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這結界現在已經徹底封閉,想要將其斬開,恐怕至少得無量之境的修爲。”
玄墨聲音傳出。
他的神識,方纔仔細探索了一下這結界,得出了結界不可破的答案。
更爲準確的說,是現在的太一,所不能打破的結論。
聲音之中,透着凝重之意。
現在的這般情況,對於太一而言,顯然是極爲不利。
“嗯。”
太一,放棄了斬破這結界。
這種弄徒勞之功,做下去半點意義也是沒有。
方纔他又是斬了幾劍,發現這劍氣斬入這結界,根本沒有動靜。
這結界上,有着一股太一從未感知過的力量存在,這股力量的存在,讓所有斬向這結界的劍氣,都是被徹底的吸收,絲毫不剩。
轉過身,太一也是看向了這城池的中心。
看向了那凌家主宅。
看向凌家主宅上空,那一道懸浮着的身形,眉宇微微皺着,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倉綾的魂魄正在逐步的消散,而這種消散……並非是從這天地之間消散。
而是散入這地底之下,被那道正在甦醒的力量,不斷吸收。
轟!
整個城池,又是一聲劇烈的轟鳴。
城池之中,諸多的裂縫,交錯出現,從中有着一道又一道血白泛着紫金的流光出現,這些流光涌出這地底之後,便是纏繞在了那些城中的修士身上。
原本這些修士,生機已然是在極速被剝離,都是一個個眼中泛着絕望,自感無望。
而在這個時候,當這些光芒纏繞上他們的時候,這些修士便是徹底的失去了機會,一個個在這紫金流光之中,生機被剝離的速度,瞬間快了數倍!
風,呼嘯而起。
當第一陣風掠過的時候,這城中的修士,有着三分之一,身形直接成了碎末,化作長風消散不見。
而第二陣風掠過的時候,又有着三分之一的修士,徹底的消失不見。
魂魄,絲毫不剩。
血肉,亦是看不到分毫。
這些死去的修士,絲毫痕跡都是沒有剩下,甚至連最後的哀嚎,都是來不及吼出,就已然是煙消雲散,從這世間徹底絕跡。
太一的眼眸,這個時候掃過這整個天凌城。
此時在這城中,只有那些修爲還算尚可的修士,在憑藉自身的實力,強行硬撐着。
不過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這些修士也撐不住多久。
再過了十幾息,這些修士,都將在這股奇異的力量之下,徹底的化作飛灰,徹底的在這天地之間消散,消散的無影無蹤。
“地底之下,是什麼。”
敖冰靈與太一併肩,她的娥眉亦是緊凝。
目光,看向這天凌城的地底。
雖然她先前也是在那地宮,雖然她先前也是有着清醒的意識存在,但是敖冰靈並不清楚這地底之下的那道力量,具體是何等的存在。
“怕了?”
太一聽着敖冰靈的話語,灑然一笑。
“你忘了我是誰?我怎會怕。”
“更何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會怕。”
敖冰靈娥眉鬆開,偏頭看了眼太一,臉上有着笑意。
與自己的夫君站在一起,無論面對的是誰,無論面對何等情況,她都不會感到畏懼,都不會感到懼怕,只要他在身邊。
這天地之間,何處不可去,何處不敢闖,又有何處何懼之有!
“你放心,有爲夫在,你不會有事。”
太一,眼中帶笑。
而在這眼底深處,有着極爲凝重之意。
“主人,您……”
玄墨的聲音,在太一的耳畔響起,就在剛剛,太一與敖冰靈說話的時候,同時給了玄墨一道傳音,這道傳音,讓玄墨震驚。
“我只問你,這個方法,可,還是不可。”
太一的一句話,讓玄墨的回答,陷入了沉寂之中,久久沒有迴音。
“可以。”
沉頓之後。
有着兩個字,從永恆王戒中傳出,落入太一的耳中。
雖然,玄墨很想說不可以。
“好。”
等到玄墨的承諾,太一的眼中瞬間有着鬆意。
搞定這件事,他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哪怕是今天死在這裡,他也是無所畏懼。
只要她還能夠活着,只要她能夠無虞,只要她能夠安然離去,一切都是不重要,自己的生死,無所謂。
“玄墨聽命,我命你在危急時刻,立刻操縱王戒,認敖冰靈爲王戒主,將敖冰靈帶入王戒之中,保其周全安然。”
太一的傳音,落入王戒之中。
這一聲,如同是雷霆,在這王戒空間中,迴盪不止。
一聲長嘆,從這王戒之中傳出。
不過也就是片刻之後,玄墨的聲音傳來:“玄墨,遵命。”
太一的想法很是簡單。
他,自己心裡也是很清楚現在這個場面。
籠罩這天凌城的結界,已經是打不開了。
而這天凌城之底的那道力量,也已經是徹底的甦醒,即將從這地底破城而出,只要這道力量出現,那自己便是再也沒有力量去抵擋。
畢竟……
哪怕是玄墨,也是預測到了結局。
就一個很簡單的猜測,這地底之下的這股力量,曾經乃是不可言之力,這也就意味着,這傢伙曾經是不可言的大能,只是現在受創罷了。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現在這個情況看來,這瘦死的駱駝,即將恢復。
太一的修爲,縱然是現在突破到了神寂之境。
縱然是有着永恆王劍在身。
縱然是有着掌天珏,縱然是有着通神印,縱然是有着天血蟲王……
在這即將出現的詭異大能面前,想要活命的概率,也是極爲之低。
對此,太一心中很是清楚,眉頭緊緊皺着。
……………………
但是!
太一心中其實深知。
只要自己藏入王戒之中,有永恆王戒護佑住自己,就算是不可言大能出手,也是斷然傷不了自己分毫,這事情玄墨曾經和他說過。
王戒之內,是絕對的安然。
這是那位老主人,留給繼承者最大的防線,確保自己的性命無虞。
可是……?
太一心裡又是清楚,他不能,也不可能會選擇進入王戒。
因爲他還做不到帶人進入王戒。
若是真的要進入王戒,也只能他一個人進入。
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至少不可能在他東皇太一的身上發生。
自己偷生,讓敖冰靈死於此地,這是太一絕對不可能做的事情,如果他會這樣做,也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也不可能來這天凌城。
他,也就將不是東皇太一。
相反。
在太一看來,這一劫之中,自己可以死,但是敖冰靈絕對不能死。
而就現在這個情況來看,想要救下敖冰靈的辦法,其實也只有一個。
那,只有進入王戒。
而敖冰靈要是能夠進入王戒,就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成爲永恆王戒的主人。
方纔太一詢問玄墨的事情,就是是否可以讓王戒認定敖冰靈爲主,而從玄墨那裡得到的答覆,是可以。
只要太一將王戒的掌控權交付給敖冰靈,那敖冰靈就能夠成爲永恆王戒的主人,便是可以進入王戒,便是可以躲過這一難。
當認定這件事之後,太一的心便是瞬間穩固多了,他的心中打算,若是真的逃不出去,真的到了最後的時刻,那就將永恆王戒的掌控權交付給敖冰靈。
讓敖冰靈進入王戒,躲避一死。
至於自己。
太一偏頭看向敖冰靈。
看着這張側臉,臉上有着溫和的笑意。
這段時間,自己尋找了這麼久,從洪荒,從混沌第一道,一直到第九道,一直到混沌大世,到通州,到雲州……
終於,找到她了。
自己如此做,所爲的,就是讓她能夠在這世間自由的活下去,太一甚至已經提前與玄墨商量安排好了。
若是事情當真到了最壞的地步,到了不得不做出選擇的地步。
事情一發生,他就會選擇讓敖冰靈進入永恆王戒。
之後,便是讓玄墨帶領敖冰靈,前往通州的上雍城,前往洪荒之地。
太一相信,處在上雍之地籠罩下的洪荒,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保證一個穩定的狀態,敖冰靈只要到了洪荒之地,就一定能夠保障自身的安然。
轟!
就在這個時候。
整座天凌城,突然再一次的震動。
這一次的震動,並不是單次,而是接連不斷!
轟!轟轟!轟轟轟!
從這城池之中,隨着這震動的響起,赫然是有着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坑,猛的出現。
從這巨坑中,更是有着血白光柱,沖天而起,直接接連這籠罩天凌城的結界,整座結界……瞬間如同是被什麼加持了一般,堅固程度,再一次上了一個臺階。
當然,其實這都沒有意義。
不管是這城中的修士,還是此刻的太一。
都是已經放棄對這結界的攻勢。
在他們看來,打碎這結界,已然是無望。
與此同時。
當這一道又一道的血白光柱沖天而起的時候,這最爲中心之地,也就是凌家主宅的位置,那一道籠罩倉綾的血白光柱。
從中,有着一道道紫金流光,開始縱橫而起。
這些紫金流光環繞在倉綾的身軀周圍。
接着有着一股氣出現。
只見,從這倉綾的身上,隨着這股氣的出現,開始有着一道巨大的虛影出現,這是一道巨大的人形虛影,在這凌家主宅的上方,逐漸的凝聚出現。
一股,令人震懾的威壓。
在這一刻,降臨整個天凌城。
城池之中,那些還活着的修士,一邊是拼命抵抗着自己的消亡,另一邊看到這凌家主宅方向出現的這道巨大虛影,感受到這股震懾威壓的時候,都是懵了。
心,涼透。
他們能夠感受到,自己在這股威壓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何等的微不足道。
他們更是難以想象,在這種力量的面前,自己還能夠有什麼活路。
或許等待自己的,只有一個結局。
那就是,死亡。
徹底的消亡。
狂嘯的風,如同狼嚎一般,在這天地呼嘯。
在這天凌城的邊緣,在這血白結界之處。
太一與敖冰靈,兩夫妻並肩而立。
“言靈!”
太一的耳畔,有着一道聲音傳來。
一道略帶驚訝,卻又是在預料之中驚訝,這是玄墨的聲音。
至於他所說的言靈,就是在這凌家主宅中心,出現的這一道巨大的身影,看不清這虛影到底是什麼模樣,但是從這虛影散出的威壓。
太一,從未感受過。
對於玄墨話語之中的‘言靈’二字,太一也不算陌生。
他曾經閒暇之時,和玄墨討論過一些關於不可言境界的事情,判定不可言大能的一個唯一標準,那就是……言靈的存在!
當突破不可言的那一刻,都會誕生言靈。
言靈,言出法隨!
這,是不可言大能的標配!
之所以稱之爲不可言,就是因爲突破到了這個境界,修爲之強大,已然是不能用言語去形容,根本不能確切的描述這個境界修士所擁有的力量。
從不可言大能口中說出的話,倘若是附加了自身言靈之力。
那就是,言出法隨!
比如,一語出,山崩。
一語出,地搖。
不可言大能的言靈之力,已經是接連了大道法則!
而此刻……
在太一眼中出現的這一道虛影,就是傳說中的言靈!
這,也映證了先前玄墨的猜測。
在這天凌城的地底之下,應該是一個不可言的大能,一個受了重傷的不可言大能,因爲這言靈的出現,就能夠代表,這的確是個不可言大能!
“熟悉的氣息,他的後人。”
就在這個時候,有着一道聲音,從這地底之下傳出。
一道聲音,讓太一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因爲這一句話,很是奇怪。
‘他的後人’?!
這是什麼意思?!
太一一直都是以爲,這潛在的不可言大能,是因爲倉綾的事情,所以纔會打算對自己出手,至於其他的原因,他還從來都沒有想過。
這,也是自然。
太一過去又沒有來過這混沌大世,自然也不可能惹上什麼麻煩。
更被說,是什麼不可言大能。
“是他!”
而在這個時候。
太一的耳畔,玄墨的聲音傳來。
這聲音之中,帶着不敢置信的驚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