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婷駕輕就熟,開會之時言辭清晰,表達準確。
這是一門沒有資質怎麼都學不好的高級口才。
跟演講不同,開會講究的傳達信息,調動情緒,拍板決定。
常清婷在這幾點上做的極好,旁邊的周青便是雞蛋裡挑骨頭,也挑不出任何錯處。
“周總的意思是開設新的獨立學科,以收費方式來緩解學校僵局。所以資金的用處,我主要也想放在這一塊。諸位討論一下,有意見的話直接提出來。”
“常總,獨立學科是指什麼?”
“專業的象棋社,散打社,武學套路表演社……諸如此類。前提是不跟學校目前的主要學科衝突。”
“這樣不好吧,一個免費學校突然收費,動靜很大。”
常清婷淡聲迴應:“志在必行,除非目前學校資金的缺口你們有更好的辦法來填補。”
見無人說話,常清婷繼續:“你們的討論重心應該是,在儘量減少學生攀比心跟降低社會影響力的情況下,拿出最合適的方案。”
嗡嗡的議論聲隨之響起。
常清婷性格雖和善,可一些原則性的問題她從不退讓。正如她所說,這就是眼下學校必須要面對的現實。
十分鐘左右,有人提議道:“常總,周總。我覺得收費標準應該定在每年一萬元以下,讓一些普通學生也有能力去追求自己的愛好。”
周青適當插話:“這不合適,尚武一高的學生分化很兩極。有錢的太過有錢,沒錢的一萬元也是一筆鉅款。應把這個因素考慮進去。”
“我同意象棋社跟武學套路表演社列入收費學科。”
“我建議武校那邊集體收費,咱們學校成立的宗旨是教學免費。而武校,超出了這個範疇。”
話匣子一打開,討論氛圍就濃郁起來。
常清婷秘書偶然擡頭,將所有發言盡皆記錄。
會議的目的便是如此,集思廣益,去雜存精,最後敲定。
看討論的差不多,周青最後道:“收費方式我建議可以向原尚武館看齊,按季度來,每一個季度三萬元。”
說罷看向常清婷:“常總,場地問題好解決嗎?”
常清婷道:“學校建設之初就考慮到了這個,目前閒
置的場地足夠供這些學科展開。”
會議之後,回到辦公室中不久,常清婷趕了過來。沒什麼大事,就是將晨會的彙總意見哪來跟周青商量最後決定一下。
接觸雖短,她卻很相信周青的大局觀不會出問題。
提了幾個重要問題,常清婷笑道:“真沒想到晨會還挺順利的,我以爲碰到這種事兒,至少要跳出來幾個反對者。”
周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咱們倆一個集團法人兼最大股東,一個雷厲風行的副總裁。你認爲那些能爬到現在位置的高層,誰會缺心眼唱對臺戲。”
“真正的麻煩不是他們。”
“那是誰?”
手機就像是聲控的一般,常清婷話音剛落,便震動起來。
周青苦笑:“麻煩的是我小姨。”
常清婷沒半點聽兩人談話的意思,起身道:“你們一家人的事,好好商量,我就不摻和了!”
周青簡單組織言辭,摁了接聽。
薛懷瑾略不友善的聲音隨之傳來:“你跟清婷晨會那麼唐突的決定收費事情,妥嗎?”
“小姨,這是必須要提前去做的。並且,這也是清婷姐留下的重要前提。沒人會在一個被當成工具的集團裡工作,尤其是她……”
薛懷瑾無奈:“我不是反對收費,是時機不對。”
“等您眼中的時機到了,尚武集團恐怕早就難以爲繼。”
“小姨,您或許可以換個思路去考慮這件事。收費問題可能於名聲有些許影響,換來的卻是清婷姐留下繼續工作。您不是一直想結交常叔叔麼,有這層關係在,常叔叔投票權上如果可以在兩個人之間選擇,他必須選塗正宇……收費所帶來的影響,跟這個比起來,可能不值一提。”
薛懷瑾愣了一下:“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這不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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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懷瑾從沒想過,自己外甥的嗅覺敏感到這等程度。
“青子,你還有什麼想法?”
周青搖頭:“沒有,我就是想提醒您注意點。他那種人物,可能未必是良配……”
薛懷瑾道:“我有信心,而且我也做好了一輩子藏在暗處的準備。”
猜測歸猜測,周青到現在才真正確信了自己心內所想
。
就是不知道,她跟塗正宇到底認識了多久。
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有四年時間。因爲三年前的薛懷瑾,就已經開始幫着佈局,積累籌碼。
薛懷瑾道:“你既然決定了,我也不干涉你的想法。前提是,必須不能造成任何負面影響,否則小姨可要找你麻煩。”
“這個我懂,在項目實施之前,肯定跟相關媒體先打聲招呼。讓別有用心之人,找不到縫隙。”
“你看着辦,我只要結果。”
另一邊,京郊一棟標準的三百平別墅之內。
薛懷瑾放下手機後,回到沙發前若有所思。
對面則是一個穿着西褲襯衫的男性,四十來歲的面孔,氣質陳淵若海。相貌談不上俊朗,卻清清廋廋,讓人看上去極爲舒服。垂落在腿部的右手,五指修長好看。
“你外甥的電話?”
他起身幫薛懷瑾面前的空杯子加了些茶水詢問,聲音帶着股特殊至極的清晰明朗,隱隱夾雜磁性。
這等氣質風采有天生,也有長期身居高位培養而來。
尤其說話之時雙眼裡藏着的那種幾乎可以將人融化的溫和,恐怕任何女人在其身邊都難抑制住好感。
他正是塗正宇,國內至少有一大半都會認識的一個人物。
已經五十出頭,可看去除了髮絲偶爾夾雜着幾根雪白,怎麼都跟五十歲扯不上干係,皮膚甚至都看不到一絲皺紋。
薛懷瑾眼神一貫倨傲冷清,可轉向塗正宇之時不約多了許多柔和,輕聲道:“他想讓尚武集團脫離免費模式。”
塗正宇笑:“只要方式合適,這也是可以考慮的。”
“嗯,他說有把握不給集團帶來負面影響。”
塗正宇道:“那就只有讓羣衆自發請求尚武集團收費了。”
自發請求?
薛懷瑾眨了下眼睛。
塗正宇輕握住了她右手:“媒體是可以借力的,你那個外甥假如首先放出一些尚武集團資金鍊斷掉,難以爲繼……這種情況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站出來請求合理收費,並且,連帶着慈善基金會的募捐額也會激增。稱得上一舉數得。”
薛懷瑾輕鬆發笑:“你不早說。”
“現在也不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