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瞧見洛輕言放在御桌之上的手小指微微顫了顫,雲裳心中不安地感覺漸漸擴散開來,沉默了許久,才轉過身望向洛輕言,嘴角帶着一抹笑容:“陛下,李小姐這般瘋瘋癲癲的,咱們卻不能跟着一起瘋瘋癲癲的。有些事情,該說清楚的,卻還得說清楚,不然,若是惹人誤會了,壞了夏國皇室的聲譽,臣妾卻是擔不起這責任。”
雲裳緩緩繞過御桌,嘴角噙着淡淡地笑容,緩緩走到了李蘭怡面前頓住了腳步:“李小姐方纔所言,容本宮之言,實在是不能在荒謬了,世人皆知,本宮在還是太子妃的時候,便已經爲陛下生下一子,如今皇子身體康健,聰明伶俐。李小姐方纔那一番話說得倒是極爲慷概陳詞的,只是,卻沒有仔細瞭解瞭解情形。”
李蘭怡冷笑了一聲,正欲開口,雲裳卻突然擡起手來,用錦帕堵住了她的嘴,且悄然點了李蘭怡的穴道,讓她不能動也不能再開口。李蘭怡一愣,目光恨恨地盯着雲裳。
雲裳卻是又笑了起來:“你一開口,便是污衊本宮,且詛咒夏國皇室。本宮同你說這些話,只是因爲,不想因爲你的緣故,惹得大家暗地裡生了什麼不該生的念頭。卻不敢讓你再說話了,若是再開口說一些大不敬的話,這大過年的,多不吉利。”
雲裳轉過身望向洛輕言,嘴角微微一翹,笑了起來:“帶下去吧,便按着陛下所言,即刻處死,莫要留到新年,髒了新年的地。”
侍衛應了聲,便將李蘭怡拉了下去。
雲裳方回到了座位上,笑了笑,正欲開口,卻聽見外面傳來一聲稟報:“皇后娘娘,小皇子的奶孃求見,說小皇子醒來之後一直哭鬧不止,奶孃沒了法子,便將小皇子抱了過來。”
雲裳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果真是母子連心,寶兒來得正好。
“還不趕緊將小皇子抱進來?”洛輕言亦是回過了神來,揚聲道。
雲裳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凝,卻又裝作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靜靜地笑了起來。
奶孃抱着寶兒走進了殿中,寶兒果真哭鬧得厲害,雲裳便連忙站起了身來,上前兩步將寶兒抱入了懷中,輕輕拍了拍寶兒的背,拉開蓋住寶兒臉的帽子,寶兒的眼睛哭得通紅,定定地望着雲裳,小嘴癟着,卻仍舊沒有停下來。
雲裳見衆人都在看她懷中襁褓之中的孩子,便連忙擡起眼來笑着道:“繼續奏樂吧。”
樂聲響了起來,雲裳才轉身朝着洛輕言道:“臣妾先到偏殿之中哄一鬨承業,待他不哭了再過來。”
洛輕言低下頭看了眼雲裳懷中的寶兒,伸出手擦了擦寶兒眼角的淚水,才輕輕點了點頭應了:“好。”
華翎見狀,也站起了身來,對着夏寰宇道:“我也瞧瞧承業去。”
夏寰宇目不斜視,只輕輕點了點頭,沒有開口。雲裳抱着寶兒帶着奶孃她們一同到了偏殿之中,寶兒還在哭着,雲裳聽着覺着心都揪緊了,連忙道:“可餵過了?”
奶孃連忙點了點頭:“剛餵了。”
雲裳將寶兒抱了起來,將褲子脫了,褲子亦是乾爽的,沒什麼不對勁的,可是寶兒且一個勁兒的哭。
華翎見狀,也將寶兒抱了過來,仔細檢查了一番,也沒有瞧出有什麼不對勁的。
雲裳便一直抱着寶兒在偏殿來來回回地哄着:“寶兒不哭,不哭了。”
寶兒哭了約摸一刻鐘左右,才終於像是哭累了一樣,停了下來,雲裳才抱着寶兒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寶兒還太小,也不會說話,不懂表達,也不知道他究竟哪兒不舒服,就怕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華翎點了點頭,笑着道:“你若是不放心,便讓太醫來瞧瞧,小孩子是這樣的,得多費些心思。”
雲裳點了點頭,給寶兒把了個脈,卻也沒查出什麼來,便也只得作罷。
華翎看了看在雲裳懷中已經睡過去的寶兒,才輕聲道:“方纔那個女子,裳兒你覺得……”
華翎的話未說完,雲裳卻清楚地知曉她想要說什麼,想了許久,才道:“此事我下來會派人去好生查一查的,不過,那女子的父親便是七王爺的人,只怕也是七王爺派來的。我比較不明白的,是那女子爲何要這樣做,這種做法分明便是在找死,難道就只是讓百官懷疑懷疑我,然後拼了命的想要往後宮塞人?”
華翎目光落在雲裳身上,良久,才輕聲道:“輕言終歸是一國之君,文武百官自是希望他子嗣越多越好,這亦是無可厚非的,輕言若總是爲了這樣的事情同百官鬧得不可開交,卻顯得有些不明事理了。此事你好生同他商議商議,看怎樣採取一個兩全的法子。若實在不行,即便是收幾個女子在後宮之中應付應付也未嘗不可,收到後宮,並不意味着便要寵幸。那些女子也可以是你的人,這樣一來,其實你與輕言之間也沒什麼變化,只是面子裡子都顧全了。”
雲裳咬了咬脣,心中自是明白華翎也是爲了他們好,只是她經歷過上一世的種種,卻是對這種事情十分牴觸,即便是隻做做樣子,她也不能夠接受。
雲裳低下頭,眼中滿是苦澀,此前母妃也曾經說過,洛輕言定然有着更好的前程,一旦在了那個最高的位置之上,許多事情,便難免有變。
雲裳咬了咬脣,莫非,連他們二人之間,也逃不過這些嗎?
沉默了許久,雲裳才輕嘆了口氣,輕聲道:“裳兒明白,裳兒會仔細斟酌的。”
“苦了你了。”華翎輕聲道,便又沉默了下來。
雲裳在偏殿又待了一會兒,才抱着寶兒出了偏殿回到了太極殿中,太極殿中許多人都已經喝得醉了,夏寰宇見到華翎她們出來,便走到華翎面前道:“可是累了?我們先回太和宮如何?”
華翎點了點頭,又擡起眼望向洛輕言和雲裳,笑着道:“除夕之夜,是要守歲的,待會兒你們不妨到太和宮中來守歲吧。”
雲裳輕聲應了,夏寰宇便帶着華翎出了太極殿。
雲裳在洛輕言身旁坐了下來,洛輕言眸色也帶了幾分迷離,正在同人喝酒,見雲裳坐了下來,便轉過頭來看了看雲裳懷中的寶兒,關切地問道:“承業可好些了?”
雲裳輕輕頷首應道:“好些了,已經睡過去了。”
說完便又看了看殿中衆人,才又開了口:“寶兒睡了,這殿中太鬧騰,我害怕寶兒待會兒醒來瞧不見我又哭鬧不止,便先待寶兒回未央宮了。你莫要喝太多酒,待會兒還要守歲呢。”
洛輕言點了一下頭,雲裳才笑了笑,站起了身來。
抱着寶兒回到了未央宮,雲裳便將寶兒放到了小牀上,輕輕搖着小牀,目光落在寶兒身上,腦中卻總是不自覺地想起先前那李蘭怡的話。猜想着,若是她未曾被自己用錦帕堵住了嘴,她想要說什麼?
雲裳想着,便擡起頭來望向淺酌道:“你讓人去瞧瞧,那李蘭怡可是真的被處死了?”
淺酌連忙應了聲,便退了出去。
琴依看着淺酌的背影,輕聲道:“娘娘去管那瘋婆子做什麼?想進這後宮想得瘋了,滿口胡言亂語,這大過年的,也實在是擾人心情。”
雲裳難得見琴依對誰這般厭惡,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竟然惹得琴依都這般生氣了,那李蘭怡倒真是有些本事。”
雲裳笑着,想起先前李蘭怡說那些話的時候,洛輕言反常的表現,卻又笑不出來了。
太過反常了。
雲裳咬了咬脣,在心中暗自道。雲裳認識洛輕言也已經好幾年了,跟着他的這幾年,在戰場上險些丟了性命經歷過,在宮中各種陰謀詭計刺殺經歷過,卻從未見過洛輕言這般模樣,連夏寰宇來個突然襲擊,在封后大典上禪讓皇位,夏寰宇也不曾有過那樣的反應。
倒是有一次,聽琴依說,她失蹤被關在冰窖之中,險些難產而死的時候,洛輕言也曾經十分緊張害怕過,只是雲裳沒見到。
可是,李蘭怡的話,爲何竟讓洛輕言有那麼大的反應?
雲裳百思不得其解。
過了許久,淺酌才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身上還帶着一股涼意:“娘娘,處置了?那個李蘭怡,已經死了。奴婢親自查看了那李蘭怡的屍首,是直接斬首的。”
雲裳身子微微一頓,點了點頭,沒有應聲。
淺酌卻冷哼了一聲道:“那女人實在是該死,先前在太極殿上,奴婢便想動手的,可是顧忌着那是宮宴,文武百官都瞧着,才按捺下了想要殺死她的衝動。”
雲裳勾了勾嘴角,面上雖是笑着的,眼中卻漸漸冷了下來:“左右如今她不是也已經死了嗎?你便不必再耿耿於懷了。”
淺酌連連點了點頭,笑着道:“陛下實在是太過寵愛娘娘了,所有對娘娘冒犯的人,都直接處斬,簡直霸氣至極。”
雲裳低下頭來笑了笑,掩下心中漸漸涌起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