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峰輕扯了下衣領,傲慢的目光徐徐掃過來,“我只是陳述了一個客觀事實,你可以不爽,但,你要看清自己。”
讓人看扁了?
趙子川心有不服,非得給穆雲峰這個大少上一課。
他起身一揮手,“行,那咱們走着。”
出了火鍋店,沿街走了三十多米,大少穆雲峰忽然停下來了,他皺眉問,“趙子川,你沒車?”
“啊,沒有。”趙子川沒車,追藍雅、去高爾夫球場,開的是共享汽車。
趙子川也不覺得丟人,十分灑脫的解釋道,“事業剛起步,有錢買一輛車,還不如,留着給員工發獎金。”
穆雲峰爲之一怔,泛起一絲好奇,“既然資金匱乏,榮蘭的豪宅,爲什麼送人。”
“那是愛情。”趙子川一飛眼,有些炫耀的味道。
他湊到了穆雲峰身側,八卦道,“看電視劇裡,你們這些豪門大少根本沒有愛情,什麼商業聯姻,交易式婚姻的,是不是真的。”
穆雲峰有被冒犯到,冷漠道,“我和榮蘭,就是愛情。”
“屁!”趙子川當場戳破。
他不客氣的撕破了穆雲峰的僞裝,嗤笑道,“或許你家世好一點,但榮蘭,根本瞧不上你。”
“你應該吃些砒霜。”冷冷撂下一句,穆雲峰雙手插兜,走在前面。
趙子川感覺,此刻的穆雲峰莫名喜感,他衝穆雲峰的背影喊了一聲唉,調侃道,“你知道去哪兒擼串麼?”
穆雲峰嘴皮子一抽,站住了。
見狀,趙子川嘴角泛起了愉快的笑,他揹着手,大搖大擺的走到穆雲峰前頭,“乖,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輸了一籌,穆雲峰心裡默想。
他瞥趙子川一眼,快兩步和趙子川並列而行。
大排檔。
這裡的喧囂,沒有燈紅酒綠之下的繁華,卻有燈紅酒綠之下,一輩子也看不到真誠。
趙子川藉口碰上熟人,去衚衕裡,叫出了玲瓏。
這次,玲瓏倒是沒有怨念,反而有些欣喜,“公子,之前看你找東西辛苦,我特意把你的戰利品,分類弄好了。”
“還有哦,結界時間增長到了6個時辰,寬敞了許多。”
面對玲瓏,趙子川心裡挺複雜的。
玲瓏一劍飆血,殺伐果斷,可在自己面前卻那麼的依賴,這份依賴,是玲瓏對自己的信任。
玲瓏還是自己恩人。
可眼下,玲瓏卻成了他、藍雅之間的牽絆。
要選擇麼?
趙子川腦海中不由想到了一些畫面。
算了。
不想這些。
趙子川清空腦子裡的糟亂事,臉上泛起了笑,他指了下大排檔,輕鬆的口氣道,“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玲瓏一露面,穆雲峰臉色就變了。
他和榮蘭一樣,見玲瓏第一眼,就深覺玲瓏不凡,“這位是?”
“好朋友,她和你一樣,從沒擼過串。”趙子川輕車熟路的,找到一張空桌,露天。
看服務員遞上菜單,趙子川順手推回去,“烤六本,辣、不辣各三本。”
服務員一聽,捂嘴嗤嗤的笑,“真假的,烤一本還不行?”
“真的,放心烤。”趙子川指了下穆雲峰,諷刺,也是解釋,“這位,是大人物,他從沒吃過燒烤,得挨個品一品。”
服務員偷瞄一眼穆雲峰,靦腆一笑,“他真帥,能幫我要個威信麼?”
“烤好了,幫你要。”
“我可當真了。”服務員又偷看了穆雲峰一眼。
穆雲峰見自己成了聊天打屁的談資,有些不爽,不由挖苦道,“資金困難的程度,已經到了需要省吃儉用的地步了麼?”
趙子川眼睛一瞟,給自己倒了杯扎啤,“你這話,像極了儍嗶皇帝口中的,何不食肉糜,愚蠢無知。”
“擼串,叫省吃儉用?”
“這叫生活。”
說着,趙子川坐到了穆雲峰身邊,指着服務員燦爛的笑臉,說道,“她衝你笑,是衝你這個人笑。”
“高檔餐廳,服務員一個個微笑服務,見人來一句‘May I help You,sir。’,你以爲她是衝你笑,實際上,她是衝你兜裡的錢,她的服務,也是爲你兜裡的錢。”
“不把你舔舒服了,一客牛排怎麼賣到1500,一杯檸檬水,怎麼好意思要你80啊。”
穆雲峰不由皺眉。
這時,一輛大紅旗停靠在路邊,車上的人下來之後,整個大排檔靜悄悄的。
片刻,呼啦一聲。
衆人像是聽到了口號,齊刷刷的站起來,有人讓路,有人看地上有西瓜皮,跑過去撿起來,又飛快躲到一邊。
“孟老爺子,你這歲數,別吃燒烤了,油性大!”
“孟教授,你慢點。”
趙子川也站了起來,眼底涌着尊敬,他用胳膊,撞了一下穆雲峰,“瞧見了麼,這叫尊敬,跟錢沒關係。”
“人家孟教授……”
“他過來了。”穆雲峰低聲提醒了一句,規規矩矩的站在趙子川身後。
這一刻,穆雲峰心中漣漪不斷,捫心自問,穆雲峰能得到他人的笑臉服務,卻得不到如此尊重。
相比孟教授,穆雲峰是什麼?
什麼也不是。
這時,穆雲峰更挫敗的一幕,發生了。
國士無雙的孟教授,竟噙着慈善的笑,衝趙子川伸出了手,“小先生,老頭子我厚着臉皮,來請教,中醫止血封脈的手段能不能普及教學,還有,治療強直性脊柱炎的中醫方法,是否可以公開。”
趙子川這纔回過神來,“哎呦,您這說什麼呢,您坐。”
他受寵若驚,趕緊扯了一把椅子,用袖口替孟教授擦了擦,“您開金口,我上門交報告,還用得着親自過來?”
“急啊,越是醫者,越知道中醫之奧妙無窮,可中醫勢微,傳承殘斷,得知小先生三針封脈,我追心似箭。”
“請你來中醫院上一堂課,可行?”
無雙國士親自邀請,趙子川沒半點搪塞的理由,起身拱手,“擔不起孟老一聲先生,說怎麼着,我立馬就辦。”
“說好了。”孟老笑的燦爛,枯瘦的手不斷揮着。
他身後的人,身份應當也不低,端着一個紅色證書上來,“中醫院名譽教授,孟老73了,心裡擱不下中醫。”
什麼。
這人說話,情緒不太高漲,像託孤。
趙子川心頭一顫,不由的拉起了孟教授的脈,片刻,他目光泛起焦急,“這,您老這情況還折騰什麼呀。”
緊張之中,趙子川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着拿證書的人就罵,“你是警衛還是助理?這種情況,不知道攔着孟老出門?”
“我……”
“是我非得來。”孟教授深知自己的身體情況,臉上卻帶着灑脫的笑。
他反手抓住了趙子川的手,輕拍着,叮嚀道,“我沒了,也就是一條命,中醫沒了,五千年的傳承就沒了啊,既然得了傳承,就別讓它斷在咱們的手裡。”
油盡燈枯之際,仍惦記着傳承!
趙子川心中崇敬又心疼,握住孟老的手,他脫口而出道,“您沒事,等我醫術升到中級,就能替您老續命。”
捱了趙子川訓斥的中年人,激動的扔下手裡證書,“此話當真?”
他抓起趙子川另一隻手,“你什麼時候能到中級……”
“唉?”
說完,中年人一愣,“中級是什麼?職稱?”
孟老也沒覺得古怪,醫術中級,從沒聽過這樣的醫術判定,“中級,應該是小先生師門獨有的醫術分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