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時,堵住殿門的禁軍忽然讓出了一條通路。
只見兩名身着銀鎧,手持長劍的青年將軍帶着一身煞氣一步步踏入了殿內。
近處的一些大臣甚至能看到,他們的未曾入鞘的劍身依舊染着血跡。
一直行到寒月親王身側,他們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直到來到月山近前,兩人才向前俯下高大的身軀。
“御林軍副統領樂皓,奉陛下之命誅殺叛將蔡湛,已成功取得叛將首級!”
“五萬御林軍如何?”月山沉聲問道。
“已盡數穩定!”那樂皓大聲道。
“你辛苦了!”他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向了另一人。
“安西將軍葉城奉陛下之命帶五千西北軍秘密入城,已成功控制住弦城城衛軍。叛將黎震董州已盡皆伏誅,餘者現皆被封住修爲嚴加看管!”
“朗寒與屠河怎樣了?”
葉城微笑道:“二位將軍安然無恙,現在穩定城衛軍!”
“哈哈哈哈!”月山仰天長笑。
這一切,自然全是他提前安排的。但不到最後一刻,他也不敢保證自己的計劃就真的會萬無一失。
他臉上露出了超乎尋常的親切之色。
他親自上前三步,扶起了樂皓與葉城,眼內流露出來的是毫不掩飾的喜愛與器重。
“孤王的劍,終究還是一如既往的鋒利!”他重重拍了拍樂皓與葉城的肩頭。
二人齊聲喝道:“爲陛下效力,乃末將天職!”
“好!很好……”月山再度大笑,狀極歡悅!
而此時,羣臣已經是一片譁然。
誰也想不到,幾乎已經快要的徹底敗亡的月山,會突然這般乾脆的逆轉整個局面。
林四終於明白這月山的底牌究竟是什麼了,寒月所做的每一步,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因爲月海今夜發難,本就是他誘導的。
無論禁衛,御林軍還是城衛軍,全都已經被月山提前做過安排。
伯淵假意投靠月海,蔡湛的人頭一直被樂皓注視着,而葉城又早已暗中在城衛軍之中埋下了人手……
月山果然還是棋高一着啊!和他想比,那寒月親王也算一代梟雄,但還是落得一敗塗地。
林四明白,既然禁軍,御林軍,城衛軍都被月山提前做過安排,那麼月國最精銳的暗衛自然也不會真的被調走。
兩千暗衛恐怕出城不遠後,又悄悄回來了吧!
只是現在,那兩千暗衛幾乎都已經不用出現了,寒月親王已經完了。
“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計劃!”被兩名禁衛將軍按着脖子,一步步押到月山面前的寒月親王,面上透着強烈的不甘。
“不錯……”月山譏誚般的笑了笑。
“是誰!”寒月親王厲聲喝道。
他可不是蠢人,雖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但他依舊冷靜看出了其中的不對之處。
月山提前知道他會在今夜發動,這一點倒可以理解,畢竟現在看來,今夜的事件本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他知道自己會暗中控制三軍,但他怎麼可能知道具體哪些人倒向了自己,哪些人沒有倒過來?
他怎麼就知道伯淵忠心而蔡湛就不忠?他怎麼就知道黎震董州會反叛,而朗寒和屠河就不會?
要知道朗寒與屠河,自己只是在一年多前派人隱晦試探了一下他們對月山的忠誠而已,他們那時候不可能察覺到自己有反心。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人出賣了自己!
而那個人,身份還不低,參與過自己大部分絕密的決策。
他現在已經一敗塗地,他只想將那個人揪出來,否則他死都不會瞑目!
不光是他,月真等人同樣是極度的不甘與憤懣。他們死死瞪着身邊以及身後的那些寒月門客,他們懷疑其中的每一個人,他們恨不能將那叛徒抓過來抽筋扒皮!
“出來吧。”月山淡淡道。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殿後的側門內,再次緩緩行出一人。
這是一名青年,身材修長面容俊逸,他的臉上掛着謙卑而又得體的微笑,顯得極具親和力。
當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林四的瞳孔漸漸收縮了起來,而已經默然良久的華素素更是完全無法掩飾臉上的震驚。
看到這個人的剎那,她甚至想要逃離這個王宮,因爲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周子川,你這個雜碎,你竟然出賣我們!”月真再不復過往的從容,看到他的瞬間,他英俊的面容變得無比猙獰。
他真的沒想到,出賣他的人,竟然是周子川。
這個原本他認爲身家清白,只想往上爬,卻從未進入過高層視線的人。
月真本以爲他是最不可能會背叛的人。
而其餘寒月親王的屬下更是用最惡毒最骯髒的言語來羞辱痛罵前方的‘叛徒’,只是,面對這一切,周子川的面色完全就沒有絲毫變化。
他只是彎着腰俯着身對月山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草民周子川,見過陛下!”
月山擺了擺手:“免禮,過了今夜,你就不是草民了!”
這句話,無疑說明了一切。
正是這周子川出賣了寒月親王,他向月山透露了寒月親王的詳細計劃,正因如此,月山今夜的行動才能如此順利。
周子川這次無疑是在月山面前立下了天大的一功,過了今夜,他飛黃騰達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林四握住了劍柄,這是他今夜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殺死一個人。
無論今夜的局勢變成怎樣,這個人,他都不想留!
在看到周子川的那一刻,和身後那些人不同,寒月親王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清楚的知道周子川爲什麼會出賣自己,因爲周子川在他那裡,還沒有爬上去。
他是隨着月真一起從天極城回來的,月真原本非常看重他。但很可惜,他並沒有入自己的眼。
那時候,自己的計劃已經快要成型,而周子川初來乍到,自己當時並不怎麼在意他。
而這個修爲不高的年輕人,也曾受到過自己麾下那些門客與近臣的排擠與打壓。
他只能算是月真的門客心腹,卻不算自己的。正因如此,今夜的行動,他甚至都沒有資格跟來。
或許,只有等到月真得勢的那天,他才能真正跟着青雲直上。
然而,自己有三個兒子,他恐怕是……等不及了吧!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計劃,以你的身份,似乎不足以知道這些東西。”他眯起了眼睛,難道是月真對他透露了太多?
周子川對他微微一揖:“王爺不要錯怪月真世子了,他並沒有對我透露過多少消息。這一切,只是小人自己暗中旁敲側擊,最終分析推斷出來的。”
“看來,我倒是小看了你……”
“子川愧對王爺與月真世子的厚愛,對於今夜之事,子川心內萬分不安,日後恐會痛苦終生!”
他言辭懇切,語氣真誠,甚至眼角有了一絲晶瑩:“然子川不能坐視王爺與世子在錯誤的路上越行越遠……當今陛下乃賢明之君,他在位乃萬民之福……”
“夠了!”寒月親王怒極反笑:“我第一次看到你這個人,就知道你虛僞至極反覆無常,爲了往上爬,你什麼都能出賣!現在還說這些假惺惺的東西做什麼,給月山聽麼?”
他哪裡看不出,周子川說這種話,無非是爲了表現自己並非反覆小人,而是重情重義。只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無從選擇罷了。
畢竟,無論在哪裡,叛徒都是令人不齒的。
哪怕是被寒月親王當面嘲諷,周子川的面色依舊絲毫未變,仍然是一臉的痛心。
這讓近處一些看着他的大臣都無言了,他們甚至忍不住懷疑周子川是不是真的在爲背叛寒月親王而感到內疚了。
寒月親王已經不再看向周子川。
“月山,你知道嗎?我好恨!”被刀架着的他,現在已經是死路一條。
“哦?”
“其實,我原本還有後手的。你們還不發動麼!”他厲聲喝道。
月山面色一變,隨後大殿內風聲大作,劍影閃耀!
寒月後方那原本被禁衛包圍着的近百高手齊齊出手,徑直向月山殺了過去!
沒錯,只要殺死月山月鴻,他就還有一線生機。
月山父子一死,月國立刻羣龍無首。
到時候,月國這些大臣貴族們惟有兩個選擇,要麼支持自己,要麼支持涼月。
自己還有一搏之力,而如果不拼,只有死這一條路,月山不可能會留着他們父子的命!
拼一拼,還有活路!
對於他身後那些高手來說也是如此,不反抗的話,他們最終只會像野狗一樣被處死。與其如此,還不如——殺!
然而,對於這些人的突然出手,無論月山還是禁衛們明顯都早就有了準備。
月山這種心思縝密的人,怎麼可能會不防備對手的臨死反撲?
整個大殿瞬間就被刀光劍影覆蓋起來,勁氣四散飛濺,一些躲的慢的大臣甚至被勁氣擊傷。
至於交戰的場內,更是如同喊殺聲震天的戰場一般,血流成河,慘烈無比。
寒月座下足有三名破境高手,而葉城,伯淵,樂皓這三名破境自然不會坐視,他們立即迎了上去。
而暗中埋伏着的幾名月國護國高手也終於顯出了身形,紛紛從殿內各處殺了出來。
寒月麾下那近百名高手不斷倒下,沒有一個能衝到月山近前。
一切,依舊在月山的掌控之中。
羣臣貴族們只能呆呆望着這場發生在月國權力中心的血腥戰鬥,一時間不能言語。
政變哪有不流血的……
然而就在這些驚魂未定的大臣以爲大局已定時,場內異變陡生!
不知何時,月山左側五丈處,忽然閃出了四道身影!
刀芒劇亮,劍氣寒徹,誰也想不到那裡會突然殺出敵人。
而這四人,竟然全是破境之上的修爲!
此時葉城伯淵等人都已經陷入了和寒月屬下高手的戰鬥之中,這短短片刻又哪裡來得及救援?
五丈之距,對於破境高手而言,只是區區一縱而已。
轉眼間,這四人就殺到了月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