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回病牀上等待,看着這個算命先生在享受我的水果紅酒和香菸,吃喝完他還順了我幾包煙放進他包裡,然後拍了拍肚子對我道:“你死不了吧?”
我道:“你不是說我的命如何如何麼?這就死了不是意味着你是神棍騙子?”
“你死了跟我有毛關係?我給你算出來的結論是一回事,死是一回事,這分正常死亡和不正常死亡,你這麼不會說話可沒有朋友,老子懶得跟你廢話,趕緊收拾穿上鞋跟我走……”
“啊?”我吃驚道,“去哪?”
“去死你走不走?說了別廢話,我可不等你。”
“不是,你總要先告訴我……”看他那眼神想殺了我的兇狠,我連忙收住道,“好,我馬上能走。”
我連忙穿上鞋子拿上手機錢包和香菸,帶着強烈的不理解跟着算命先生出了醫院,上了一輛已經等在門口等待的出租車,目的地算命先生沒有和出租司機說,大概早已經說過吧,在車裡他亦不和我說話,閉目養神了起來,我不敢打擾他,只是徑直瞎猜瞎想,最後發現是徒勞的,我拿出手機給贏瑩瑩發短信,告訴她我出去一趟,我不知道要出去多久,所以通知一個人還是有好處,否則他們會以爲我失蹤……
出租車直往郊區走,越走越是偏僻和荒涼,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最後在距離市區二十多公里的一條村莊停下來,這是一條魚塘遍佈的村子,以村子爲中央四周看去密密麻麻都是大小不一的魚塘,夜風吹來,彷彿連空氣中都夾雜着濃重的魚腥味,以及飼料的味道!
奇怪的地方,我真不知道算命先生帶我來這裡幹毛?我有開口問,但沒有得到答案,這老傢伙道:“你廢話真的特別多,你是不是憋了一天沒人跟你說話不說不爽?”
沒辦法,我只能閉嘴,況且就環境而言亦不適合說話,我們在村子裡走着,不停響起來狗吠的聲音,不是一隻,更不是幾隻,而是幾十只,甚至更多,聲音震耳欲聾,特別滲人,我估計這都是大狼狗,吼起來兩旁房頂的瓦片都在震動似的……
穿過村子走了有五分鐘,走到一個小山坡的山腳,往山上看去能看見上面有一排房子,中間有一個簡陋的門牌,不過因爲燈光不算十分亮,距離又遠,看不見門牌上面寫的是什麼東西!直到走了上去我纔看見,門牌寫着“幸福雞場”,這是養雞的雞場,我說周遭都是護欄,還一陣陣雞糞的味道呢!
走到那排房子前面的時候,我道:“老先生,你到底要帶我去幹嘛?去死都不需要來這麼遠死吧?”
算命先生立刻停住,迅速的回過頭,那目光……彷彿地獄來的使者一樣讓我恐懼,他聲音也沒什麼氣息似的:“你叫我什麼?”
我退了一步道:“怎麼了?”
“我問你叫我什麼。”
“老先生。”
“老先生是你叫的嗎?”
“你好像沒說過我不能叫……吧?”
“你叫個屁,你能跟我一個叫法?”這個聲音從房子裡面傳出來,熟識的聲音!隨着門打開,我清楚了,是陳九索,屋內暗黃的燈光映照出來,照在他身上,我靜靜看着他,發現他竟然胖了些許,他繼續道,“你該叫他老爺子……”
我道:“你怎麼回來了?”
“呵呵,打算回來替你收屍,白頭人送黑頭人,誰知道你大難不死!”這口吻有點失望似的,那麼巴不得我死?
我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有點,進來。”說完,陳九索先返回了屋子裡……
算命先生亦快步走進去,我最後進,發現這個用木材和稻草搭建的簡陋的木屋內部環境還不錯,有牀、有桌子、有椅子,還有煤氣爐等等做飯的廚具,煤氣爐開着,火候不太大,似乎在燉着什麼東西,大概是雞,我嗅到淡淡的香味從鍋裡飄出來!而桌子上面,放着兩瓶白酒,三星二窩頭,高度數的烈酒。
陳九索招呼算命先生在桌子邊上坐下來,然後向我招手,我打算坐在他旁邊,他道:“這裡有人坐沒看見?坐對面去……”
啥啊?這裡有人坐嗎?椅子空着,鬼坐呢?
“愣什麼?對面去。”
我只能坐對面,陳九索倒了四杯酒,算命先生一杯,我一杯,他自己一杯,他和算命先生喝着,不理會我,不和我說話,我心裡很鬱悶,不和我說話找我來幹嘛?可我不敢問,因爲怕他,這老東西動不動罵人,甚至動手,偏偏他是我爸,我咋都吃虧,所以……算了吧!
沒十分鐘,陳九索已經和算命先生喝了四五杯,這時候門被推開,有人走進來,我立刻回頭看過去,看見走進來的是一個女人,她左手拿着魚竿,右手拿着一條已經經過宰殺的草魚。她臉色很冷很冷,而且是那種天生的冷,如屍體的冷,目光一樣都是冷冷的,彷彿像刀。她不漂亮,不起眼,但你認真看她卻感覺到這個人不能看輕,因爲她身上有殺氣,一種比韓詩詩更加強大的殺氣……
這該不會是雞場的人吧?她是誰?我正猜測着,陳九索對她道:“小黃,魚直接扔進鍋裡燉,我等會處理。”
這個女人沒有回答,但有按照陳九索的話做,忙碌完走回來在原來我想坐的座位坐下來,動作很輕,坐下去的時候椅子都不響,這可是竹椅,質量還不咋滴,我剛剛坐的時候就響個不停,我要很注意纔不會摔倒,這女人……莫不成是高手?我好奇的看她,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皮膚有點黑,但是是那種很健康的黑,她左邊下巴有一條小疤,很小卻很長,直接到脖子,其它沒有看清楚,因爲她瞪着我,那眼神讓我不敢直視。
我連忙轉開腦袋,她亦收回目光,端起酒杯爽快地一杯喝到底,六十多度的酒就跟喝水一樣!而且喝完了還自己倒第二杯,這次一口喝下半杯,然後雙手放在膝蓋上面,以一個很標準的姿勢坐着,不說話,安靜地聽着陳九索和算命先生吹牛皮……
雖然很好
奇,但我沒有再全心意留意這個被陳九索稱做小黃的女人,因爲陳九索和算命先生吹牛皮的內容更吸引我,其中有陳九索在北京的事情,這傢伙原來是去了他朋友的健身館幫忙教拳。其中亦有算命先生的事情,這老頭一週前已經到了港海給一個富豪的家宅看風水,而他和陳九索的關係,是亦師亦友。
至於,陳九索什麼時候回的港海,不知道,但我知道了這個女人是陳九索從北京帶過來的……
隨着時間飛逝,雞和魚已經熬好,這簡直是亂燉,我看見裡面有藥材和野菜野菌,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我不認識的東西,看情形都是在這附近弄的,燉在一起這賣相真是要多難看能多難看。然而……味道卻比我想象中不知道好少多少,我不得不說,陳九索的廚藝已經到了那種隨便給他什麼東西都能做出美味的地步,就像武俠小說寫的一個人的武功練到化境能摘葉飛花傷人一樣,什麼是武功?他就是武功,什麼是美味?他就是美味。
吃着喝着聊着很快到了凌晨,陳九索這時候才真正把注意轉到我身上,眯着醉眼道:“怎麼樣?死不去吧?”
我搖頭道:“沒事,很好。”
“八爺不是給了你兩瓶東西麼?其中有一瓶是療傷的藥,你爲什麼不用?”
我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
陳九索不屑道:“就這個我都不知道嗎?我連你褲襠有多少根毛我都知道。”
這什麼話?我極其無語地看了傍邊的女人一眼,發現她無動於衷,我才把目光轉回到陳九索身上道:“這個不適合用,我這又不是刀傷藥。”
“藥叫刀傷藥,不是非得刀傷的才能用,你到底懂不懂?虧你還跟八爺學過醫……”
我其實是一時間沒想起來八爺給過我兩瓶藥而已,還有這個算命先生給過我一個錦囊我好像都忘了,不過我藏的很好,不會被人發現。
看我不說話,陳九索又道:“你回去用八爺給你的藥敷一敷,明天就能沒事。”
我道:“回去?我現在走?”
“不然你還打算在這裡過夜?”
“不是,你讓我過來就看你們喝酒吹牛皮?你都沒告訴我你怎麼突然回來,你不是說你不能來嗎?”
“這裡是市區嗎?是嗎?”
“好吧,你贏。”
“你這次感受到了吧?我看你還自大不自大,以後給我小心點,要麼別出招出招就弄死他,否則會是他弄死你……”原本狠狠的說着,陳九索硬是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突然露出笑容,“沒看出來你認識那麼多朋友,還都那麼有能力,還都那麼維護你。而且你出名的速度也比我想象的快,處理事情更比我想的要沉穩,就是有時候犯渾,別以爲我是在誇你,我事實上是想揍你,你怎麼就那麼弱呢?”
你強你當初幹嘛輸掉?幹嘛被自己的徒弟弄得如喪家之犬一樣?當然這種話我不敢說出口,我不說話,只是和陳九索對視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