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果，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陳宗岱說出了一句他的心裡話。
大驚失色，楊果擡起頭來，眼睛在院長的臉上掃來掃去，但是他並沒有看到院長生氣，只有欣慰和略微有些遺憾的表情。
今天是週四，楊果接到了陳宗岱的通知便過來了學校。剛剛在這間辦公室裡面，陳宗岱讓楊果坐下來之後，就看着手中楊果的論文，一聲不吭。楊果都覺得有些無聊了，結果陳宗岱突然冒出這樣的話來。
“老師，您可別嚇我，”楊果拼命地擺了擺手，說道，“都還沒正式跟您學習呢！您要把我趕出門了嗎？”
“誰說我要把你趕出門了？你又沒犯錯誤，我會捨得把你趕出門？”陳宗岱好笑地看着他說道，“還有，你說沒有正式跟我學習，那前幾個月我讓你看那麼多書，這都算什麼？”
不是逐出師門那就好，這段時間以來，楊果已經喜歡上了在陳宗岱的指導下學習的日子。陳宗岱很有意思，他雖然上了年紀，而且也是國內功能語言學的權威，但是跟楊果卻沒有什麼架子。
而且，他跟其他老師也不一樣，對楊果他是因材施教，專門讓楊果學習他想要學習內容，並且在閱讀資料的選擇上是既有深度又有寬度，楊果能在幾個月之內有所發現，就是得益於陳宗岱灌輸給他的知識框架。
其次，陳宗岱又不把楊果當成普通的學生，他更像是把楊果當成了一畝試驗田。他可以盡情地發揮自己的想象力，盡情地試探楊果學習能力的底線。並且，陳宗岱又對楊果放任自流，沒有給他安排太多佔據楊果個人時間的功課，只是把該學的丟給楊果，等楊果自己學完前來對答即可。
如此下來，楊果不僅能夠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快速地進步着，而且他自己個人的生活也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很早之前，楊果就明白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要是當時沒有堅定地選擇自己的母校而是選擇了拋出橄欖枝的京城外國語大學，自己還能有這麼大的自由度嗎？
楊果撓了撓頭，說道：“老師，我的研究生只是收了個通知書，還沒有入學，名不正言不順的，怎麼算是跟您一塊學習了呢？”
“你小子又鑽牛角尖了是不是？”陳宗岱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得意弟子，在學問上他是百分之百的滿意，但是在生活上，連年紀這麼大的陳宗岱都覺得楊果有點傳統得過分了！
“跟我一起學習，就算是我的弟子，怎麼不算？那研究生本科生的虛名很重要嗎？”陳宗岱反問道，“在古代，沒有研究生本科生，難得那些學者就沒辦法收徒了？”
“那老師爲什麼不願意教我了？”楊果撓頭問道，“我跟您學不是好好的嗎？爲什麼突然又這樣說呢？是我論文寫得太糟糕了嗎？”
“是寫的太好了！”陳宗岱輕輕地用手點了點辦公桌上面的論文，說道，“就這篇文章裡面體現出來的知識儲備，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
“啊？”楊果傻了眼，他不覺得自己寫得有多好啊！
陳宗岱輕輕地笑了笑，說道：“你沒有發現，最近一段時間，我已經很少給你佈置學習任務了嗎？”
“不是因爲您太忙了？”楊果問道，“您前兩個月不是經常去開會嗎？”
“你還挺能發現問題地，那確實也是原因之一。”陳宗岱沒好氣地說道，“但是你不知道，你幾個月的功夫，就已經把人家博士生要花幾年才能學完的理論知識全都學完了嗎？”
“是嗎？您不是說，我還有法蘭西古典翻譯理論沒有學完嗎？”楊果撓了撓頭，問道。
陳宗岱說道：“沒學完，你花一段時間看完我給的資料不就學完了？咱們國內有句名言，叫師傅引進門，修行靠個人，我自己懂的翻譯理論、語言學知識全都告訴你了，剩下的，還不是你自己去摸索了？”
“可是，您不是還要帶我做課題嗎？”楊果着急地問道。
陳宗岱哈哈大笑，他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我是這樣想，想帶着你做課題，然後讓你學習如何做學術性的研究。可是現在，從你的文章中，我能夠看得出，你已經具有了自己的思想！而且是已經成型了的思想！”
“那樣，我更不能夠讓你加入我的課題組或者加入別人的課題組！”陳宗岱嚴肅地說道，“因爲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因爲專注於別人的研究而對你自己的思想有所影響。”
“就跟《倚天屠龍記》裡面張三丰跟張無忌說的那樣嗎？”楊果天馬行空地問道，“忘掉招式，纔不會頑固守舊嗎？您不讓我跟着您研究功能翻譯理論，也是不想我守着功能翻譯理論這塊舊土嗎？”
“你才舊土！”陳宗岱笑罵道，“表揚你幾句，你就看不起老頭子的研究了？”
“沒有沒有，”楊果也笑着說道，“老師您誤會了，我就是這麼一比喻，如果說我現在發現的新理論是開疆拓土，那麼功能翻譯理論是您打下來的江山，我想這也是您的願望吧！”
“你說的沒錯！”陳宗岱微笑地說道，“雖然我也看不出你現在的理論究竟能夠獲得多麼大的成就，但是年輕人就要有敢於推陳出新的勇氣。你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水平，那我就支持你去研究新的東西，不希望你還躲在我的庇護之下。”
“可我還不知道怎麼研究啊？”楊果摸着腦袋說道，“這些還是我自己瞎捉摸的呢！”
陳宗岱微微一笑，說道：“不要太過緊張，我們研究語言學的，跟那些動輒要好幾個人即在實驗室裡的物理化學研究不一樣，你可以選擇幾個人加入你的團隊，也可以自己來查資料做研究，這些效果不會差太多。”
“研究如何開展，下個學期你來觀摩就明白了。至於，得出結果了怎麼樣發表。”陳宗岱傲然一笑，說道，“你放心，有老師在，永遠都不要擔心沒有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