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伙食沒什麼變化,土豆配大列巴而已。上午的打靶訓練,所有參與的民兵都打了至少十發子彈,他們相當一部分人再買抱怨肩膀痠痛。
楊明志知道,好的士兵全是子彈喂出來的。可惜戰爭開始後,蘇聯的動員兵太多了。尤其是那羣明斯克緊急徵召的愛國市民組成的民兵,一些人甚至沒有用過槍。
要把普通人訓練成戰士,只好慢慢練習了,可是這一次打靶訓練二百多人的大集訓,一次就消耗掉兩千多發子彈,着實有些肉疼。
看來子彈復裝的問題必須提上議程。
楊桃啃着麪包,鮎魚村的大媽們還熬了幾鍋紅菜湯,至於孩子們基本分了些新鮮的牛奶。見楊桃美滋滋的吃着,她並沒有抱怨身體不適,這些楊明志也放心了。
因條件限制,目前部隊根本沒有室內食堂,戰士們吃飯只能在室外,只有少數人願意在各自的住所飲食。這樣士兵和軍官一視同仁,不少人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喝湯。
耶夫洛夫喝了點酒,他走路有些晃晃悠悠,手裡還拿着一小塊麪包,徑直的走到楊明志面前。
“見鬼,你作爲師長,或許你不應該喝酒。我已經聞到你身上的氣味。”
“我就喝了一點,波博斯基拿出了一瓶好酒。”
“哦?還有這事,你給我留點了沒?”
耶夫洛夫憨厚一笑,“你這個中國人,怎麼還喝酒呢?”
楊明志懶得和他廢話,老婆還在這兒呢,讓楊桃見一個“醉鬼”,實在令人抱歉。
耶夫洛夫拍拍臉蛋清醒過來,故作冷靜的問道:“上午的打靶訓練少年兵,我知道了大概。貝茜卡她打中了五個。其他人相當多的只打中一個或者兩個,甚至還有全部不中的。”
“對,讓這些孩子成爲好兵,我們只能投入更多精力去訓練他們。”
耶夫洛夫看看楊桃,這個丫頭是個很好的護士,湊合的外科醫生,她的槍法也湊合。“上午還有一個姑娘,那個娜塔莎,報告上說這個人有狙擊手的潛質?”
“確實如此,百發百中,適應能力也很強,本來想下午和你討論,沒想到你現在就問了。”
耶夫洛夫聳聳肩,他一上午都在和鮎魚村的村長商討糧食的事。
比起訓練新兵,解決掉糧食問題成了異常重要的事。馬鈴薯從種植到收穫至少有六十天,快要八月份了,白俄羅斯這邊沒有莫斯科那一帶冷,但冬季來的依舊早。普里皮亞季這裡是沼澤,距離黑海比較近,氣候上這裡也更加溫暖。
兩個月時間或許足夠了,在冬天來臨前理論上可以安穩的收穫一季土豆,這樣不對過冬的糧食解決後還能富裕一大批糧食。
糧食富裕了,就應該繼續拉隊伍過來,把周圍的平民聚攏到這裡,把小村變成大村。“在戰爭條件下,小村莊和小股游擊隊將毫無意義,我們把整個沼澤地的集體農莊整合爲一體,我們的戰鬥力也將更加強大。”耶夫洛夫的意見基本上沒有異議,有問題也是村莊聯絡方面的而已。
吃完了飯,耶夫洛夫還得繼續開會。他非常知道自己的能耐,在行政管理方面,一介武夫毫無用處。因此契卡姑娘耶蓮京娜的地位就更加重要,軍事她不管,她就管民生和政治。
現在楊明志下午不監督訓練,他也被拉進會議室。
關於上午的問題,楊明志完全不知道,他聽了一點也有了一些見解。總而言之,耶夫洛夫和耶蓮京娜已經統一了意見,自己沒有異議便是支持,之後的事歸他們搞。
現在,楊明志把很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
“同志們,上午的打靶訓練是我們廣大民兵們,幾乎是首次實際操作步槍。對於打靶效果來看,成績是非常差的。”
衆人點點頭,楊明志注意到,管理軍火倉庫的同志也在場,現在的情況他應該最清楚。
“尼古拉,上午我們一共消耗掉了多少子彈?”
“是2257發步槍彈,還有你的手槍,13發手槍彈。”軍需官尼古拉如實報告,同時按照楊明志的要求,他也彙報了現在的全部子彈量。蘇式步槍彈約十一萬發,蘇式手槍彈約五萬發,反坦克步槍彈最少,只有五百零二發。
相對於蘇式武器,繳獲的德制武器還有彈藥量就比較多了,步槍子彈超過五十萬發。巨大的彈藥量使得之前運進沼澤用了極大力氣,令人慶幸的,那些馬車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到了現在,當初運貨的卡車還有打完仗的半履帶裝甲車依舊扔在沼澤外圍,大家還是希望把這些弄進沼澤。奈何條件還不允許,暫且只能讓一組士兵看守。
軍需官尼古拉彙報完,楊明志看看大傢伙。“同志們,你們也都明白了,我們的彈藥量並不多。今天只是訓練一次就消耗掉兩千發,在得到軍隊援助之前,我們必須節省着用。”
彈藥有限這種事耶夫洛夫非常清楚,他無奈的搖頭:“或許我們只能暫且放下訓練,要麼就用德制的武器。別列科夫,你給少年兵繼續用蘇式武器訓練好了。”
“好吧。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不準訓練,我們缺少糧食了可以繼續種地,我們缺少彈藥,並不意味着我們不能製造,要不然,我之前命令士兵收集子彈殼是爲了什麼?”
楊明志的意思說出來了,給彈殼復裝,重新制作子彈。這個計劃令人耳目一新,楊明志作爲一個兵工廠的小領導,他深思熟慮後認爲,即使鮎魚村這樣的情況,依舊可以在簡陋條件下復裝子彈。
村長波博斯基覺得這個人的說法很奇特。“別列科夫,你確定我們這樣的漁村,能像城裡的工廠那樣生產軍火?”他的疑問也是大多數人的疑問,耶夫洛夫、耶蓮京娜報以強烈的懷疑。
楊明志清清嗓子,“這幾天我在村子裡觀察了一下。你們的鐵匠手頭的工具挺齊全的。我又去各家各戶的廁所看了一下,發現了我想要的東西。這樣,我覺得復裝子彈的條件已經成熟。”
他的話簡直晦澀難懂。
村長肚子一堆疑問,“鐵匠?廁所?這些和生產子彈有什麼聯繫?難道你指望鐵匠老伊萬給你製造?”
楊明志自信的點點頭,那個老伊萬自個和他稍微閒聊過。比起聊天,那人的五花八門的工具纔是拜訪的最大收穫。
兩人聊起過復裝子彈的問題,結果這個傢伙直接聲稱,在沙皇時代他確實做過子彈復裝,爲了只是節約子彈打獵,無奈廢物利用罷了。
楊明志扶扶眼鏡,彷彿已經看清一切。
“如果此刻老伊萬也在這裡就好了。他聲稱,即使時代改變了,彈殼依舊是彈殼,沙皇時代定下的槍械標準沒有改變,他以前的技藝就能繼續發揮。因此我們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火藥,簡而言之,我們只是特別缺啥***罷了。”
復裝子彈,部隊裡有那個當時參與戰壕挖掘和打仗的化學家伊萬諾夫,這個中年人大難不死,配製黑火藥是他的拿手好戲。
白俄羅斯礦產很豐富,沼澤地這裡有溫泉,因此也有硫磺。最匱乏的正是硝石,目前沒發現硝石礦,只得用傳統又極端的方法——在廁所找好硝。
說到這個,一些老毛子還是很熟悉的。上個世紀的戰爭,排隊槍斃刺刀羣毆,沙俄的軍隊,拿破崙的軍隊,他們的火藥相當多用原始手段製備。英國人更是聲稱:好的硝石要從教堂的角落尋找(那是教徒如廁的地方)。
如此製備***,聽起來令人作嘔,卻不失爲一種製作火藥的辦法。
耶夫洛夫皺皺眉頭:“聽着,別列科夫,你的想法非常有意思,或許可以。其實解決軍火的問題,我們還能另闢蹊徑,比如說越過第聶伯河,到了河東邊還是我軍的控制區,彈藥非常充足。”
“不!我們必須做好最壞準備,因爲基輔保衛戰我們必然會失敗。普里佩特沼澤地將成安全的孤島,我們必須自力更生。“
一聽到失敗,耶蓮京娜異常生氣,她怒拍桌子。“別列科夫,注意你的措辭。德國人現在被我軍頑強阻擊,烏克蘭的戰況並不糟糕。”
楊明志皺着眉頭,這姑娘是內務人員委員部的,即使暫時沒和組織聯絡上,她還是個政委,對她要客氣。
“好吧,我換一種口吻,基輔我軍能否守住這個我不知道。反正如果你我都是德國人,戰役目標必然是攻佔基輔乃至烏克蘭全境。德國人會擊中兵力攻佔全部烏克蘭,他們已經攻佔了白俄羅斯,基輔的情況並不會太好。所以我們必須要做到自力更生。”
耶蓮京娜還想說話,被耶夫洛夫趕緊拉住。
他看看大家,趕緊給楊明志打圓場,”我們的別列科夫素有說實話講真話的性格,我本人一樣不希望部隊裡存在失敗情緒,但是別列科夫的話並不是自卑自嘆彷彿我們一定會戰敗。到目前爲止,別列科夫的預言紛紛成功,或許他來自未來,或許他知曉一切,亦或者他的眼光獨到看清了德國人的戰略目的。目前我們急需要這個人的智慧,否則咱們早就給祖國殉葬了。“
楊明志並不覺得氣氛有什麼緊張的,也就是耶蓮京娜在所謂“失敗情緒”上有些神經質。這個可以理解,她到現在依舊在執行上級的任務,即使上級暫時失聯。
下午關於子彈復裝的問題討論了很久,只是粗略商討一下沒有什麼結果。
除此之外,楊明志談論到娜塔莎的問題。
耶夫洛夫是師長,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他想都沒想的把姑娘推給楊明志。“這個女孩是你救了她,也是你發現了她的才能,以後怎麼安排她在軍中的職務全憑你自己的意願。“
“所以,如果把她編入特種反坦克營也是可以的咯?”
“那是自然,你是副師長,你也是目前最有才能的參謀,你的決定很有說服力。”
本來還想民主的商量一下,結果他們並不想攙和進來。這樣也好,娜塔莎,你就是我的手下了,早晚把你訓練成優秀狙擊手爲我所用。
見到別列科夫關於一個小姑娘的安排問題興高采烈的,難民讓人胡思亂想。耶夫洛夫冷冷的問道:“別列科夫,你這個人,是不是對年幼的女孩比較感興趣。你的妻子。”
這話問的,楊明志一陣尷尬。這不就是問自個是不是蘿莉控,肯定不是了。
“好,我知道你只是喜愛好兵罷了。在遠東的時候你和你的妻子死裡逃生從而結婚,我是支持的。後來你修理部隊的槍支,甚至發明了新武器,不得不說,我在那個時候就有些崇拜你,所以我想,或許你能在修一個東西。”
此刻已經算是會議末尾,只見耶夫洛夫從凳子下面拿出一塊黑色的東西。
“別列科夫,你應該是一個科學家,我不想知道你的過去,我只想明白你現在能做什麼。這是咱們電臺的電池,一個月了,我們的電量已經耗盡。我們現在的條件非常糟糕,或許你有給它充電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