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繡接到了母親的電話,也聽她說了周青對此的解釋,卻仍舊沒有想見他的意思。
不管他跟金莎到底還有沒有關係,是不是被設計的,她心裡有疙瘩,一時難解。
走到窗前,看到了周青停在警察局門口的車子,人已經到了。
清麗的臉上覆雜閃過,心思初定。
不管什麼解釋都太蒼白,她需要看到周青實際去做。
他不是跟金莎沒關係麼?那就按照沒關係的來。
自己的男友,難道不該跟她立場相同,一致對外?
不多會,她聽到了外頭熟悉的腳步聲。
她微微自嘲。
這明明是警察局,都快成他家了,說來就來。
敲門聲響起,她平息心情道:“進。”
擡頭,正是周青開門而入。
有幾天沒見到過他,似乎沒什麼變化,可杜繡跟他朝夕相處,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完全不在狀態。
那雙素來明亮的眼中,黯然無光。皮膚跟他剛出獄那幾天接近,白的沒有血色。
周青也在看她,下意識往前:“繡兒……”
杜繡冷淡道:“該說的我媽跟我說了,你不用再解釋。”
周青怔了怔:“我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情,如果不是阿姨跟叔叔通情達理,我沒勇氣在你面前解釋。”
杜繡強迫自己心腸冷硬:“我認爲,說的再好聽不如去做。這件事我不想鬧的太大,畢竟吳阿姨跟很多親戚都知道咱們即將訂婚的事情。”
周青聽出她話裡有話:“我該怎麼做?”
“你那麼聰明,需要我教你嗎?”
周青不太習慣如此銳利的杜繡,話裡沒有情緒,也沒感情。更像是一種交換方式,他做到她的要求,然後兩人訂婚,甚至結婚。
他緩了緩:“我不打擾你工作,這樣,你幾點下班。中午咱們一塊吃個飯!”
杜繡搖頭:“我中午有事情要忙,沒時間。”
周青低聲道:“我晚上還要回京都,能不能儘量在這之前。”
“請便!”
周青素來善談,可面對刺蝟一般的杜繡也開始無從下手。
她不是在耍性子,給人的感覺分明就是徹頭徹尾的冷漠。臉皮再厚,這種情況下,也耍不出來。
走近了些:“繡兒,你要忙到幾點,我等着你……”
正要再說,外頭敲門聲響起,是有警察找杜繡彙報工作。
周青再無呆下去的理由,勉強道:“你方便的話打個電話給我,我暫時沒事。”
杜繡看着他:“不管你等多久,我今天沒有時間,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許明天咱們可以聊。”
“明天一早,尚武集團開董事會,我必須要過去。你別故意爲難我行嗎?”
“你自己完全可以選擇,要麼明天聊,要麼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她心不是鐵做的,面對這種在她面前接近卑微的周青,會心軟。可心軟的同時伴隨着心寒。
他繞來繞去,始終都在迴避金莎的案子。
杜繡理想中,周青較爲誠懇的求和態度,該是毫不猶豫的配合她將金莎繩之於法。
“周先生。”
出門之時,來彙報工作的警察客氣招呼了一聲。
周青含糊迴應,亂糟糟的回到了外頭自己車內。
他以爲,杜景山夫婦對此事釋懷的情況下,杜繡對他態度應該有所好轉。恰恰相反,這次交流,讓他比回來濱海之時的心情更爲低沉。
杜繡即便沒明說,也表達出了準確的意思。
且不說這有沒有超出自己的能力範疇,僅說身份。
他不是警察,沒有任何理由去配合警方做這些事情。更何況是沒有證據的情況下。
難不成他要闖到金莎辦公室中,逼着她認罪。
現實嗎?
如果這樣做了,他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這種選擇題,將人輕而易舉逼到了絕境。
周青在車裡糾結了兩個小時,眼見中午已過,杜繡始終也沒從警察局裡面出來。
他下去買了兩份盒飯,再次想要去他辦公室的
時候,被值班人員攔在了門外,禁止入內。
這肯定是杜繡的意思。
周青心裡發澀,將盒飯塞給警察,轉身上車離開。
途中,他又給杜繡打過去了電話。很意外,通了。
嘟嘟幾聲,杜繡極端陌生的聲音傳來:“說!”
周青有太多話,到嗓子眼被她冷漠全部堵了回來。
停車點了支許久沒抽過的煙:“繡兒,你覺得坐牢的意義是什麼?以金莎的身份,她如果被判刑,在牢裡跟外面不會有太大區別,並且執行的地點肯定不會是在濱海……”
“她現在的身份不但是金夜集團的執行董事長,尚武集團教育所用到的經費,大部分也是由她所提供。她的影響力遠遠不止金夜集團的數千名員工是否失業的問題。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你們如果真有能力抓人倒也罷了,可關鍵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們在單方面臆斷。”
“你讓我做出選擇,跟你訂婚的前提是抓她。但是,這兩件事真的有必要混爲一談嗎?”
杜繡莫名笑了起來:“她有沒有犯罪,你我心裡清楚。何必找那麼多理由,來證明自己的道理。”
“沒錯,金莎直接影響到的是幾千甚至幾萬人。這樣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踐踏律法麼?幾年前的濱海市委書記也做了很多好事,實事,結果仍舊因爲觸犯法律而在牢中。比她影響更大的人何止一個,都如你這樣想,要法律做什麼!!道不同不相爲謀,我不會跟一個三觀上發生分歧的人訂婚。”
周青呼吸微重:“你舉的那些例子,他們的犯罪事實一目瞭然……只要你拿得出相關金莎犯罪的證據,我幫你。”
“證據當然有,可惜你視若未見。”
周青感覺再聊下去肯定又是不歡而散的局面,他妥協道:“繡兒,當我求你,這事不要再提了。我可以答應你以後永遠不再跟金莎單獨見面,生意上也慢慢跟她撇清……”
話並沒來得及說完,對面掛斷聲響起。
周青手臂無力垂下,呆呆出神。直到菸頭燒到了手,他才摁滅在車內的菸灰缸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