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拉開個門縫，小寧就伸了一隻腳進來，然後用身體把門擠開，笑盈盈的跟我說：“就知道你這孤寡老人得獨守空房。”
我一愣，心裡那些淒涼不想對外人表現，只能尷尬的笑了下，她人都進來了，也沒辦法趕走。
我有次應酬的時候喝多了，同事拿我手機接到小寧的電話，就叫她過來接我。
然後，我就莫名其妙的跟她說了我現在的住址。
小寧熟門熟路鑽進廚房，過了快半個小時才端了一鍋東西出來，當着我的面掀開鍋蓋，“江叔更我說的，你就愛吃這玩意兒。”
我盯着鍋裡的皮皮蝦，腦子裡還是陳湘給我剝蝦的樣子。
我搖搖頭，“很久不吃了，戒了。”
小寧尷尬的看看我，“我又做錯事了？”
“沒有。”我搖頭，“這麼晚了，找人來接你回去吧。”
小寧抿了下嘴巴，站起來又去倒了一杯熱水給我，“你喝多了，需要人照顧。”
“不用。”
我直接推開她的手，既然趕不走，那我就出去。我已經到了門口拿了鑰匙，小寧追過來。
“你總躲着我有意思嗎？”
我皺皺眉，“我沒躲你，但是我們也沒熟到你不打聲招呼就來我家。我最多當你是普通朋……”
“可是我的喜歡你！”小寧直接打斷我的話，“江皓，老實告訴你吧，當初相親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不過還是太膚淺了。這次從美國回來再遇到你，我才真的覺得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你心裡是不是還有別人，我可以等你……反正你家裡也該催着你結婚了吧？而且我能幫你東山再起，你真的就不想把公司搶過來嗎？與其等着之後不知道要和什麼樣的女人相親，結婚，追求什麼門當戶對，難道我還比不上她們？”
我愣住了。
小寧說的話似乎真的有道理。
我還有什麼？我其實什麼也沒有。早晚有一天我還是走上她說的那條路。或者隨隨便便找個女孩兒，或者就自己一輩子。
反正沒有人能代替陳湘了，她在我心裡刻下的痕跡太深了，誰也填不平，也沒有任何人能再在上面留下其他痕跡。
與其和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過一輩子，好像真的不如小寧。
“怎麼樣？”
小寧滿懷期待的望着我，甚至靠近一步，手搭在我肩膀上，緊張的一抖一抖的靠近。
她現在這樣子，倒是又有一點點像陳湘了，小心翼翼的，其實很堅定。
在她真的貼上來之前，我還是轉過頭躲開了。
“不用了。”我還是過不了那一關，“我和陳湘分開，不是因爲我們不愛了，而是實在沒力氣去愛。如果哪天我再找回那些自信，那我愛的，也只有她一個。”
“沒那天呢？”小寧接着說，“如果她早就不要你了呢？”
“那我就看着她結婚生子，這是我欠她的。什麼時候她真正幸福了，我纔會考慮我自己。”
我走到門口，敞開門，“我想話我說的夠明白了，你願意做我的朋友，我歡迎。如果不是，那就當陌生人，這裡也不是你不打招呼就能隨便來的地方。”
我已經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小寧面子上也掛不住了。
她從我身邊經過，眼眶的淚一點一滴的砸在地板上，出門的時候還說，“我不會放棄的。”
我點點頭。
我也不會放棄的。
後來我聽說，三亞那個客戶也是小寧私下幫我擺平的，我無以爲報，除了讓同事送了支票過去，最好的決定就是讓我這個人渣撤出她的視線。
這一年的春節我是跟我媽過的，我有二十五年沒和她一起過春節了，還好林夏她爸也是個開明的人，他說反正林夏春節有工作不能回家，有個孩子在也挺好的。
我還算什麼孩子，再過幾個月都三十的人了。
還好我這次過來也並非遊手好閒，我最近有個重要項目的在s市，美國那邊的合夥人要來實地考察。
這次的見面也很順利，我成功的談下這個項目，而實現我已經和姓常的談好了，這次項目的分紅，我要佔六成。
他知道除了我沒有人有這個能力，雖然不甘心也答應了，同時也相信我現在只爲錢。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其實早就開始在私下運作架空他在公司裡的地位權利，據我所知，當初51%的股份他得手之後就放出去了一些，而我通過以前的關係在回收，只要我再放出不利消息，他很可能就會徹底放棄，等我重新得到公司的時候，情況就會完全扭轉。
我給自己定的目標，最多，再一年。
陪客戶喝完酒之後我回到酒店。
現在我住的這間酒店，剛好對面就是當初我買給陳湘的房子。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是待不住了，本來打算開着借來的車出去轉轉，但想到陳湘以前最反感的就是我喝酒開車，所以我還是決定隨便走走了。
不知不覺，就走到哪裡。
進去的也很順利，只是當我找到當初那套房子的時候，剛好曾經像我打聽過傢俱的小兩口也出來了。
幾年不見，小兩口也早就變成了一家三口。
“江先生，您怎麼回來了啊？”
“沒事，隨便看看。”
難得他們還記得我，後來他們告訴我，前不久才知道當初我替他們買的那套傢俱的真正價值，除了謝謝，也只能說謝謝。
我就和他們打聽了下陳湘那套房子的情況。
他們說一年以前就被賣掉了，新的買主一直在裝修，前不久應該要入住了，結果沒人搬進去。
“嗯。謝謝。”
我試了拿從前的鑰匙去開門也不成功，只能無奈的離開。
一年前就賣掉了，已經重新裝修過了，那我細心爲陳湘準備的一切，好像都沒了。
當我經過樓下不動產公司的時候，突然又有了一個念頭，現在我手上雖然大部分用來投資，但是付這套房子的首付還是可以。
因爲就在附近，所以這套房子的信息在這個公司剛好能查到。
經理跟我說這套房子剛好就是三個月之前被人買了，而且就是通過他們交易的。
一年？三個月？也就是說主人又換了？
我滿懷激動，甚至有點兒自戀的問，“那買房的是不是一個年輕女孩子。”
“是啊。”經理點點頭，“我還納悶的，這個年紀小姑娘也能買得起這一區的房子。”
我更激動了，心跳的頻率驟然加快。
難道真的是陳湘？是她捨不得，所有又把這套房子買回去了？
我和陳湘，在北京和s市的這兩套房子，一個是我們分開之後我自己買的，但也是我們一起生活過的地方，而s市這一套的意義更加大，因爲那是我第一筆自己賺來的錢送給陳湘的禮物。
意義是，一個家。
可是當我說出陳湘名字的時候，不動產公司的經理告訴我，“抱歉江先生，我們公司的電腦好像出了故障，前半年的交易記錄都沒了。至於合同，也不是放在這裡的，要去總公司調，我也沒有這個權利。”
“沒事。”
我搖搖頭，激動的心情幾乎一秒就下降到冰點，我又拿出了陳湘的照片，經理一眼就認出了，“這不是那個明星麼，不過當時負責這個項目的員工已經離職了，我也沒見過客戶。”
“謝謝。”
我失魂落魄的離開，失眠了一整夜，第二天送客戶去了機場之後又馬不停蹄的回了北京。
我沒回家，也沒回臨時租的那個房子。
而是去了我和陳湘從前的家，就和我想的一樣，管理員告訴我這三套房子也一直沒人住，至於有沒有交易，他也不確定。
我又找了從前的朋友，終於幫我調查出來兩個月之前，也就是聖誕節之後買下這幾套房子的人。
他拿了當初的合同給我。
我知道，裡面就是買房那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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