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劍驚天

咒罵聲中,驚天一劍的右掌,在滑進八尺時揮出,一記鬼王撥扇虛空拍向丘星河的左頰邊。

這種揍耳光的招式十分普通平凡,但必須近身才能快速地及體,遠在丈外揍耳光,那是不可能的事。

掌一發,一無風聲二無異象,應該算是嚇唬人的虛招,有如拾石嚇狗。

丘星河卻不認爲是嚇唬人的虛招,急退三步。

可怕的掌勁,突然形成爆發的氣旋,斜掠過他的胸前,呼嘯聲乍起,衣袂舞動獵獵有聲。

掌勁是斜走的,幸好他是向後退而非側閃。

“腐經旋風掌!”丘星河臉色一變:“與碎脈穿心掌同爲武林絕學。你這老王八真陰毒,出手便用絕學追魂奪命,毫無高手名宿的風度,呸!可恥!”

“碎脈穿心掌在這裡!”隨着叫聲,一個人影截住了他的左側方,聲發掌出,招式是小鬼拍門。

他已先一剎那右閃,快通電光石火。

右方也有人堵截,那是一個留了花白山羊鬍的精壯老人,右爪一抄,一記神龍現爪抓他的右肩。

雙方都快,一接觸便決定了勝負。

噗一聲響,他扭身一掌斜劈在老人的小臂外側。

“哎……”老人怪叫,斜衝出丈外,右手擡不起來了,小臂的前段下垂如折,兩根尺骨撓骨全斷了,但皮肉並沒裂開。

似乎同一瞬間,他退回原處,一閃一退,似在同一瞬間完成,恰好接近剛收掌衝進,用碎脈穿心掌攻擊他的人,太近了,也出乎對方意外,已來不及有所反應,他的掌已貼上了對方的肚腹。

沒傳出打擊的聲響,但那人陡然向後倒飛而退,砰然大震中,摔倒在丈外手腳朝天,繼續滑出丈外掙扎難起,抱住肚子蜷縮成團,鬼叫連天。

“我要好好收擡你們!”他怪叫,一跳三丈,避開兩個人的攻擊,開始八方遊走。

一照面便倒了兩個,兩個都失去再交手的能力。

十四個人八方追逐,像在池塘裡徒手撈魚。

丘星河的確橡一條精力充沛,渾身滑溜的魚,在二十八隻大手交織中穿梭,有機會便手腳齊攻。

一陣暴亂,叱喝聲與狂叫聲連續爆發,人體連續拋擲、滾動、摔跌……

片刻間,十四個人少了三雙,六個人似乎在比賽誰跌得快摔得重,而且倒下便掙扎難起,不是手腳骨折,就是胸腹受到重創內腑高位。

驚天一劍終於看出危機,冷靜下來了。

“不要亂,退!”驚天一劍大叫,拔劍出鞘:“用兵刃斃他,穩下來,穩下來……”

人人都想爭功,反而被丘星河乘亂上下其手,暴亂中誰也冷靜不了,省悟時人已少了一半。

八個人形成了半圓,刀劍出鞘,一個個倒抽涼氣,駭然回顧,這才發現人數少了一半。

八個受到重創的人,連滾帶爬退出官道。

“你們這些高手名宿,不怎麼樣嘛!”丘星河一面說,一面拔劍拋掉劍鞘:“動兵刃羣毆,一定有人送命。想不進枉死城。你們必須公平地和在下一比一相搏,要死要活,看你們的了。喂!誰先上?”

驚天一劍霸氣全消,臉上的驚容明顯呈現。

片刻間人便少了一半,怎能不驚?

“天啊!這片刻間,你……你就擺平了我一……一半人……”驚天一劍厲叫,像被搶走了糖果的娃娃。

“大概錯不了。”丘星河神定氣閒,徐徐升劍立下門戶候敵:

“你一定是主事人,上吧!亮名號,我獨行劍上領教高明。”

他來得太晚,沒聽到驚天一劍和妙筆生花衝突時所說的話。

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底細,當然不知道主事人是大名鼎鼎的驚天一劍曹天威。

人如果有兵刃利器在手,膽氣必定倍增。

高手名宿也不例外,兵刃有壯膽的作用。

驚天一劍的惰緒,逐漸穩定下來了。

其他七人也不例外,驚懼的神情逐漸消失。

他們都是從創海刀山中,闖出名頭來的亡命,意外的恐怖變故出現,只能給他們短暫的震驚,很快便可恢復玩命者的冷靜反應能控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我來對付他!”那位雙手握住沉重蜈蚣鉤的人沉聲說,沉着地逼近:“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這種多用途重兵刃相當嚇人,可砍可劈,可鋸可戳,可割可鉤,可鉤奪兵刃,可作爬越障礙的工具,可嚇唬那些膽小力弱的人。

只是不夠靈活,需雙手使用,用來硬碰刀劍十分霸道,即使練成鋼筋鐵骨的人,挨一下也不得了。

“我只要給你一下快活。”丘星河接口,驀地劍光迸射。人劍俱進,聲落劍到。

對方要將他碎屍萬段,他只要給對方一下快活,要求迥然不同,主動攻擊奇快絕倫,輕靈的劍毫無顧忌地**。

蜈蚣鉤一振,迅疾地封架走中宮射來的眩目劍光,只要一接觸劍光,劍必定碎斷或脫手而飛。

很不妙,劍光不是直射而入的,以詭異的小角度閃爍,而且射入的速度也不是平均的,半途突然慢了極短的剎那,奇妙地從蜈蚣鉤掠過的後緣,以更快一倍的速度射入,鋒尖無情地貫人左肩窩。

劍光暴退,蜈蚣鉤卻收不回來,連人帶鉤向右前方斜衝,遠出丈外踉蹌止步搖搖欲倒。

“下一個!”丘星河站在原地叫,似乎剛纔他並沒有與人交手,也沒出招攻擊,神定氣閉保持原有的姿勢,對左肩窩鮮血狂流的使蜈蚣鉤大漢視若無睹。

一創傷人,速度太快,武功最高的驚天一劍;也沒看出他出招進退的變化。

“他……他的劍有……有鬼……”使蜈蚣鉤的人厲叫,鉤脫手墜地,以右手掩住左肩窩的創口,如見鬼魅般向遠處驚恐地退走。

“我先上!”驚天一劍咬牙厲聲說,舉劍逼近。

一個大名鼎鼎的名宿,居然說先上,心怯的神情表露無遺,不但表示沒有取勝的信心,也示意要同伴隨後上。

“你先上先遭殃!”丘星河沉聲接口。

聲落劍出,驀地劍吟與電光齊發,再次主動進攻,速度似乎比先前增加三倍。

上次進招以輕靈敏捷取敵,這次卻是以雷霆猛壓,聲勢完全不同。猛烈的程度驚心動魄,因此劍氣陡然迸發,劍只見光而不見影。

“錚!”驚天一劍狂亂地封住了這一劍。

“吱嘎……”可怕的金屬相刮聲令人頭皮發麻,牙齦發酸。

驚天一劍內功修爲極爲渾厚,御劍的真力無可克當,劍氣猛烈可外發傷人,修爲比他淺的對手,必定劍碎人裂,所以綽號叫驚天。

丘星河的劍不但沒碎,甚至沒被震偏,反而貼劍強行貫入鋒尖毫無阻滯地貫人驚天一劍的右胸外側,入體三寸方倏然疾退。

這瞬間,風吼雷鳴,刀氣劍光飛騰,六個高手超越驚天一劍,同時展開雷霆萬鈞的猛烈攻擊。

六個人隨後一擁而上,還不知驚天一劍已經中劍受傷,攻擊的默契十分圓熟,刀劍齊發形成向中匯聚的力場中心。

丘星河如無三頭六臂,決難在六個人的聚合刀劍下逃得性命,最多隻能抓一或兩人陪葬。

丘星河早已料定對方不會公平相決,怎會上當?收劍時人向右閃,劍也乘勢折向迸射,不但脫出力場中心,而且同時攻擊右萬的兩個人。

他的劍術極爲詭奇辛辣,勁道更是無與倫比。天下四大劍客的玉麒麟商莊主,也栽在他的劍下。

黑道巨霸神劍天絕蕭湘,也幾乎在他劍下失魂。

如果他大開殺戒,這六個人死定了。

劍光如驚電快速地閃爍,右方衝近的三個人,連一劍也沒封住,電光是封不住的,看到光劍已入體了。

眨眼間,三個人一衝而散。

劍光折向反撲已衝過頭的左方三個人,閃爍,再閃爍,再像流光般逸出丈外,光芒乍斂。

“呃……”

“哎……”

“砰!”

倒了一個,然後又是一個。

刀劍撒了一地,只有三個人能站立。

驚天一劍是站立者之一,左手掩住右胸的創口,鮮血從指縫中向外涌流,搖搖欲倒。

“你……你的劍真……真的有……鬼……”驚天一劍嗓音完全走樣,驚怖欲絕:

“眨……眨眼間,你又擺平了我另……一半人-……”

丘星河臉上汗影閃閃,呼吸有點急促,俯身拾起劍鞘收劍,臉上有泰然的神情。

“大概錯不了。”丘星河平靜地說:“他們都沒死,非常幸運,今天在下心情好,沒有開殺戒的打算。趕回許州醫治,命可以保住,但今後想稱雄道霸賺血腥錢,恐怕機會就不多了。”

胸肺受了劍傷,今後即使醫好了,體內癒合的組織決難復原。

這是說.驚天一劍今後只能在三流人物間爭一席之地了,從超等高手中除名,是最悲哀的事。

“補我一……劍……”驚大一劍厲叫。

丘星河頭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驚天一劍的傷勢,在他這種內功根基深厚的凶神惡煞來說,不算嚴重,普通的人絕對難以支持。

他是主事人,必須繼續指揮所屬的手下同伴。

十六個人,有五個傷勢稍爲嚴重不宜走動,他們必須儘快趕往許州醫治調養,所隨身攜帶的金創藥只能救急,如不及早換藥調養,後果堪虞。

十六個人在樹林深處藏馬的地方,七手八腳準備坐騎,傷勢嚴重的五個人,須另制拖架讓坐騎拖走。

正在忙碌,一個個怨天恨地,不住的咒罵丘星河,也咒罵妙筆生花坑害了他們。

驚天一劍右肺有充血現象,動一動就引起咳嗽,因此牽着坐騎監督手下砍木製拖架,不敢親自動手幫忙。

突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咳。

人都在他前面忙碌,背後怎麼可能有人?

吃驚之下,他警覺地扭頭回顧。

身後丈餘,一個留了大八字鬍,佩了劍的青衫客,悠閒地倚在樹幹上,雙手抱胸盯着他陰笑。

“咦!你……你……”他臉色泛灰,眼中有驚駭的神情流露。

“曹老兄,你好。”青衫客的口氣相當友善:“三個月不見,你老兄怎麼發福了?呵呵!上了年紀發福,不是好現象呢!”。

他的上身用腰帶代傷巾,纏得結結實實,顯得特別臃腫。發福應該是肚子凸出,那有胸部臃腫稱爲發福的?分明是有意挖苦嘲弄。

“姓周的,你……你鬼鬼祟祟……”

“曹老哥,你說這句話就不上道了。”青衫客站正身軀,臉色一沉:“過去,咱們見面稱兄道弟,雖然不走在一起,總算因利害關係保持友好。目下我大大方方出現在你面前,和和氣氣打招呼叫你老哥,你怎麼胡說八道,指稱我鬼鬼祟祟?”

所有的人,全被兩人的舉動所吸引,有些人臉色大變,有些人驚得發抖。

“周兄,我道歉。”驚天一劍強自鎮定:“倒是在下怪錯你了。”

“哦!是嗎?”青衫客說:“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們怎麼啦?

好像沒有一個完整的人,遭到什麼禍事了?”

“周兄又何必明知故問?”

“我明知?”

“你老兄的舉動,已明白地表示知道出事的經過。”

“不怎麼清楚。”青衫客周兄不否認:“相隔太遠,而且不便接近察看,看了不該看的事,會走黴運的。只知道片刻間刀光

漫天,劍氣飛騰,如此而已。老天爺!你們十六條好漢高手,足以抗拒一隊兵馬,怎麼片刻間便成了這副德行?那位我獨行真有這麼可怕?”

“你……你到底想怎樣?”驚天一劍精明陰險,當然知道對方現身胡纏的用意。

“你以爲如何?”青衫客反問。

“你說過,咱們過去曾經稱兄道弟。”

“沒錯。過去,似乎很遙遠了。姓曹的,你應該知道咱們黑道人恩怨分明。”

“過去……”

“當咱們在開封殺人放火,向貴府的人展開報復行動時,過去的交情算是真的過去了,見面時只有唯一的結果,周某說得夠明白嗎?”

“周兄,其實你們找錯了對象,你們的仇家該是九華山莊的樑少莊主……”

“住口!你也曾是一代之雄,不要說這種膽小鬼沒有擔當的廢話,你必須像個人樣面對生死榮辱。咱們四大雷霆使者的名頭武功,都比你驚天一劍低一級,你實在沒有低聲下氣胡說八道推卸責任的理由。沒有你們周府的人撐腰,九華山莊憑什麼敢和我們玩命?哼!我可憐你。”

“你……咱們都負了傷,你……”

“你知道咱們黑道人的規矩。”

“這……”

“即使你爬在地上等入土,在下匕會給你一劍,早些送你上路。”青衫客周兄語氣兇狠冷厲,突然鼓掌三下:“我對你個人並無成見,但規矩是規矩,你認命吧!還能拔劍嗎?”

分枝踏草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接二連三出現一羣村夫打扮,用青布捲了兵刃的人,人數約二十出頭,一個個面目陰沉,咬牙切齒。

“老夫仍可一拼。”驚天一劍絕望地厲叫,吃力地拔劍。

“這纔像話,周某尊敬你。”青衫客大聲說,豪勇地揮劍直上。

從此,驚天一劍的名號消失了。

丘星河擊傷了驚天一劍十六個人,不便奪坐騎就道,背了包裹無精打采趕路,大太陽下趕路夠辛苦的,得趕到臨穎買坐騎代步。

不久,身後蹄聲的噠,有一匹坐騎以不徐不疾的腳程,輕快地逐漸接近他身後。

本能地扭頭回顧,心中一跳。

是一匹雄駿的大宛棗騮,馬上的騎士更爲出色。

“你怎麼一個人趕來了?”他的目光,不住打量馬上嫣然羞笑的楊明姑娘:“你的兩個保鏢呢?”

楊姑娘換了裝扮,青衫六合帽,掛了劍,玉面朱脣,像極一位瀟灑俊秀的遊學書生。

但那種沒有頭巾味的笑,委實不正道,不知道她的底細的人,極易引起不良的邪昧誤會。

“他們先到前面去了。”楊姑娘說出兩個保鏢龍叔呂叔的去向:“我知道你丟了坐騎了。”

“誰看了我這倒媚相,都知道我丟了坐騎。”

“你不打算上來嗎?”楊姑娘羞紅着臉,拍拍鞍後繫着的馬包:“還是有意虛待你的兩條腿?”

一馬雙馱不能趕長途,雄健的棗騮也不能勝任。

“算了,我寧可辛苦兩條腿,也不忍虐待你的坐騎。”他也感到臉一熱:“真要坐上去,跑不了十里八里,這畜牲便會虛脫

倒下了,你看我有多重?它受不了。”

真要坐上去,他就得扳住姑娘的肩膀,或者挽住姑娘的腰肢,前胸抵後背,豈不尷尬?

姑娘默默地扳鞍下馬,牽着坐騎與他並肩而行。

“不高興了?”他感覺出姑娘沉默得不大正常,只好訕訕地問。

“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處處有意迴避我。”姑娘先前見面時的快樂興奮神情已一掃而空,神情幽幽地說:“所以臉取綽號我獨行,不需要朋友的關切。”

“小明,不要鑽牛角尖好不好。”他溫柔地挽住姑娘的臂彎:

“綽號是給對頭聽的,也向各門各道的英雄好漢們,表明我不沾惹任何一方組合的心意,以免日後遭人誤解。闖蕩江湖,怎能不需要朋友關切?不管你怎麼想,我永遠把你當成有過命交情的朋友。”

“我……我好高興。”姑娘幾乎整個人倚掛在他的手肘上,粉頰一片紅暈,快樂的神情重現:“我……我能叫……叫你丘大哥嗎?”

“我本來就比你大呀!”他拍拍姑娘挽在臂彎內的手:“我也有一個妹妹,十二歲,調皮搗蛋是個闖禍精,希望你不要和我調皮搗蛋。”

“你妹妹也在邀遊天下?帶我去找她好不好?”

“在家,內功拳劍火候不夠,我爹孃怎肯讓她出外撒野?說不定她會造反。”

“我也不很安份的。”

“看得出來,也是一個闖禍精。”

“你……”

“我也會闖禍,但不會過份。哦!你在路上,可曾碰上週府的一羣人?”

“周府的人?他們找上了你?”姑娘笑問。

“不錯,我懲戒了他們,每人一劍小懲,共十六個,武功很了不起,其中三兩個內功的火候,已臻爐火純青境界,劍術也出奇地猛烈神奧。”

“是什麼人?”

“不知道,主事的人不屑通名號,我也懶得追問。他們回去如此這般替我宣揚,今後周府敢向我撒野的人就沒有幾個了,我叫以專心對付無儔秀士那壞種啦!”

“那可不一定哦!”姑娘並不同意他的看法:“那些人靠武功混名利,贏得輸不得,吃了大虧,怎敢厚着臉皮宣揚你的威風?

我保證風聲不會從他們口中傳出,周府會再三派出更高明的走狗來對付你。”

“他們最好不要派來,哼!”

兩人談談說說,頗不寂寞。

丘星河打錯了主意,情勢發展得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以雷霆萬鈞的聲勢,神奧快速的劍術,和無可克當的渾雄武功,擊傷了驚天一劍十六名周府的精銳,用意是留下活口,以嚇唬周府其他的牛鬼蛇神,警告那些人離開他遠一點免得在送性命。

可是他卻沒料到,有人暗中替他善後,驚天一劍十六個人,從此神秘失蹤。

十六個受了輕重傷的人,怎擋得住有心人的猛烈攻擊?連屍體也消失無蹤,黑道人士辦事的效率十分驚人,沒傳出絲毫風聲。

這一來,他威嚇的打算落了空,周府的走狗們義憤填膺,傾巢而出全力對付他,把他當成謀害驚天一劍十六同伴的兇手。

如果不是用歹毒不當的手段謀害,怎麼可能讓十六個超等的高手名宿,無聲無息平空消失呢?

必須擒住疑兇,才能查出底細。

疑兇當然是丘星河,十六個人本來就是派出對付丘星河的。

丘星河卻一無所知,信心十足地認爲周府的走狗已不足爲害了。

在臨穎城買了坐騎,兩人悠哉遊哉並轡南下。

姑娘似乎完全忘了刀光劍影,興高采烈談些天下各地的風俗異聞,或者生活的瑣事,有意無意地避免提及江湖是非。

丘星河對姑娘的廣博見聞頗感詫異,有些各地風光,連他這個邀遊天下的邀遊者也忽略了,他委實估料不出姑娘到底遊歷過多少名城大埠。

他雖然感到狐疑。但無可置疑的是:他已經愈來愈喜歡這位神秘小姑娘了。

第四天,他們進入汝寧府地境。

令他狐疑不安的是:這期間一直不曾發生可疑的事。

沿途打聽無儔秀士的消息,結果更令他疑雲大起。

九華山莊的衆多狐羣狗黨,的確以不徐不疾的腳程,按正常的行程南下,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並不急於趕路。

可是,人馬逐漸減少,在前一站上蔡,所獲的消息是九華山莊的人沒有幾個,馬匹僅十二騎而已,而且,沒有女人乘馬車同行。

真有點像孫臏的減竈法,會不會是人都分批秘密動身,以減少目標?

預定在湖廣某處會合,人則分散秘密前往暗中會合重聚,這是最平常的老手法,但相當管用,不但可用來對付追蹤的人,也可欺騙目的地嚴陣以待的人士。

這幾天,姑娘像是忘了她的兩位保鏢。

丘星河雖感可疑,但不以爲怪。

暮色蒼茫中,兩人策馬抵達汝寧府城的南關,投宿在領川老店,是南關的百年老字號,規模甚大,是府城數一數二的高尚客店。

街西不遠處,是府城三大寺之一的吉祥寺,寺內的九層寶塔,是全城最高的建築。

登上塔四層以上,便可以俯瞰穎川老店每一個角落,每一院一廂,皆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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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顧忌的人,最好避免投宿在規模龐大,旅客品流複雜的旅舍,以免發生意外。

丘星河卻選擇了穎川老店,不介意是否有安全顧慮,地方愈複雜,愈利於明暗間活動自如。

兩人在三進院的雅室安頓,兩間上房相鄰便於相互照應。第一步便是洗掉滿身風塵,有店夥張羅茶水。

照料姑娘的中年僕婦,在外間備妥香茗,毫無戒心地拉開房門外出。

落店時光,店內店外十分忙碌,客房外的通道、院子、走廊……都有旅客和店夥走動,人聲嘈雜,誰也不理會旁人的事。

僕婦剛反手帶上房門,左側便匆匆有人經過,就在相錯的剎那間,一把亮晶晶的匕首,已抵在僕婦的左脅下,同時架住了僕婦的左手。

“不許叫嚷,進房去,不然一刀殺了你。放乖些。”這人在僕歸耳畔兇狠地說:“聽話就不會受到傷害,合作對你有好處。”

僕婦居然沒嚇昏嚇傻,也沒驚恐過度慌亂大叫,而且不加以掙扎,順從地慢慢伸出另一手推房門。

“你們來得未免太早了些吧?”慢慢推門的僕婦,說話的嗓音平靜穩定,口吻也不像是一個僕婦。

“咦!你……”

“老兄,她是有名的女夜叉母大蟲。”身後傳出另一個人嘲弄的語音:“你老兄居然用小刀子脅迫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人大駭,想將匕首送出,卻感到力不從心,渾身脫力,手和腳都不聽指揮,定然是某一條經脈,或者某一處穴道被制住了。

“少多嘴!”僕婦泰然自若轉身,一筆劈在這人的耳門上,將人推給一個馬伕打扮的人:“好好問口供,這狗東西急功心切,身分必定不低,所需要的消息,全在這傢伙身上,快走!”

馬伕一聲輕笑,挾了人匆匆撤走。

僕婦側耳傾聽房內的動靜,房內傳出姑娘走到外間的腳步聲,再留神察看四周片刻,向院子打出手式,這才滿意地走了。

這間院於裡,最少也有十個人扮成各色人物活動,想計算丘星河楊姑娘的人,決難神不知鬼不覺順利達成目的。

姑娘梳洗畢,外間已點起燈火。

她換了一襲寬大的天藍色長衫,披下的秀髮仍是溼漉漉的。

面龐太女性化了,眉清目秀齒白脣紅,怎麼看也不像一個男人。

卻穿了男人的長衫,明顯地雌雄莫辨。

剛穿着停當,房門響起一短三長一短的叩擊聲。

她急趨外間,拉開房門,龍叔與一位中年女人含笑入室,但笑容怪怪地,是屬於心中有憂慮的勉強苦笑。

“還沒進膳?”中年女人笑問:“你這鬼樣子,可別讓小夥子把你看成人妖。”

“人家還沒打扮好嘛!”姑娘臉紅似火:“李媽媽,我怕你的嘴好不好?請坐。”

“我仍然認爲你穿女裝比較妥當些。”李媽媽與龍叔在桌旁落坐:“別讓小夥子一直不把你當成女人,他如果忽略了你的存在,就會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女人身上。比方說,姜秋華、絳宮魔女。哼!你打扮起採,那一點比不上她們?但……”

“李媽媽,我不想……不想談這種事。”姑娘臉紅耳赤,坐立不安,迴避她本來應該正視的問題,轉向笑得勉強的龍叔:“龍叔怎麼啦?你顯得心事重重……”

“不僅是心事重重,而且憂心忡忡。”龍叔臉上的勉強笑容消失無蹤。

“怎麼一回事。”姑娘心中一緊:“龍叔,我要知道情勢。”

“九華山莊的人,與周府的走狗,確是陸續散去的,散的手法相當高明,都是半途化整爲零溜之大吉,讓跟蹤與途中定點監視的人措手不及,發覺人少了,已失去分途追蹤的時效。大平原地帶小徑四通八達,田野到處都可通行,那有成千上萬的人手分佈監視?”

“他們沒有分散的理由呀!”

“這就是令人擔心的原因所在,弄不清他們到底在耍什麼花招陰謀。”龍叔顯得煩惱不安:“無儔秀士兩天前抵達這裡,隨行的有二十二名男女。次日動身南下時,只有十二名。

而且,神眼成天豪肯定地表示,那人是假的,真的無儔秀士恐怕在抵達汝寧之前便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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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溜走?”

“他用不着溜走,沿途沒有人撼動得了他。”

“沒查出他們的用意?”

“所以才令人擔心呀!我們的人,因分頭追蹤調查而逐漸分散了。錦繡山莊的人,有一部份留在許州,助天南鏢局查緝劫鏢主兇,一部分跟來的人,也被引得陸續分散了。這是說,目下在汝寧,只有我們這批負責保護你的人,人數最多實力最強,其他的人已不足自保了。”

“哎呀……”

“最令人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龍叔是說……”

“他們已改向你下手,打你的主意。”龍叔憂心忡忡呼出一口長氣:“他們要將你弄到手,逼丘小哥就範,第一批下手的人,已被咱們弄到手了。”

“是無儔秀士的人。”

“不是,是周府的走狗。丫頭,爲了你的安全,你必須暫時離開丘小哥。”

“我……”姑娘明顯地不願意離開丘星河。

“後繼的人,必定一批比一批高強。丫頭,我照顧不來,你必須暫時隱藏……”

“我不怕!”姑娘固執地拒絕:“假如你們也和九華山莊的人失去接觸,而又不便放手公然與周府的走狗決裂,那麼,我和丘星河正是吸引他們注意的引媒。我如果膽小怕危險而離開他,便將失去與走狗們接觸的機會了。”

“可是……”

“龍叔,怕危險絕對成不了事的。再就是你們的人,切記不可太接近。丘星河已經對你和呂叔起疑,要被他發現我們的身份,就控制不住情勢了。”

“丫頭,你決定不離開?”李媽媽替龍叔解圍,知道龍叔不希望姑娘冒險:“知道如果出了意外,會有些什麼後果嗎?”

“我說過,怕危險絕對成不了事。”姑娘意志極爲堅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實說,每件事都考慮後果,必定萬事難成。

我會小心提防意外,何況丘星河比我更機警更聰明。哦!他們把我當成擄劫的目標,難道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們還不知道你的底細,已認定你是在滎陽救了丘星河的人,好吧!你要小心注意,以免我們擔心,我們將盡量防止意外發生。”

“你們走吧!他大概快要來了。”

送走了李媽媽和龍叔,片刻便響起丘星河的叩門聲。

兩人不在房內進膳,相偕到食廳晚餐。食廳是傳播謠言秘辛的場所,打聽消息結交朋友的好地方。

食廳佔地甚廣,足有三十副座頭。

食客衆多,沒攜女眷的旅客通常在食廳進食,整座廳鬧哄哄,品流複雜的旅客,有酒有菜說起話來就百無禁忌。

店夥替兩人準備了一張小桌,小桌可以避免陌生的旅客要求共桌進食。

兩人都穿得光鮮,人才出衆,燈光下,益顯得英偉不羣,吸引了不少食客稱羨的目光。

兩人不喝酒,要了幾味菜和餅饃,悠閒地一面進食,一面低聲談話。

丘星河已可算是老江湖,留心廳中食客的動靜,暗中注意其中幾個神情可疑的食客,他已感覺出有某些人是真正的江湖人士,而且對他具有潛在的威協。

“我認識汝寧府城的幾個地頭蛇,那種不起眼但很有潛力的地頭蛇。”丘星河向姑娘低聲說:“今晚我準備找他們攀交情討消息,你一個人在房中務必小心。”

“我跟你去……”

“不,有些地方,姑娘家是不便涉足的。”

“你還是不要去,那是白費勁。”姑娘不得已透露一些口風:

“無儔秀士與周府的走狗,早已運用官方的特權,徹底封鎖消息,公門人已先一步盯牢了所有的城狐社鼠,沒有地頭蛇能供給你正確的消息。”

“我另有討消息的手段。”

“但他們根本沒有消息。”姑娘肯定地說。

“你怎知道他們……”

“龍叔和呂叔,早兩天就來了。”姑娘再進一步透露:“他們熟悉江湖情勢,消息極爲靈通,居然馬失前蹄,迄今仍然毫無所獲……”

姑娘繼續將九華山莊的人沿途四散,南下的無儔秀士是假的,周府的走狗,也大半隱身不知去向的事,簡要地-一說了。

“奇怪,按理是不可能的。”丘星河大感困惑:“無儔秀士必須到湖廣,必須掀起狂風巨浪,沒有化整爲零隱起行藏的必要,更不需用化身引誘玉麒麟那些俠義英雄南奔。”

“他引誘的是你和我。”姑娘想起另一種可能的情勢:“引我們拼命追他的化身,引我們在天下各地奔波,他就可以擺脫我們,在暗中偷襲了。”

“應該無此可能,他知道我們並不急於追他。他人手衆多,即使他不走,我們也只能對他行騷擾性的示威,無奈他何。”丘星河不同意姑娘的猜測。

“好吧!你親自去打聽之後,就會相信我了,我的消息來源絕對可靠。”

“我知道,你那兩位保鏢非常能幹。”丘星河的聲音突然增高一倍,而且粗野刺耳:

“我知道有一些狗孃養的混蛋,自以爲是懦夫鼠輩,只敢暗中玩弄偷襲暗算等等卑鄙的手段,替九華山莊效犬馬之勞。這種狗王八如果落在我獨行手中,我一定要他變成廢豬殘狗,決不容情。”

“最好是砍掉一手一腳加以拍賣。”姑娘也跟着起鬨,嗓音大得很。“這種狗都不吃的貨色,必定在江湖上結下許多仇家,由於他們陰險惡毒卑鄙無恥,那些仇家奈何不了他,一旦有了報復的機會,必定肯花金銀,把他們買回去剖腹挖心,剁來餵豬飼狗。”

“喂!有誰預約嗎?”丘星河邪笑着高叫,目光落在右首不遠處,另一食桌的三個中年人身上。

“哈哈!小老弟,你說的是外行話,一聽就知道你不是人口販子。”中年人後面一桌有人大笑着呼應,那一桌有四個人。

丘星河一眼便看出是瘋丐尹非,另外三個則是金劍龍鏢三個怪傑,雖然他們又改變了裝束。

“閣下是行家嗎?”丘星河笑問。

“不錯,行家中的行家,曾經做過中人牙子,甚至還做過官媒。”瘋丐瘋瘋癲癲地說:

“販賣人口的中人牙子是犯法的,官媒卻是依法買賣人口的人。”

“失敬失敬,閣下代表了非法和合法。”

“這才能活得如意呀!首先,我以行家的身分,指出你的錯誤。”

“在下受教。”

“其一,你手上還沒有要賣的人。”

“這……就快有了。”

“有多快?快有,是不算數的。你必須手上已經有了,才能放出口風列出價碼。其二,須有門路通知需要的買主,錯了門路反而通知了仇家,那就惹鬼上門,說不定反而成爲被賣的人啦!其三……”

“算了算了,你還有第三?”

“還有第四第五呢!行家的口吻你可不要忽視了。”

兩人一彈一唱,那三位仁兄氣得臉都青了。

砰一聲怪響,那位面目陰沉的中年人拍桌而起,受不了啦!

吹鬍子瞪眼睛大踏步到了丘星河的桌旁,鷹目中冷電四射。

“你這小狗未免太狂了!”這人擺出強梁面孔,殺氣騰騰厲聲說:“九華山莊是俠義道武林世家,對頭一定是江湖上的下三濫歹徒惡棍,俠義道的公敵,人人皆可誅之的牛鬼蛇神。小狗,你就是與樑少莊主作對的我獨行,姓丘的下三濫……”

丘星河倏然而起,左手一伸,有如電光一閃,劈胸抓住了對方的領口。

“劈啪劈啪……”四記陰陽耳光,把中年人的話打回咽喉,口中溢血,斷牙跳出口外。

“跪下!”丘星河沉喝。

“呃……呃……”中年人的腦袋被扣住往下壓,怎能不跪?

頭被貼地壓牢,嘴巴鼻子楊得死緊,想叫號也發不出多少聲音。

變化太快,誰也無法看清是如何發生的。

“譁……”

整座食廳的旅客驚叫。

另兩個中年人,驚怒交加急搶而至。

丘星河一腳踏住中年人的背心,中年人已趴伏在地吃力地掙扎,卻動彈不得。

“你們最好拔劍上。”丘星河拔出被制的中年人佩劍,伸向急搶而來的兩個人沉聲說:

“在下一定砍斷你們的手腳,以警告那些膽敢向在下撤野的狗雜種。”

兩個中年人駭然止步,想拔劍卻又遲疑不決……

“老天爺!”佩丐尹非不再瘋瘋癲癲了,臉色不正常,嗓音也有點變調,用仍然難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丘星河:“你小子三下兩下粗俗的手法,把威震江湖拳劍驚世的江南三大俠,老大龍吟劍客徐永新,整治得像死狗,這怎麼可能?徐老大,你是不是在滿地拔牙?”

最後兩句話,總算又恢復瘋瘋癲癲了。

龍吟劍客那能找牙?僅個腳虛脫地亂動而已。

“老二老三,拔劍上呀!”金劍龍鏢在旁興高采烈地大叫大嚷。

“可憐!江南三大俠,今晚在汝寧府城的客店裡除名,栽得好慘!”三江孽龍用悲天們人的口吻說風涼話:“無儔秀士這小混蛋害人不淺,他自己神不知鬼不覺躲起來避禍逃災,卻唆使他老爹的好朋友送死,偏偏就有願意送死的人前仆後繼,哀哉!哀哉!”

“放了他!”老二色厲內荏,手抓住劍把作勢拔劍,硬着頭皮沉叱。

“剁掉他的手腳就放他。”丘星河的劍尖徐徐下降:“是你要求放他的,你必須負責替他裹住斷手斷腳的創口,以免他流盡鮮血而死,對不對?”

“閣下,不要以他的生死來威協我……”

“呸!你是什麼東西?你配我用你的老大生死來威協你?我隨時都可以斃了你這浪得虛名的混蛋!”丘星河破口大罵。

“你這該死的小狗……”老二羞憤地回罵,一面憤怒地拔劍。

丘星河等對方的劍伸出,立即一腳踢翻龍吟劍客,劍光破空激射,一劍吐出,主動出手搶攻。

“錚!”老二封住了這一劍。

老二劍上的勁道極爲渾厚猛烈,大概想一劍震斷丘星河的長劍,即使震不斷,也必定將劍震偏,逼丘星河暴露空門,便可抓住機會乘勢反擊了。

可是,無法將丘星河的劍震偏,自己的劍反而震得向外揚,馬步也撼動,身形不穩。

劍光乘隙排空而入,鋒尖點在老二的咽喉下。

“你這種貨色,也敢妄稱江南三大俠?”丘星呵嘲弄地說:

“你連一劍也沒能接下,你憑什麼敢向粱少莊主拍胸膛保證除掉我?”

“我……我們只……只是激……激於義憤……”老二魂飛膽落,垂下劍不敢移動,顫抖着驚恐地分辯:“我們也……也沒向他拍胸膛保……保證……”

“你輸掉了手腳,閣下。”

“你會激起武林公憤……”

“是嗎?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閣下,得饒人處且……且饒人,咱們認……認栽……”老二終於討燒了,脫手丟掉劍表示已失去反抗的能力,彼此沒有深仇大恨,對方不能任意傷害沒有抵抗力的人。

丘星河收劍,信手丟在腳下。

“下次,在下要在交手中殺死你們。”丘星河不理會劍仍向前伸出的老三,雙手叉腰擺出霸王面孔:“拖走你們的老大,快滾!”

老三如果有勇氣出手,只要踏前一步,劍就可以刺人丘星河的體內了。

姑娘在一旁虎視眈眈,狠盯着沒勇氣乘虛出手攻擊的老三。

“不要蠢,諸位。”瘋丐在一旁苦笑相勸:“你們江南三大俠的拳劍,比九華山莊的絕學差了一大截,如果你們能對付得了我獨行,樑少莊上還用得着躲起來避禍逃災,回江南去吧!是蹈光隱晦的時候了,下次,幸運之神決不會再眷顧你門的。”

老二老三怨毒地盯了丘星河一眼,扶起老大龍吟劍客,狼狽地出廳走了。

“小子,今後那些不知死活的俠義道人士,會變得聰明些了,不再拍胸膛用大嗓門找你拼命啦!”瘋丐大聲嚷嚷回座:“你揍慘了三大俠的老大,我以爲你是取巧運氣好,但你一劍勾銷了老二的聲威名頭,與取巧運氣完全無關。我算是服了你,那些被你整治過的高手名宿,栽得一點也不冤枉,他們的確比你差勁,人怕出名豬怕肥,今後你將麻煩不斷。”

“是嗎?我應付得了麻煩。”丘星河也偕同姑娘回座,晚餐還沒用完呢,“江南三大俠不算太壞,武斷是非自命俠義不是大錯,因此得以全身而退,希望他們能學聰明瞭,乖乖趕回河南閉門思過,不然,哼!”

在大庭廣衆間,舉手投足折辱了江南三大俠,的確收到了殺雞儆猴的效果,把那些所謂激於義憤的人,嚇得紛紛向後轉,脫出是非場。

深山大澤,必隱龍蛇。

每一座大城市,也隱有龍蛇。

這兩種龍蛇,所代表的意義,當然不盡相同,但影射性質卻有點相近,引申的含義都指潛隱的英雄或歹徒。

許州南湖的顧三老爺顧魁元,就是許州隱伏的龍蛇,早年在江湖爲惡,綽號叫陰司惡煞。

但這條龍蛇無法完全蟄伏,有人知道他的底細,所以無儔秀士找上了他,幾乎把他逼得往死亡陷阱裡跳。

總算他聰明,明時勢知利害,表面上屈服,一口氣咽不下,暗中與玉麒麟商莊主通氣,泄露九華山莊的底細,出一口怨氣。

他的確聰明,不與同道神劍天絕送秋波,反而向黑道的對頭商莊主勾搭,果然瞞住了九華山莊的人,無儔秀士完全料錯了他。

不論何種龍蛇,對蟄居的勢力範圍內,一切影響安全的變故情勢,都會盡全力暗中維護嚴防意外,如非絕對必要,決不冒險改變情勢,以免曝光引起注意。

汝寧是大埠,當然也無例外地隱有龍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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