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開棺
陳洛陽足踏黑水絕宮宮城的城頭，對於一衆黑水絕宮武者看也不看，而是掃視面前的宮城。
黑水絕宮佔地面積同樣廣闊，雖比先天宮稍小，但也有一眼幾乎望不到邊的連綿宮殿。
眼下仍可見到一片片陣紋同一道道霞光在宮內各個角落升起，交織成黑水絕宮的守山大陣。
魔宮武者來來往往，不停奔走。
大陣雖然已經闇弱，但黑水絕宮上下仍在勉力支撐，只是顯得杯水車薪。
而陳洛陽的神情則漸漸變得古怪起來。
打到這個份上，黑水絕宮宮主紀天瓊，仍然不見人。
如此窘境，就算宮主在閉死關，魔宮中人也該去請她出關了，否則大家一起報銷。
至於說宮主是戰是和，又或者因爲被人打擾閉關而受傷，影響了戰鬥力，最終決定避戰遁走，都不無可能。
只是像現在這樣全然不見蹤影，就難免太過奇怪了。
不僅陳洛陽神色變得古怪，宮外原本看着自家教主大發神威的古神教武者，也都面面相覷。
這情形，爲什麼讓他們感覺那麼熟悉？
好強烈的既視感啊……
大家都彷彿感覺回到了自家古神教總壇當日被蠻荒族王打上門的時候。
只不過，現在他們成了攻擊一方，捱打的人則在對面。
強敵壓境，可是自家主持局面的巨頭領袖，卻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其他人苦苦支撐。
風雨飄搖之際，本以爲在閉關的宮主，難道竟早已不在？
黑水絕宮內部，遲遲不見自家宮主現身，中低層武者也都慢慢起了動盪。
他們顯然也開始將古神教當初的遭遇同自家眼下的狀況聯繫起來。
“別逼我動手。”陳洛陽語氣雲淡風輕，重新邁步，向黑水絕宮內部行去。
面前一衆敵手，潰不成軍。
不過在幾位頂尖耆宿帶領下，黑水絕宮衆人沒有徹底慌亂，且戰且退，退往宮中深處。
陳洛陽不忙不慌，不過分緊逼，而是跟在對手後方。
這些人，現在應該正前往宮主閉關之地。
很快，成片建築羣裡，有一片小湖出現在陳洛陽視野裡，湖水純黑，濃烈如墨，平滑如鏡。
湖中心一座島嶼，島上有宮殿矗立，格外顯眼。
宮殿的大門，此刻也已經打開。
不過，看得出，是被人強行從外面開啓。
仍然不見“魔後”紀天瓊的身影。
陳洛陽越過湖面，走向湖心島上大殿。
透過殿門口，可以看到黑水絕宮武者一張張不知是哭是笑的面龐。
一衆黑水絕宮武者，此刻茫然，難堪，憂憤，絕望之情溢於言表。
像極了當初面臨蠻荒族王打上門，卻發現江懿失蹤時的古神教衆人。
同樣宣稱閉關的黑水絕宮宮主紀天瓊，竟然當真不在。
古神教一行早早發了拜貼，時間給黑水絕宮留得充足，消息早傳遍天下，談不上突然襲擊。
如果紀天瓊有事出門在外，也應該來得及趕回來了。
此刻不見蹤影，黑水絕宮上下最時茫然。
眼下只能靠他們自己，做最後一搏。
陳洛陽朝那大殿裡看去，就見一口黑棺，赫然停放其中。
正是當初跟陳初華密切相關的那口黑棺！
神州浩土一戰之後，陳洛陽終於再次重新見到這件寶物，果然回到了黑水絕宮。
幾位魔宮長老，正團結在黑棺周圍，嘗試催動其中力量迎戰陳洛陽。
這口神秘的黑棺對黑水絕宮上下來說，也極爲神秘。
源自“魔後”紀天瓊，旁人難以接觸，前宮主凌蒼，大多數時間也只是將之鎮壓封印，無法駕馭。
眼下紀天瓊本人失蹤，黑棺卻沒被她帶走，仍留在此地。
死馬當作活馬醫，黑水絕宮衆人唯有做最後的努力。
然而，任憑他們如何嘗試，黑棺始終沒有半點反應。
陳洛陽則彷彿拭目以待的模樣，並未繼續出手，靜靜停在大殿門口，看着殿內衆人跟黑棺較勁。
他一言不發，神色隨和。
黑水絕宮衆人則越發焦慮，幾乎要感到窒息。
那年輕人的身軀堵在大門口，背光而立，令殿內衆人看不清他表情，其影子在地面上不斷延長，徐徐靠近衆人腳下。
殿內氣氛越來越壓抑，近乎凝固。
黑棺卻任黑水絕宮衆人使盡渾身解數，仍紋絲不動，叫所有人開始感到絕望。
片刻後，陳洛陽搖搖頭，重新邁步，走入大殿。
魔宮衆人進退不得，有脾性剛烈勇武者，衝向陳洛陽。
但不見陳洛陽有什麼動作，無影無形的“影月”，便讓對方身首異處。
“推開棺蓋，或許紀宮主不是藏身其中等着伏擊我，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陳洛陽走到棺前停步，饒有興趣打量面前的黑棺。
幾位黑水絕宮長老都苦笑。
這黑棺無疑是大凶之物，推開棺蓋，說不定首先死的就是他們。
但眼下已經再無辦法可想，不如拼死一試，哪怕拼個同歸於盡也好。
黑水絕宮幾千年傳承，作爲魔道聖地之一，自有驕傲在，不甘爲外敵征服凌辱。
此刻幾位長老對視一眼，都下定決心，齊齊出手，合力去推棺蓋！
結果，黑棺還是完全不動。
黑水絕宮衆人，瞬間感到絕望。
陳洛陽見狀眉毛輕揚，笑了笑，伸出手。
然後，在一衆黑水絕宮武者震驚的目光注視下，黑棺棺蓋，被陳洛陽推開！
濃重死氣從中涌出，如霧如墨，圍繞在黑棺周圍，凝而不散。
陳洛陽身體周圍也有黑霧涌動，護住自身。
與此同時，地藏輪、黃土符詔、青木符詔、“生”字天書等諸般針對幽冥死意的寶物全都早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以發揮作用。
但是，黑棺被打開後，並無特殊變化，也沒有攻擊陳洛陽。
雖然有積蓄的死氣溢出，但衆人仔細看去，棺中空空如也。
“魔後”紀天瓊，並不在裡面。
黑棺也沒有顯露威能，一切平平淡淡。
黑水絕宮衆人大失所望，最後的希望破滅在眼前。
陳洛陽神色沉靜，反而陷入思索中。
他記得早先還在神州浩土的時候，嘗試跟陳初華一起探索黑棺奧妙。
當時開棺，他看到的也是一具空棺。
但陳初華卻說，棺中隱約有人。
陳洛陽沉吟着繞棺而行，謹慎謹慎伸出一隻手，探入棺內。
仔細感知下，黑棺裡依舊什麼也沒有。
如今陳洛陽修爲實力比起當初在神州浩土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他此刻探手入棺，感覺也不一樣。
除了能更深入探尋參悟其中力量意境外，陳洛陽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
這黑棺，似是真正的空棺。
一件無主之物。
這方面的感覺，同當初迥異。
只不過，這黑棺着實強大，第十八境的幾位黑水絕宮長老，無法將之煉化，無法催動。
便是陳洛陽眼下，也感到吃力。
他眯縫起雙眼，目光幽幽。
是自己的感覺錯了？
還是當真另有玄機？
他手指在黑棺邊緣上輕輕敲擊。
心神，則在溝通腦海中的白玉瓶。
然後，查詢紀天瓊！
上次套出江懿消息，白玉瓶內暗金瓊漿消耗巨大，一直還沒補充。
眼下再查另一位武尊巨頭，未免要把陳洛陽積攢的家底再消耗，顯得敗家。
不過陳洛陽這次主要是爲了驗證心中一個猜想。
結果證明，他猜對了。
白玉瓶內的暗金瓊漿直接見底，全部消失，但又馬上恢復原樣。
當前大約相當於三個巨頭份量的瓊漿，套紀天瓊的信息，不夠數。
對照傳聞中紀天瓊的修爲實力，這明顯有問題。
她對外隱藏境界的可能不高，應該是另有貓膩。
姬重那樣的，還是韓莓、徐鵬那樣的？
陳洛陽思索了一下，再做第二個試驗。
查詢楊青士，也就是江懿的前世。
結果白玉瓶內瓊漿並無變化，直接呈現江懿的信息。
陳洛陽長長吐出一口氣。
在白玉瓶這裡查詢一個人，如果是有宿慧的同一個神魂輪迴幾世，那這幾世人，可以當做同一人看待，也可以看做每一世仍是真實的他。
查江懿每一世不同的名字，都可以指向他。
但是，不同的他，跟另外一個人分別接觸，那麼查詢這個人的信息，當中江懿是會只留下一個所謂的真名，還是會分別以每一世不同的名字呈現？
陳洛陽沉思，把黑水絕宮衆人晾在了一邊。
見他走神，有人一動。
但馬上沒有徵兆，身首異處，場面詭異驚怖。
所有人又驚又怒，望向陳洛陽。
陳洛陽則彷彿一無所覺，還在神遊。
這時，蘇夜爲首，古神教衆人也衝了進來，同黑水絕宮武者對峙。
陳洛陽不發話，他們便也不動手。
黑水絕宮的人則陷入兩難之境。
終於，陳洛陽似是回過神來。
“紀天瓊既然不在，你們眼下非戰之罪，歸順於我，既往不咎，負隅頑抗，我也可成全你們。”
兩大魔道聖地的人聞言，不論敵我，神色都有點怪。
沒有巨頭強者坐鎮，敗給同層次的武道聖地，確實算不得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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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在於，眼前這位陳教主，跟他們一樣，都還是武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