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現在玄界最狠的女人是誰?”上官馨笑嘻嘻的問道。
“四師姐吧。”蘇安然隨口說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上官馨一臉驚訝。
“二師姐,我不是傻子好不好。”蘇安然一臉無語,“我剛問了你三師姐和四師姐的近況,然後你又反過來問我,那麼答案肯定就是三師姐和四師姐中的一位。……就我所知,三師姐一心向劍,而四師姐三千年前就是橫壓當世的人,那麼答案肯定就只有四師姐了。”
上官馨瞭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蘇安然小有得意的笑了一聲。
但上官馨的下一句話,就讓蘇安然的臉色瞬間僵住了。
“不過你猜錯了。”
“居然是三師姐?”
“她劍道又精進了。”上官馨望了一眼蘇安然,那眼神讓蘇安然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她本來就是極情於劍的人,劍術精進速度極快很正常,只是這一次有些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小三渡苦海了。”上官馨語氣幽幽的說道,“她自天穹梧桐秘境歸來後,劍道一日千里。在你們來了天元秘境的第二天,她就入了苦海,然後三天後便晉升第二界,一月內轉戰各處,敗蘇雲海、穆一劍、黃穎三人,與謝老鬼戰成平手,正式成爲第八位絕世劍仙。”
蘇安然眨了眨眼,心中覺得震撼。
畢竟他現在不是當年什麼都不懂的小白了。
苦海有三個境界層次。
佛門稱其爲欲界、色界、無色界,道門則認爲此境界乃是傳聞中的道家斬三尸之舉。
只不過道門找不到更有力的證據來證明三尸的存在,所以玄界的觀點基本偏向於佛門。
橫渡苦海的方式不盡相同,幾乎沒有任何一名修士能夠複製前人的道路從而突破,所以這一個層次境界是沒有經驗可言的,每一名修士都必須要直面本我意識。而也正因爲如此,所以佛門和道門都一致認爲,苦海境就是修士斬去塵緣因果,真正擺脫天道影響,從而超脫生死的一環,因此也就認爲,想要橫渡苦海便必須要了卻一切因果乾涉牽扯,孑然一身上路,否則只會沉淪於苦海之中,永世無望大道根本。
也因此,在玄界中,苦海三境便普遍被冠以欲界、色界、無色界的說法——其中欲界,指的便是自身的慾望,以及因慾望而產生的各種因果牽扯;色界則是與後代血脈相關的牽扯和其所衍生出來的一系列因果糾纏,這也是很多修士哪怕有道侶之後,也往往不會那麼快就誕下後代的原因。
至於無色界,便是已經超脫欲界、色界,斬斷了這兩大因果糾纏之後的第三個境界。
根據各方說法,這個境界層次其實是一個積累,一種沉澱。
或者說,是最後審視自我、認識本我、覺醒真我的過程。
一旦最終明悟,也就可以徹底登臨彼岸了。
往往很多橫渡苦海的苦海境修士,便是被卡死在這最後這一步積累的環節:他們無法正確的認識本我——套用黃梓的說法,就是這些傢伙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未來想要當什麼樣的人。
不過武道修士一般不認可這種說法,只會稱第一界、第二界、第三界。
而儒家修士比較特殊,他們通常都不會有苦海境的困擾。
反倒是一大羣說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大和尚,常常會被卡在色界天——依舊套用黃梓的說法,這羣大和尚見識不夠。這也是道門爲什麼會有歷練紅塵的說法,畢竟道門不比佛門,他們是可以近女色和男色的。
太一谷的十名弟子裡,除了因爲某些原因至今都還未能突破到地仙境的幾人外,其他幾位都因爲各自的一些問題所以不敢橫渡苦海:上官馨武道成癡,執念太甚,入苦海肯定得沉淪欲界;葉瑾萱戾氣太甚,同樣執念太甚,不手刃當年的渣男,同樣也渡不過欲界;魏瑩如今一心撲在地之四凶上,沒收集齊全的話,這份因果斷不了,同樣渡不過欲界;宋娜娜則是被天道所排斥,蘇安然不渡苦海,她就不敢入苦海。
而蘇安然自己?
他這次入天元秘境,最主要的一個目的,就是爲了找當年被他放跑的裂魂魔山蛛,只有斬了這玩意,他的因果纔算徹底了結,之後才能開始橫渡苦海。
至於王元姬。
她已經不當人了——她與萬界中樞徹底融爲一體,等同於成了萬界天道化身,所以在萬界小世界裡,那些小世界的力量天花板有多高,她就能夠發揮出多強的力量;而玄界不歸萬界管,甚至因爲玄界有自己的天道運轉,王元姬想要在玄界出現的話,還得壓制住自己的天道氣息,這便等同於她在玄界甚至無法借用天道的力量。
也正是因爲蘇安然如今對苦海境相當瞭解,因而聽到了二師姐上官馨的話後,纔會更加的震驚。
劍狂.穆一劍。
幻海劍.蘇雲海。
邪劍仙.黃穎。
劍癡老人.謝老鬼。
這四人可是玄界存世於今的七大絕世劍仙,自家三師姐能打敗其中三人,僅於劍癡老人.謝老鬼打成平手,這也就意味着唐詩韻的實力已經不弱於彼岸境了,甚至很可能比一般的彼岸境修士還要更強!
“三師姐真是厲害,居然能戰勝三位絕世劍仙。”
“我話還沒說完呢。”上官馨語氣幽幽,“小三和謝老鬼打成平手後,她就又一次閉關了。你來天元秘境也快兩年了,玄界怎麼也過了小半年的光景,你該不會以爲小三還在原地踏步吧?”
“難道說……”
“她第二次閉關兩個月,出來後以苦海第三界的實力再度約戰謝老鬼,一劍敗之;然後又約戰周不爲,三劍破陣,敗之;最後約戰凰菲菲,在我進來天元秘境之前,聽聞到的最後消息,是她與凰菲菲戰成平手,但凰菲菲也說了,如果小三登臨彼岸,那麼她就是對手。”上官馨吐出一口濁氣,神色顯得有些不滿,“以前還是被我一拳就能打哭好久的傢伙,現在我都沒辦法和她交手了。”
聽着二師姐如此悶悶不樂的發言,蘇安然突然有一個想法。
“二師姐。”
“怎麼了?”
“你該不會是跟三師姐切磋,然後被三師姐打敗了吧?”蘇安然有些驚訝的問道,“以你的武道修爲,玄界的蛟龍你都能單手宰殺,沒理由來到天元秘境反而不行啊。而且……大師姐居然還給你包紮成這樣,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尋常的傷勢,你這是被三師姐的劍氣傷到根基,所以纔來天元秘境找大師姐醫治的吧?”
上官馨臉色一紅,轉過頭哼哼唧唧了幾聲:“怎……怎麼可能!哼,小三雖然現在很厲害了,但是,怎麼可能讓我傷到根基,我這就是太過大意了,所以才被那條龍蛟給打傷的,也就是大師姐小題大做,才把我包紮成這樣的!你在胡說些什麼!”
蘇安然懂了。
如二師姐和三師姐這般天才,她們的切磋,三師姐肯定也不會放水——當然,三師姐如果敢放水的話,那麼她肯定也會被二師姐錘得滿頭包——所以兩人的比試很可能就出現了一些意外情況,最終導致二師姐被三師姐的劍氣侵蝕傷到了根基,因此只能來天元秘境找大師姐了。
而此前大師姐發火的原因,應該也不是單純因爲三師姐失血過多的原因,而是她發現了二師姐體內有三師姐的劍氣,怒於兩人比試切磋沒輕沒重,然後二師姐進入天元秘境後居然不老老實實過來,反而去跟有條龍蛟打架,導致身上的傷勢有惡化的跡象,因此纔會大發雷霆。
“四師姐呢?”蘇安然決定不去揭二師姐的傷疤了,“她現在怎麼樣了?”
“在我回來之前,她現在已經是西州那邊第二大的大勢力了,西門世家和真元宗對她恨得牙癢癢的,可又無可奈何。”上官馨感慨了一聲,“我的師妹們都是些妖孽啊。”
二師姐,你也是妖孽好不好。
蘇安然沒敢把這槽吐出來,只能裝作相當驚訝的樣子:“四師姐怎麼就成了西州第二大的大勢力了?她是如何做到的?”
“雖然我在老四身邊呆了挺長一段時間,但老實講,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上官馨的眼裡露出了幾分迷茫之色,“我就看着她東跑跑、西跑跑,每天不是罵人就是罵人,然後突然有一天,她就讓我跟着她一起去了西州,我和她一起把窺仙盟紮根在西州的廢物打跑後,真元宗的宗主和西門世家的家主就都跑過來見她了。”
“他們說了些什麼我沒太在意,反正後來小四跟西門世家的人打了一架,雖然我們打贏了,但小四還是很是很生氣,說什麼這波虧大了,讓西門世家得了個大便宜。不過她轉頭就跑去跟真元宗的人見面了,然後回來後就笑得很開心,說這波不虧,西門世家建立皇朝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反正現在小四麾下,人族、妖族、鬼族都有,甚至還有不少保持着理智的墮魔者,雖說不管怎麼看,都挺像話本傳記裡所說的大反派,但我偷偷出去看過,依附於小四的那些人生活其實都很不錯,就連凡人都能安居樂業。……反正比西門世家那邊的情況要好就是了。”
聽着二師姐上官馨的描述,蘇安然大致上是聽懂了。
西州的大勢力並不多,也就是西門世家和真元宗,最多以前再加上一個藏劍閣。
不過自古以來,西州是出了名的魚龍混雜,妖族、鬼修比比皆是,也正因爲如此,所以西州相當排斥佛門和儒家,畢竟這兩個修煉體系都有些死腦筋。但也因爲西州的情況過於特殊,所以並沒有出現如東州那樣變成東方世家與歡喜宗二分天下的局面,基本上三十六上宗在西州也是擁有一定話語權的。
但這一切,隨着四師姐葉瑾萱的入駐後,局面就徹底被顛覆了。
她先是打跑了窺仙盟的力量,奠定了自身在西州的話語權,然後又和妄圖效仿東方世家建立皇朝政權的西門世家做了一場,雖然在個體實力上略微強於西門世家,但在底蘊方面顯然略有不足,因此是吃了個悶虧,這也就是所謂的“贏了戰術、輸了戰略”的典型體現。
不過葉瑾萱顯然不是那種吃了啞巴虧會默默忍受的人,於是她跑去聯手真元宗,然後給西門世家添堵了。
如此一來,西門世家自然也就無法建立西門皇朝,只能跟葉瑾萱平分西州——或許還要加上一個真元宗,來個三分西州。但不管是哪一種,葉瑾萱顯然都不算吃虧,反而是賺了一筆,如今不僅在西州徹底站穩腳跟,還成爲了西州第二大的勢力,而且這個第二大,很可能在綜合實力等方面要強於西門世家,這才導致西門世家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乖乖妥協。
這麼一番計算下來,蘇安然發現,太一谷現在留在玄界的弟子,都賺麻了啊。
三師姐唐詩韻距離登臨彼岸就差最後一步了,現在玄界在個人武力方面能勝她的恐怕不多了。
四師姐葉瑾萱則建了一個實力真正達到十九宗水準的大勢力,在玄界的地位可以說舉足輕重。
六師姐魏瑩是獸神宗的下任接班人,雖說獸神宗目前實力不強,但這個宗門的底蘊非同一般。
蘇安然轉過頭望向二師姐。
這麼看來,二師姐反倒是成爲了最大的輸家啊。
“小師弟,你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幹什麼?”上官馨皺了下眉頭,她覺得蘇安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二師姐啊,我突然有一個想法。”
“你想幹什麼?”上官馨警惕的問道。
“你二師姐你是九師姐的親姐姐對吧?”
上官馨點了點頭。
“九師姐爲天道所不容,任何跟她太接近的人都會倒大黴,所以你想想……會不會是因爲你身爲九師姐親姐姐的這層緣故,因此纔會如此不幸?”蘇安然小心翼翼的說道,“畢竟,此前你被困在幽冥古戰場幾百年,現在纔剛出來沒多久,你就莫名其妙的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傷到了根基,怎麼想都……不太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