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格雷利姆比之前的亂戰時期還要混亂,擴張的黑霧毫不講理地吞噬着一切,連大地都像是死去一樣。
不,是真的死去了,徐墨通過能量濾鏡,看得比其他人更加清晰一些。
在能量濾鏡的世界觀測模式下,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千奇百怪的粒子結構,有分子,有原子,有電子,有更加微小的其他粒子,浩浩湯湯,無窮無盡,就連人體也不過是這個粒子海洋中的一團。
但這些粒子結構並未失序,一些特殊的粒子充當着中流砥柱,調節和維護一大片區域內的穩定和秩序,它們流光溢彩,能量光譜各不相同,如同光之星屑,熠熠生光。
徐墨知道,這些就是被稱爲世界要素的那些根本性粒子。
世界要素,便是所謂的世界根源、存在根本、世界法則這類東西的物質化總稱,一個世界最核心的東西,聽起來是種虛無縹緲的概念,但二十二世紀的科研學者們的確是將它物質化了,也就是實現了所謂的靈質轉換。
比如說精神,人們總是知道,它的確存在着,但無法觀測,無法觸摸,說不上其本質,可是完成靈質轉化之後,它就是物質的存在,可以觀測,甚至可以觸摸,乃至改變。
對二十二世紀的人類來說,世界的一切都已經近乎觀測完全,幾乎都可以用粒子來組合。
當然,只是近乎、幾乎,因爲還有一些重要的粒子沒有被發現,也就代表着二十二世紀還沒達到整個世界的構成完全掌握的程度,這些沒被發現的粒子也被稱爲“最終粒子”,當它們被發現的時候,大概就是那個世界徹底擺脫世界壁障阻礙,即便沒有時空樞紐這樣的通道,也能在多元世界羣不同世界間來去自如的時候了吧?
而已經被發現的世界要素級別的粒子種類還是蠻多的,物質構成穩子、精神靈子、空間微粒、時間光屑……
正是它們的存在,世界才擁有了秩序,也正是它們的存在,世界才謂之世界,否則就叫做混沌。
但是現在,隨着那些黑霧的蔓延,這些構成世界秩序的粒子在被污染着,並逐漸轉爲黑霧的一部分,當它們的光芒完全暗淡,相應的秩序部分也就隨之崩潰,在能量濾鏡中成爲一團詭異的混沌。
而這種現象……
“天吶,世界要素在被吞噬!”
徐墨驚恐地叫出聲來,他從未知道,世界居然還能這樣被消解,被破壞,被分割肢解。
“是荒神,真正的荒神,它在胎動!”銀繡雲臉色鐵青,看着空間微粒被污染吞噬後破碎的蒼穹:“這和西格拉斯所說的化身荒神儀式非常相似!沒想到我們居然親眼見證着荒神的誕生!”
天空已經出現了一個不規則的巨大空洞,背後盡是一種黑暗、腐朽、污濁的未知東西,像是黑泥一般,翻滾不息,而這其中,有什麼存在在發出一種觸及靈魂的噁心聲音,讓人心煩意亂,極度不適。
不過,依稀能夠看得出,這種黑泥般的物質內,有一座殘肢斷臂、骨肉交疊的巨型恐怖祭壇,只可惜徐墨和銀繡雲都不知道,他們在冷水杉監獄時,與這個東西失之交臂,要不然,當時就將它擊破的話,說不定就有機會破壞現在的儀式了,現在卻已經晚了,只隱約意識到,這種東西對於孕育荒神是極爲重要的。
“更……多,我需要……更多?”
黑洞中隱約傳來着某種聲音,徐墨聽了兩句,卻不知道自己已經開始精神恍惚。
銀繡雲經驗更豐富,降臨系統開啓,並屏蔽了徐墨身周的某些特殊磁場頻率,再拍了拍他的臉,徐墨一個激靈下總算醒了過來。
“剛剛是什麼?我好像差點被吸到什麼恐怖的地方去了一樣,嚇死我了!”他心有餘悸,想及剛剛的情況就是恐懼不已。
“是低語,荒神的低語,這種低語含有詭異的蠱惑之力,會將你的精神與其同化,最後完全污染成它所需要的,成爲其傀儡。”銀繡雲指點着徐墨:“打開降臨系統的保護系統,不要受到這種蠱惑的污染。”
徐墨依言打開系統保護自己,然後看了眼周圍的伊瑟瑞娜、孫樸等人:“他們怎麼辦?”
這些人顯然也中招了,一個個原本在撤退的腳步開始變慢,開車的司機甚至撞到了一起,有些人受了傷都沒有感覺,彷彿在變成行屍走肉。
銀繡雲臉色也不好看:“幫我,用降臨粒子構築能量場,將他們保護起來。”
說着,隨着她的動作,一簇簇晶亮的粒子在伊瑟瑞娜、孫樸等人周圍散開,能量場打開後,甚至能見到許多微小的漣漪在上面盪漾,這些正是荒神的精神污染攻擊具現化後的表現。
徐墨跟着照做,只可惜這裡只有他和銀繡雲兩人,又沒有星鑰的輔助,數千人的反抗軍最終成功得到庇護的只有三分之二,有三分之一已經無藥可救,徐墨等人親眼看着他們整個身體化作一縷縷黑霧,最終被依舊在蔓延的黑霧所吸收。
“天啊!這是世界末日降臨了嗎?”清醒過來的伊瑟瑞娜在降臨粒子保護下,看着眼前的一切,滿心哀慼和絕望。
“雖不中,也不遠,”銀繡雲果斷地說道,雖然略顯殘忍,這卻是眼睛就能看到的事實:“很抱歉,我們的能力現在還無法阻擋這種級數的怪物。”
即便是二十二世紀,碰到荒神這種東西,都得星空部隊正規軍大量出動,包括戰艦、軌道炮、特殊部隊等諸多兵種聯合,再加上星鑰等世界級超級工程的協助,強奪諸般世界要素,斷絕荒神補給後,才能夠將之鎮壓,僅以銀繡雲此時單槍匹馬而論,對付這種毀滅世界級別的災禍的確不足以應對。
其他不說,被黑霧污染的世界要素,在量和質上都太誇張了,她就沒辦法以一己之力強奪回來,更沒辦法逆向轉化,恢復世界破損部分,此消彼長之下,只會是荒神獲得最終勝利,她的降臨系統若是能量不足,可能會將自己都搭進去。
可徐墨卻也和伊瑟瑞娜一般,一點兒都不甘心:“可是,如果我們不能對付它的話,它發現時空異常點,往主世界去怎麼辦?”
這一下,早就驚呆了的孫樸也是一個激靈,想到了問題的所在,更是滿心恐懼,唯恐故鄉如眼前的格雷利姆城一般,化作虛無。
對此,銀繡雲也是滿嘴苦澀,低聲對徐墨說:“或許,我們可以請求世界政府以最快速度在時空樞紐建設起星鑰,有了星鑰,我們至少能保證封堵住時空異常點,不讓荒神突破到主世界去。”
然而就在這時,呆呆看着那被稱爲“荒神”的災禍的孫樸,卻是發現了一些異常,揉了揉眼睛後,指着格雷利姆城中原本的血族貴族院方向,猛地咋呼起來:“你們看,你們看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