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大人來了”正在談論的幾個農民聽得有人在高喊,心中一個激靈,立刻起身向聲音響處看去。
只見遠遠地一羣人簇擁着一個穿着大紅袖袍的青年男子,向這邊走來。
這青年男子面目清俊,一雙眼睛充滿了睿智的神彩,讓人不由地懷疑他的年齡。
他所到之處,周圍的凡人,無不俯身叩頭,一個個神色激動,尤其是一些近身之人,更是激動地要昏過去一般,口吃起來,就算是平時口舌便給之人,也是如此表現小說章節。
“大家起身吧,莫要誤了地裡的農活,切記要按照教中指點,精心侍弄,人不誤天,天方不誤人”這青年男子一邊擺手,一邊口中教訓道。
周圍的人點頭稱是,自然是沒有反對的。
………
趙良才一路巡遊過來,此時志得意滿,他這才真正明白爲何儘管做一個輪迴者雖然經常有艱難險阻,各種困境都可能碰到,但大多數人仍然趨之若鶩。
他最初到來這個空間之時,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還經常捱打受訓斥,完全是最底層的身份,這自然是沒有任何樂趣,和之前虛擬世界的生活比起來,簡直和地獄沒有什麼兩樣。
但等到他攀升到更高的地位,才明白就算再糟糕的時代,只要有足夠的地位,一樣能得到無盡樂趣。
就像眼下這個場景,他在虛擬世界中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永恆帝國的國民都是平等的,崇拜或許有之,但讓其他人爲你而叩頭,爲你而瘋狂,就不太可能了,畢竟每個人的智力都得到極大的提升,包括閱歷經驗也是如此,最平常的一個現象,就是歷史上曾經出現的粉絲,追星族徹底成爲了歷史名詞,就算是崇拜和尊敬某一個有巨大成就的人,那也是基於理性認識的,絕對不會因爲這種崇拜和尊敬就放棄了個人應有的立場。
他知道人心易變,但只要勢力還在,政策不變,就能在很長時期內穩定住治下的人心。
這種被人信賴,認可,崇敬的感受,就是層次較高的精神需要滿足,這可是花再多錢也買不到的,在虛擬時代,物質需要已經不是問題,精神上的需要,就有了更高的地位。實際上自從人類進入工業化時代後,精神需要就開始越發重要,從各種文藝作品的興盛,歌曲,影視,文學已經成爲一個受過基本教育的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讓一個人看不到報紙,電視,小說,聽不到歌曲等,各種精神上的需要得不到滿足,那麼他的生活一定會無趣到極點,這樣活過一百年,還不如有各種精神享受的情況下,過上十年。
因此長生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必須要在漫長的生命中,提供能夠讓生命本身感到愉悅的東西,否則變成一塊石頭活上幾百萬年,也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忍受。
趙良才平生第一次得到這種感覺,雖然他完全明白這種感覺由何而來,也知道這只是短暫的,不是長久的,就其本質來說,如果個人不在乎,那就沒什麼實際意義。
但不管怎樣,這種精神享受對他而言都是極好的,也許有人喜歡破壞和殺戮,喜歡從同類的慘嚎和痛苦中獲取精神享受,但他顯然不是這種人,而且那種人必然也不會被主流社會接受。
不過顯然好時光總是短暫的,當趙良才巡查完傳教的區域後,回到“拜光明教”的總壇之後,剛剛被提拔起來的兵部正神之一,“千里眼”就向他稟報了一件事。
“教主,據教民回報,在千里之外,也出現了一個教派,這個教派名喚‘閻羅教’,和我們教派幾乎如出一轍,除去名字換了,其他形式幾乎別無二致。”
趙良才聽到這裡,臉上微微一笑,卻同時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這種事情肯定會發生,這也是人類社會的共性,無論哪個次元空間都是如此,一樣新事物出現後,總是不可避免地會出現模仿者,只要證明了這個事物有足夠的生命力,這也是新生事物發展壯大的必然過程。
爲此,地球時代的人類社會,爲了保護髮明人的利益,激勵更多人投入發明創造,纔有了知識產權的概念,專利等一系列事物的誕生,就是爲了制止這種模仿,防止損害發明人的利益,只有等到一個期限過去,才能夠隨意模仿製造。
但這個世界,可沒有這個說法,這樣說倒也不準確,實際上在修道者的世界,早已有類似的約定,就好比一家一派的秘傳,其他門派就算通過種種渠道弄到,也不能在對方不同意的情況下,公開進行修煉,頂多是個別人私下練習而已,想要公開修煉另外一家的秘法,就得通過種種交換,在公開情況下達成協議,或是交換,或是購買,總之要先得到許可。
但凡人的世界就沒有這麼多說法,歸根到底,還是凡人世界被大大壓制了發明創造的積極性,凡人沒有上進的渠道,製造出來的新式工具,其利益也得不到保護,往往被上層統治者輕易拿走,久而久之,缺少實力保護自己的創造果實,就使得凡人們沒有多少積極性投入到更新生產工具的事情上。
趙良才現在傳教的地方是在海天門的默認勢力範圍內,因此纔不會被其他修道者敵視,當然與之相對的,他的做法,其他人也可以在其他門派的勢力範圍內進行抄襲,除非他向海天門提出交涉,由他們出面和對方談判,否則單憑他自己的力量,顯然是不可能制止這些模仿者的。
可想而知,隨着天地局面的進一步變遷,新神道會越來越凸顯出來,其中種種便利之處,修道的外部環境越惡劣,體現得就會越淋漓盡致。
而修道者可不是凡人,他們自然不會相信什麼“拜光明教”,更不會尊一個沒什麼實力的修道者爲什麼教主,而會自己重新樹立一派,將原本的門派改頭換面,從修道門派,變成神道教派。
這種轉變儘管困難,但只要內部門派中越來越多的修道者無法精進,迫於修爲和壽命,他們就必然會選擇這條在以往不屑一顧的道路,修道者大多數都有極強的意志,懂得取捨,頑固不化者極少。
趙良纔對此一清二楚,也知道這也是爲何他的新神道,一看就會和修仙之道有極大沖突,但修道者仍然綏靖默許他進行發展,其原因就在這裡。
憑藉更強的實力,更深的底蘊,趙良才現在搞出的一切,他們可以在看明白之後,輕而易舉地複製和模仿,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對他們而言,是再簡單不過。
趙良才也知道自己的政策,是不可能進行什麼隱瞞的,更不可能從中做什麼花樣,這種層次上的競爭,就是公開的,一切全看真正的實力,陰謀根本無用武之地。
他也不可能故意弄出一些陷阱出來,坑害其他人,畢竟發展一個教派,哪些措施有用,哪些措施有害,並不難看出。
趙良才無奈歸無奈,但他可不會因此而喪失信心,他可是知道這種大範圍的變革,其中究竟蘊含着多少困難。
別的不說,其他修道者就算學去了自己教派的“形”,但想要學到“神”,那就要難上太多,並不比成仙要容易多少。
就好像工業化不是買上幾座工廠,能煉製一些鋼鐵,製造一些工業產品就算實現的,這需要一個全面的改變,從國民的素質,到整個國家組織架構的改變,都需要做出修正,才能真正實現工業化。
同樣新神道也是如此,雖然一些修道者學走了趙良才建立的“拜光明教”的組織架構,但他們不會想到,這個組織的根本宗旨,是要以底層信衆爲根基,這看似簡單的一點,卻會將其他教派徹底區別成兩類。
趙良纔可是明白,高高在上的修道者,是有多麼無視那些凡人。
現在他的神道,從表面上來看是利用了凡人的信仰之力,在那些修道者心中,只是變了一種方式來壓榨凡人,從以往要求實物也就是修道資源的供奉,轉成對信仰之力的索取。
那些修道者,在很長時間內,都不會改變這種態度,他們建立的教派,絕對不會將凡人當成根基,更不可容許凡人決定他們的生死。
這就是趙良才雖然無奈,但仍然能夠笑得出來的根本原因。
他自己明白其中微妙的差別,歷史上許多黨派的興亡,就在與這點微妙無聲無息中發生了轉變。
如果不從內心接受凡人是根基的信念,在這些後起教派的發展中,就必然會將他現在設立的架構進行多番修正。最簡單的一條,那就是監督制度會徹底變樣,底層凡人決定上層神明的規則,一定會變成空文。
修道者不可能將自己性命放到凡人手中,也不會接受凡人的監督和控制,這就導致他們仍然和以往一樣,將自己擺到高高在上的地位,對凡人進行管理和統治,他們會拿出自認爲好的政策,來管理凡人,而不去理會這些凡人究竟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