“偉大的慾望之主啊,您忠實的女僕此次驚擾於您,是受到馬爾諾切讓諸位貴族的請託,他們遇到了一件無法決斷,又關係重大的難題,想請您指點迷津。”
好在哈爾瑪蘇還把持得住自己,似喜似嗔地橫了“神”一眼,換上了正經的表情,將之前得知,需要神裁的事情告知了慾望之神。
“遠古邪魔和邪魔之母蒂亞熱麗嗎?這真是很古老的名號了啊。”慾望之神嚴肅了不少,他能在凡人面前毫無禁忌,是因爲他並不將凡人視爲麻煩。
螻蟻弱小而數量極多,但不是行軍蟻這類兇殘物種,普通螞蟻真的能做到咬死象的程度嗎?更何況神明與凡人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止是大象和螞蟻的差距,加上慾望之神的教義本身又不諱言各種慾望,不像秩序神系的方正神靈那般講究規矩,他的信衆對他的表現也只會視爲值得羨慕的自在行爲,並以之作爲目標吧?
但是,遠古邪魔、邪魔之母,承載着這樣稱號的存在卻是他無法自在起來的對象。
作爲很早就獲得古衍一系維天人世界之鑰系統終端,並藉此成就“神明”之位的存在,他遠比生命短暫的凡人知道得更多,要知道,他們能夠獲得維天人遺留的世界之鑰系統終端,並且搞得懂它們,成就神位,本身就說明他們與維天人的關係要比這些凡人親近得多,許多人之前和野狐國的狐狸們一樣,是維天人的眷族,這纔有機會得到那些偉大的遺產。
既然關係更近,又如何不比凡人們知道得更多?鎮壓遠古邪魔又是維天人在這個世界最後期間內最重大的事件,那銘刻在時間長河中的恐懼,即便現在想來,依舊能讓慾望之神渾身顫抖。
他不由轉向薩馬諾斯等人的方向,徐墨和銀繡雲也在這裡:“你們就是帶來這個消息的人……咦?”
雖然距離遙遠,但徐墨和銀繡雲迥異他人的裝束,以及身上傳來的那種感覺,頓時引起了慾望之神的注意,並且讓他勃然變色:“你們並不是古伯倫世界的存在!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並不重要,這位神明,現在重要的難道不是快一點緝捕罪惡的源頭,恐懼的母體,名爲蒂亞熱麗的轉世嗎?危險已經在擦拭它的獠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徐墨對於慾望之神的提問聳聳肩,表示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然而他忽略了慾望之神對他和銀繡雲的警惕:“異界的陌生人,你是在教訓我嗎?教訓一位偉大的神明?”
徐墨對慾望之神隱隱的針對感覺莫名其妙,到是銀繡雲站了出來,所說的話提醒了他:“神明閣下,我們雖然來自其他世界,對古伯倫世界卻沒有任何野心,關心遠古邪魔和邪魔之母蒂亞熱麗的事情,也是因爲這些怪物成長起來會對我們的世界造成損害,我們雙方是合則兩利,鬥則兩害的關係,而不是相互防備的對象,你覺得呢?”
徐墨懂了,他和銀繡雲身上的降臨系統說到底,是一套微縮型的星鑰系統,和慾望之神他們所謂的“神格”是有些類似的,古伯倫世界終究是這些得到神之權柄的傢伙們的主場,忽然有不熟悉的“神格”波動出現,自然讓他們敏感得很。
畢竟,這個世界的神明們並不懂得正確使用維天人留下的世界之鑰系統終端的方法,當他們的能量源是人們的信仰之力時,是極爲着緊對信衆的控制的,一旦凡人對他們的信仰崩塌,他們就無法駕馭世界之鑰系統終端,從而導致“神隕”災難的發生。
在這種情況下,本世界之內的“神祇”相互爭奪信徒什麼的也就罷了,反正大家都有自己的基本盤,爭奪的也就是那些散亂在基本盤外的羣體,鄉里鄉親的,總要留點面子,可面對外來者就不對了,如果外來者奪取了信徒,那就不再是本鄉本土之間的資源流轉,而是被外人生生地割肉,是純粹的損失。
而且,本世界內的神還要擔心,不受他們控制的人,必然存在不受他們控制的思想,如果在本世界內蔓延開來,甚至質疑神權,影響信仰之力的收集該怎麼辦?
這種情形有些像滿清統治華夏,以少數人殖民統治一個龐大國家和龐大族羣,八旗內部再怎麼鬧,哪怕人腦子打成狗腦子都無所謂,肉畢竟是爛在鍋裡嘛,但是,一旦漢人接受了海外先進思想,開拓了眼界,產生了獨立的心思,那就不得了了,那麼多漢人,可不好控制啊,而且漢人被滿人統治兩百多年,有多少仇恨積壓着?
再想想歷朝歷代被漢人翻身後,那些原本作威作福的少數民族都消失不見了,就可以想象自己的下場。
所以,滿清時期,海禁必須得搞,閉關鎖國是絕對不可動搖的國策,哪怕爲此落後於世界潮流,被西方列強輪番按在地面摩擦,也要咬着牙撐下去,直到再也撐不住,拖着整個國家一起下地獄都比滿人一族下地獄強。
想通了這一環節,徐墨就明白慾望之神在擔心什麼了,他到底是低估了古伯倫世界的神明對外來者的防備程度。
而銀繡雲顯然也高估了這些百千萬年來佔據古伯倫世界頂點的存在們的覺悟。
如慾望之神這樣的存在,在一個封閉的世界中,除了知根知底的其他神祇,根本沒有任何人配稱對手,更不要說能動搖他的地位和權威的存在了,但是,一旦有外來力量進入,這個封閉、固化的世界就會產生流動性,就會產生競爭,就會出現對他產生威脅的對等對手,尤其從徐墨和銀繡雲身上感應到“神格”的波動時,慾望之神更加明確了這一點。
原本是玩壟斷的,怎麼可能願意和別人玩競爭?快快將威脅堵在圈子外才是正經。
所以,慾望之神哈哈一笑:“夠了,你們這些外來者,不要說了!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也不知道你們信仰什麼,更不知道你們抱着的到底是什麼目的,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這裡是古伯倫世界,應該由我等古伯倫世界的神明來決定,到底該如何來保護那些可憐的信衆,而不是由你們,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