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國良眼神驟變,他竟然根本就沒看清楚周青的動作。
安慰自己應該是角度原因,所以看不到。
不光他,其它兵看着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嚴正辛,意外到了極點。
巧合還是怎樣?
應該是嚴正辛太大意了吧。
要不他在隊列裡身手也是數得着的,怎可能會一招即潰。
對,肯定是嚴正辛太過輕敵,被周青鑽了空子。
周青沒有再繼續往前,視線在一衆兵士臉上掠過。
刀一般的銳氣乍然凸顯,讓很多人下意識挪過了眼神。
那個一開始出言侮辱周青的兵,感覺到了些忐忑。但身手也是數得着的,掩藏恐懼,毫不退讓擡起了頭。
孔國良怕再鬧下去出大事,連讓林宏宇把倒地的嚴正辛扶起來去醫務室,轉而就要訓斥周青幾句。
但眼中看到的只有背影,他竟是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了。
“給我站住!”
周青聞聲停住腳步,轉頭:“孔教,醫藥費我出,有什麼懲罰我擔着。還有事?”
孔國良察覺他冷冷淡淡的態度,一時無話可說。
周青隨即離開。
也沒地方可以去,只去公共浴室洗了個澡,穿着一件簡單的背心躺回了牀上。
掏出手機,下意識的想打個電話,注意到一點信號都沒有才作罷。
無巧不巧的,他眼睛看到了手機上顯示的日期。
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沒記錯。
他對生日概念不大,只有兩次比較深刻的印象。
一次是五六歲的時候,周彥龍外出打比賽,吳曉燕一個人拍着手唱生日歌幫他慶祝。他還能清晰記得吳曉燕當時的眼神,亮晶晶的,現在想想,裡面全是溫和跟寵溺。
還有一次應該是八九歲,吳曉燕跟周彥龍離婚了。當時只有他自己在家,吳曉燕前來找他,他卻沒有開門……有恨意,也因爲臉上有被周彥龍喝醉後打出來的痕跡,不願意被任何人看到。
再之後,他就故意忽略了什麼是生日。當然,除了王衝跟吳曉燕等寥寥幾人,也無人知道他生日是哪一天。
有些事根本就不能去想的,情緒會疊加。
他
陡然間生出了一種逃離這兒的衝動,且愈想念頭欲烈。
只不過再烈的念頭,也被他用意志力強行壓了下去。
他不能走,他知道自己來是幹什麼的。就算只爲了吳曉燕,他也得熬足兩個年頭。他現在若回濱海,必然還要接觸秦海山……跟他一起,如同懸崖之上走鋼絲,不知道什麼時間就會掉下去,屍骨無存。
兩年時間不算長,至少可以避過很多是非。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是黑着臉的孔國良推開了門:“小周,陸教找你。”
周青穩了穩心境,點頭起身。
鐵血軍團這種地方打架,他認爲事情應該談不上大,最多他就是賠個醫藥費,然後去給嚴正辛道歉。至於別的後果,周青不願多想。
如果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動手都要上軍事法庭或者被趕出軍區,那就真的是笑話一樁。
上不上,下不下。
他相信陸天野不會這麼沒有分寸。
嚴正辛所犯的是軍區大忌,藐視教官。即便周青肩頭的肩章還是列兵,但不用懷疑,他道理上就是身爲上士的嚴正辛長官。
……
軍部的辦公區有那麼幾個地方。
如鐵血軍團這種非正式納編於標準命令與行政系統之下的獨立單位,自然有其獨立的辦公點,距離軍人宿舍不遠。
人員不少,周青被孔國良帶進去後,注意到很多人肩頭的標誌都很不俗。少校中校居多,應當是一些文職軍官。
陸天野的辦公點在最外面的一間。
空間不算太大,東西卻不少。房間正中心一個巨大的沙盤就快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地方。之外電腦,文件,沙發,等等等等……
稱得上簡陋,他這種身份的人窩在這間辦公室裡,讓周青感覺到了點意外。
陸天野正在桌前翻閱着什麼,聽到動靜,看到了周青跟孔國良兩人。
自然擺了擺手:“孔教官,你去忙。”
孔國良答應着,臨走前道:“陸教,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陸天野隨口說沒事。
孔國良看他不像是生氣樣子,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事情出在訓練期間,雖說是個人糾紛,但他這個正經教練是躲不
開的。
他剛纔去了趟醫務室,那邊大夫說嚴正辛鼻樑骨折,現在應該是在轉往軍區醫院的路上。嚴重與否,還不明朗。
等就剩下他跟周青兩人,陸天野臉沉了下來:“打人爽不爽?”
周青辯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還朝人鼻樑骨招呼,若故意,是不是要殺人了。”
周青不再言語。
陸天野肯定知道事情經過,怎麼處罰自己心裡恐怕也做了決定。事情出了,悉聽尊便就好。
看他眼睛帶了些飄忽不定,陸天野緩了緩道:“下次再教訓底下人,打幾巴掌踢幾腳都沒事。你這倒好,出手就這麼鈍。剛纔大夫打電話過來說,嚴正辛傷勢挺嚴重的,可能需要開刀。”
停頓了下又說:“戰友,關鍵時刻是要並肩作戰的。真正的殺招要留給敵人。”
周青不作反駁,也不後悔自己出手揍了嚴正辛。
別人拿他當孫子,他難不成還真要稱呼別人爺爺。
還有就是嚴正辛的傷勢,周青經驗判斷根本就不可能有陸天野說的那麼嚴重。無非是去大醫院的骨科找人正一下骨,將養一陣子就不會有事。
陸天野責備幾句,談到了正題:“缺不缺錢?”
“不缺。”
“那明天我給你一天假,帶錢去醫院看一看嚴正辛。還有,這件事我給你們每人記一次過,有沒有意見?”
周青哪兒會跟他爭論對錯,再說陸天野要求並不過分。
又聊幾句,看差不多了,周青提出了告辭。
陸天野道:“去吧,特種兵格鬥大賽在週二會準時開始,好好準備着。還有,生日快樂。”
周青不可思議轉頭,以爲自己聽錯了。
陸天野揚了揚手裡資料:“這上面看的。”
看他笑的真誠,周青心裡如同被堵了什麼一樣。
來鐵血軍團短短几天,飽嘗冷暖。
再穩重也是一個實歲剛剛二十五的年輕人,又第一次接觸這些性格各異,沒任何爲人基本素質的特殊軍人。說不壓抑,根本就是假的。
而陸天野少少四個字,或許是隨口之言,他卻切切實實感受到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心存惡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