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棋未落定,外面車喇叭聲隱約響起,周青知道肯定是那個青竹幫的女人。
他話題一轉:“小姨,您瞭解青竹幫嗎?”
薛懷瑾落棋稍定:“爲什麼問這個。”
“今天跟諾伯特吃飯之時……”
簡單講述了下經過,看薛懷瑾臉色不對,周青追問道:“您知道他們!”
薛懷瑾忽的笑了起來。
周青滿頭霧水,不明所以。
薛懷瑾起身倒了兩杯茶:“我認識沈瑜,也見過沈青竹老爺子一面。九十多歲的人了,精神頭一直都好。”
“這事還得從幾年前說,我那時候做天東副總裁,來美國這邊考察環境。在唐人街碰到了點小意外,跟青竹幫打了交道……”
周青恍然:“那就是說,您跟沈瑜還算是朋友。”
“嗯,是這樣。關係尚可,她去國內,我還招待過兩次。”
周青還要問,薛懷瑾拿起手機道:“我打個電話幫你弄清楚怎麼回事。”
翻找了一下,她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不消片刻,剛纔餐廳那個熟悉的女性聲音便響了起來。
具體的周青也聽不太清楚,就是看到自己小姨薛懷瑾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等掛斷,薛懷瑾直接道:“有人花錢找青竹幫買你的命。”
周青凜然,突然間就想清楚爲什麼沈瑜在跟他說話的時候言辭躲閃,不肯直言……
估計就是薛懷瑾這層隱形的關係在,青竹幫在知道這件事之後,纔會沒有立刻動手。
周青緩了緩:“我最近好像沒有得罪什麼人。”
薛懷瑾冷靜了些:“能有這種大手筆花錢買兇的人沒有幾個。刺殺事宜至少經過了兩個僱主,最後才找上了青竹幫。”
“多少錢買我的命。”
“一千萬美元。”
周青嗤笑:“那我還真挺值錢的。”
薛懷瑾道:“具體的僱主沈瑜不肯透漏給我,但青竹幫有規矩在,只要你能拿出雙倍的價格,青竹幫會放棄這次刺殺任務,並且永不再接。”
“雙倍?兩千萬美元。小姨,再有錢也不是這種扔法,該來的難躲,這次可以
花錢擺平,對方再找別的人呢。”
“別倔了……她這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否則根本就不會跟你多說任何一句話。你不是每次都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在美國這個人人持槍的國度,想殺掉你,只需要製造一個意外就行……青竹幫也尤爲擅長這個。”
“難怪她說我如果不肯跟她交流會後悔。”
自嘲感慨了一句,復煩躁道:“我沒錢。”
“我有。”
周青無奈看着她:“您也太小題大作了,就這麼一個莫須有的消息,就能坑您兩千萬美元。如果是青竹幫敲詐又該怎麼辦?”
“兩千萬如果可以讓這條毒蛇放棄在暗處盯着你,值。”
“而且你忽略了我跟沈瑜的關係,對方本不必要這麼麻煩。混這一行的,把錢退給僱主是很失信的行爲。就算花兩千萬買個消息,我也不認爲貴了,你的命在我這是無價的。”
“她等會就上來,你客氣些,咱們當面把事情講清楚。”
周青撇過了頭,下意識的又想去拿煙,到嘴邊又放回了桌上。
什麼人要殺他?
他跟秦海山那幫人算是已經和解了,坐牢的幾年間,一切都風平浪靜,不可能再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也就是說,這仇人很可能是出獄之後結下的。
於曉傑?
自己在拍賣會上因爲對方侮辱薛懷瑾,進而揍了對方一頓,可似乎並不至於如此大動干戈。
對方一個大家族,會冒如此大的風險麼?
買兇殺人,豈會是小事。
薛懷瑾看着外甥那張跟自己輪廓隱隱有幾分相似的面孔,嘆了口氣:“可以肯定,這件事跟於家脫不了干係。”
“不會……”
薛懷瑾道:“於家的確不會因爲一點小事如此冒險,但這兩天,京都市寧河區的區長因爲受賄問題被檢察院批文逮捕……”
“是塗正宇!!”
薛懷瑾點了點頭:“被抓的那位跟於家關係素來密切,應該是塗正宇出於報復或者是警告……”
“您意思是,於家把這筆賬一併算在了我的頭上。”
薛懷瑾吐了口氣:“這裡面的關係太複雜,我以後慢慢說給
你聽。”
周青臉側肌肉動了動:“真他媽骯髒!”
薛懷瑾擡腳踢了他一下:“別說髒話!”
周青沉悶起身走到了窗口前,拉開了窗簾。
迎面對着的是世紀大廈樓頂的大鐘,擺動着的鐘錘帶着他心情,不斷來回搖擺。
他一度以爲,很多事情過去也便過去了,永遠也不想回到那個時時刻刻防着暗殺的那個階段。
現在,仍舊是身不由己的陷了進去。
別無選擇,從他跟薛懷瑾站在一條線上,這件事就有可能會發生。他只不過沒能想到會如此快。
緊迫感涌上,讓他覺得自己前行的腳步還是慢了許多。
他如果連自己的命運都不能掌控,該怎麼去跟杜繡結婚,該怎麼讓身邊的人不至於忍氣吞聲,進而來到這座該死的城市,做最無奈的事情。
這次刺殺,如果不是薛懷瑾恰好跟青竹幫有所交集。
他現在恐怕已經被打了黑槍。
死不死不知道,關鍵是暗處永遠都有人盯着,沒有寧日。
門鈴聲被摁響了,周青聽到薛懷瑾前去開門的動靜,應該是那個青竹幫的女人。
果然,回頭之時,剛分開不久的沈瑜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跟薛懷瑾確實很熟悉,見面便忍不住擁抱了一下。
周青不作理會,索性打開了窗子,想要將房間裡另一個女人的香水味道散掉。
沈瑜看了眼他背影,也同樣沒太大反應,關心道:“懷瑾姐,您身體好像不怎麼舒服。”
是注意到了薛懷瑾異常蒼白的臉色跟穿着。
薛懷瑾笑着道:“水土不服,感冒發燒好幾天了。”
沈瑜並不多問,入座後十指交纏放在了腿部:“懷瑾姐,事情剛纔在電話裡跟您說清楚了,目前被我壓了下來。但幫派有幫派的規矩,這錢就算我借給您,也是要先墊付上的,希望您可以理解。”
薛懷瑾理所當然:“應該的,等我身體好些了,會去銀行一趟把錢轉給你。”
“還是您懂事理,不像某些人,不感激也就罷了,連跟恩人道聲謝的素質都沒有。如果不是您外甥,現在不定躺在哪兒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