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空若說有什麼執念的話,除了與他陳洛陽較勁之外,就屬跟苦海一脈傳人的恩怨了。
雖然當初殺死她伯父燕趙的魔僧已經殞命,但燕明空的恨意仍未消散,轉爲整個苦海傳承。
當然,眼下的她要說能滅了苦海,那是做夢,但不妨礙她不斷積蓄實力,拿苦海試劍,同時…………
“此女修習不止一式幽冥劍術,蔽寺第十八境之下者,除小僧外,幾無敵手。”圓癲魔僧向陳洛陽一禮:“並且,有跡象表明,她還身懷血河傳承。”
年輕僧人沉聲道:“是無極血海!蔽寺有不止一個同門,遭此毒手。”
陳洛陽神色似是終於因此微微一動:“呵,昔日在神州浩土時,便有傳聞她攀了血河做靠山,因而脫離本教,之後來了紅塵裡看情況,又似乎並非如此,結果這是又轉回血河來了嗎?”
圓癲魔僧慎重的答道:“不敢有瞞魔皇,始終未見燕明空施展血河劍術,但她通曉無極血海,應當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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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算有一番造化。”陳洛陽漫不經心點評:“不過無所謂,我當初只說收回她一身古神教所學,血河傳承與幽冥劍術,我是不管的,但更不會保她,貴寺儘可以放開手腳。”
圓癲魔尊雙掌合十:“此女本在古神教總壇關押,因霸王之亂方纔遁逃,魔皇傳令古神教上下追緝,蔽寺自然也都聽說了,今日前來,是想懇請魔皇通傳黑水絕宮與燕然山兩家,也一併追緝此女,如果方便的話,還請同蔽寺互通聲息,以求早日將之拿下。”
他輕聲道:“我等會盡量生擒,最後交給魔皇您發落。”
陳洛陽聞言,暗道苦海一脈這次看來是真的被燕明空搞得惱火,要動真格的了。
如果不是他們這很宿敵小西天大戰到了關鍵時刻,苦海之主法空方丈說不定會親自出手收拾燕明空。
主要也是因爲燕明空的實力有些超格了。
陳洛陽廢了她一身古神教傳承,讓她體內氣息紊亂,但以她的天資,當日從古神教脫逃時就應該重新自我調整平衡了。
三式冥劍合一,觸及幽冥劍術真意,凌駕於整個紅塵絕大多數武學,甚至是聖地傳承之上,燕明空在這門劍術上悟性又得天獨厚,使得她第十六境就可以勝過第十七境的血河宿老血夜雨。
現在又有了無極血海加持,自然讓苦海上下頭疼。
武聖,正常情況下,唯有第十八境纔有可能壓制她,苦海嫡傳第十七境唯有圓癲魔僧堪與之一戰。
但問題是,這般高手,苦海上下也一共就那麼四、五人而已,還要跟小西天較勁,被燕明空背後抽冷子一擊,自然有捉襟見肘的感覺。
除了位列十強武聖的舍心魔僧外,其他苦海巔峰武聖,單挑還未必有把握一定能拿下燕明空,打不過,她可以跑。
不被圍毆的情況下,嚴格來說,苦海一脈她就怕法空和舍心兩人,充其量再加一個突破至第十八境的圓癲。
對於眼下正跟小西天較勁的苦海來說,已經是不容忽視的威脅。
尤其是,幽冥劍術博大精深兇惡至極,加上無極血海的存在,可能讓她在短時間內再有進步。
眼下都已經快要翻天了,苦海如何能再忍?
這次如果不是舍心魔僧出馬,就是不止一個苦海頂尖高手上陣圍毆了。
只是燕明空早已過慣這般潛伏逃匿的日子,想找她何其艱難,尤其苦海眼下能分出的經驗有限。
因此,便只好來陳洛陽這裡求助。
“能活下來,是她造化,活不下來,怨她自己本事,我既然說了古神教不保她,自然不會在這些旁枝末節上糾纏。”陳洛陽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燕然山、黑水絕宮那邊,我都會吩咐下去,貴寺可以放心。”
圓癲魔僧謝道:“小僧代蔽寺謝過魔皇。”
目送對方離開,陳洛陽微微一笑。
燕明空這顆多功能種子已經發芽,快到開花結果的時候了。
苦海那邊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自然會有別家勢力,暗中拉她一把。
不管是爲了針對他陳洛陽還是爲了那幾式幽冥劍術。
當然,爲了確保她不會直接被人吞掉,最好是等她第十七境的時候。
兩開花,兩結果,不錯,不錯,希望能有個好收成。
陳洛陽身形向後,靠在椅背上,視線微微仰望大殿屋頂。
苦海一脈吃驚於燕明空通曉無極血海,然而秘密傳其無極血海的人,正是他陳某人。
至於他的無極血海秘籍,自然是源於血暗天分身。
不過眼下,血暗天在血海中,正險象環生。
“血日中天”沈天昭殺入血海,頓時將血海攪得天翻地覆。
相較於此前沒有實際打過交道的血河老妖,其他血河傳人,對沈天昭來說要熟悉的多。
畢竟在被迫退入血海前,血蒼生等血河魔頭,跟彼時還是天河傳人的“天河劍”沈天昭沒少交手,大家是老冤家對頭。
然而如今熟人相見,卻談不上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反而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是以雖然同樣不爽血河老妖,但沈天昭同血暗天、血蒼生等人動手更多,叫另一邊的血河老妖輕鬆不少。
於是血暗天、血蒼生等人在血海里節節敗退。
然而這正中血暗天下懷。
藉助沈天昭同血河老妖的壓力,可以儘可能多壓榨血蒼生等人的老家底,迫使他們無法再藏着掖着。
血暗天雖然漸漸穩固了自己的位置,但一羣老傢伙還是各留了不少私藏,問就裝傻充愣。
現在,則由不得他們了。
血暗天對別的東西,其實不上心,他主要關注一樣寶物。
江懿昔日一直在惦記的寶物。
元冥歸宗石。
這東西,對付不得沈天昭與血河老妖,但當前情形下,卻可能讓血暗天暗中取利。
血海中,幾道劍光飛馳而過。
在他們後方,一道更加雄渾的浩蕩血河緊追不捨,並很快追上一人。
被追上的月光中發出怒喝,但卻無力掙脫也無力抵擋,被那血河一絞,頓時斷作兩截,露出一個膚色慘白的中年男子。
而那血河則化爲一輪血色的大日,淒厲不祥,大日中立着一襲血衣的沈天昭,面無表情。
而其他血光沒有停頓,飛速消失。
“他們很快來陪你。”沈天昭語氣漠然,劍出無情。
果不其然,斬殺這個血河武者後,他很快又追上其他人,再行殺戮。
剩下的人追追跑跑,心頭都生出絕望的感覺。
當中一個老者咬牙切齒半天,最終低聲道:“隨我來!”
“師叔,我們這是去哪裡?”大家一邊跟上,一邊問道。
“老祖昔年所留的一個密藏,連我也不知道內裡有多少寶物,但死馬當作活馬醫,希望裡面有東西,能幫我們暫時先擋下眼前這一劫。”血河長老悶聲道。
不多時功夫,在所有人眼裡卻度日如年,期間又有更多人被沈天昭斬殺。
好不容易抵達地方,長老連忙開啓密藏的禁制,暫時阻擋又追上來的沈天昭,進了密藏後則開始匆忙尋找。
這無疑是血河老祖留下的一個巨大密藏,各式寶物琳琅滿目,叫人眼花繚亂。
只是眼下進來的幾個人,卻顧不上清點諸多珍寶,而是先全力尋找能應對外面那個殺星的寶物。
密藏守護禁制劇烈震動,彷彿隨時可能支離破碎。
可惜,大家找到最後,這裡也沒有能直接對敵的強力寶物,之前不足以對付外面的沈天昭。
幾人只能無奈尋找看,有沒有秘密的逃生之路。
就在這時,忽聽人冒出一句:“找到了……”
包括那領路的長老在內,都爲之愕然:“找到什麼了?”
衆人正錯愕之際,密藏外血光暴漲,劍意狂涌,結界終於抵受不住,破碎開來。
一襲血衣的沈天昭,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他對滿是寶物的諸般密藏看都不看一眼,森冷肅殺的視線,只盯着這裡的幾個血河武者。
沈天昭完全沒有搭話的意思,直接便是一劍斬出。
但就在這時,一道絲毫不遜色於他的凌厲劍意奔涌而出。
兩道近乎一樣的血紅天河,交匯在一起,各不相讓。
沈天昭表情終於起了一點變化,略有些意外的看向面前之人。
方纔明明被他攆得只能逃跑的對手,竟彷彿忽然間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似的,一身血河劍意精純,登峰造極!
比沈天昭更驚訝的,則是密藏裡其他血河武者。
大家都愕然望着前方擋住沈天昭的那個高瘦身影。
血暗天?!
不錯,他是驚才絕豔,已經成功奠定自己血河第一傳人的地位,但此前應該一直都只是第十七境的修爲,所以終究難敵武聖之巔的沈天昭,只能遁逃。
可現在,爲何竟突然修爲實力大漲,突破至登峰造極的武聖巔峰境界?
等等…………
他剛纔說,找到了。
他找到什麼了?
跟他當下突破有關?
可也未免太快了吧,從第十七境突破到第十八境一瞬間就行?
也沒見有過程啊,這小子難不成之前一直隱藏實力?
其他人驚怖,高瘦青年自己則極爲淡定:“沈道友請了,不知半海道長如今在紅塵裡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