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深吸一口寒氣,他眼裡說不出的憤怒。對方下手的殘忍程度簡直已經到了髮指的地步。
不過這是黑拳,規則上沒有任何限制。所以帝羅並無違規之處。
廖青的屍體很快被擡走,帝羅也下了場。現在是中場休息十分鐘。現場的氣氛說不出的怪異,外國遊客覺得刺激,但是華夏觀衆不管平時是城管還是貪官,還是普通百姓。這時候都覺得憤慨,自己的同胞被俄羅斯人殺地如此悽慘,如何能不憤怒。更讓人憤怒的是帝羅那冷漠不屑的眼神,他的狂傲不需要言語,在場的人都已感受出來。現在大家都期盼着拳營裡派出高手來爲廖青洗刷恥辱。
安昕雖然嚇到了,但卻並沒有說不看。她的心理素質強大到了這個地步,倒是讓葉寒刮目相看。
中場休息期間,周正一直沉默,他沉默過後忽然向葉寒問道:“葉兄弟,你說我們這邊拳營裡還有人能打贏這個黑拳王嗎?”
葉寒搖頭,道:“我並不知道拳營的具體實力,猜不出來。”
“那如果葉兄弟你對上這位黑拳王呢?”周正略略期盼的問道。
葉寒道:“一招!”
周正道:“一招?一招是你打敗他?還是他打敗你?”他覺得葉寒說話太不靠譜了,黑拳王如此厲害,他居然這麼大言不慚。因此也有些不確定,方纔詳細的問葉寒。
葉寒道:“自然是我一招抽了他。先看看吧,這個拳營名氣如此之盛,不該沒有高手的。”
周正便也不說話了。總覺得這個葉寒說話太跑火車,偏偏又每次都說的很準。可他如果真是大人物,怎麼不去坐貴賓包廂?
榕城黑拳營的幕後,負責人任雨澤是一位二十八歲的青年。老闆是他的舅舅,任雨澤能力優秀,一直很好的管理這家黑拳營。
此刻任雨澤穿着黑色休閒襯衫,他身後是一羣華夏拳手,這些拳手都是名師子弟,個個都是內家拳的高手。
但是此刻面對帝羅,他們全部都耷拉下了頭。帝羅的厲害,他們通過大屏幕是看的一清二楚。任雨澤不禁怒道:“豈有此理,這幫俄羅斯狗,覷準了段飛被暗算的時機來挑場子,欺我拳營無人,卑鄙無恥,卑鄙無恥!”段飛正是拳營的鎮場王牌高手,丹勁巔峰的修爲。可惜前段時間,被人暗算,受了重傷。如今西伯利亞的拳手們氣勢洶洶而來,只怕段飛被暗算與他們脫不了干係。
下面的拳手全部默然,連太極王都被虐殺了,他們如何能有底氣說去打敗帝羅。
任雨澤看着這羣拳手,便知道沒戲。但是這次西伯利亞拳手們前來,就是要掃錢的。如果不應戰,要付出的金額任雨澤那裡承受的起。任雨澤不甘心的掃視拳手們,道:“你們有誰可以去應戰?只要能打敗這個帝羅,我給獎金五百萬。”
沒有人應聲,錢雖然是好東西,但也要有名消受啊!
“任少……”一名拳手沉聲一嘆,道:“我說實話不中聽,我們這些人,與帝羅的差距確實太大,上去了只是徒送性命。我們是練拳人,也不是怕死,怕死也不練拳了。但是明知必死的事情還是不做的。我看如今也只能給錢請他們離開了。”
任雨澤微微暴躁,這些拳手都是名家子弟,他們不願意去送死。任雨澤也不能勉強,再說送死也沒作用。他道:“他們如果開口,絕對是獅子大開口,這件事我辦砸了,我舅舅如何會饒過我?”
“可是……”
便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如洪鐘大呂一般。“任少,就讓我來會會這個帝羅吧。”
任雨澤轉頭看去,大門處出現一名精神矍鑠的老者。這老者看起來五十來歲,走路龍行虎步,穿着一身黑色唐裝,有種飄逸出塵的味道。不過此刻,他的眼眶微紅,一臉的悲痛沉重。
任
雨澤驚喜不已,因爲這老者正是太極王廖青的師父薛成虎大師。
薛成虎大師是臺灣人,是隨國民黨一起搬過去的。廖青則是薛成虎的關門弟子。
關門弟子在武術界裡,那就是跟親生兒子一樣。將來薛成虎去世後,廖青是要爲他送終的。
衆華夏拳手看見薛成虎大師後,立刻面露恭敬之色,紛紛抱作揖道:“薛大師!”是大師,可不是師傅。衆拳手同時沉重,都知道廖青是薛成虎最疼愛的弟子。
“薛大師,請節哀。”衆拳手黯然說道。
薛成虎之所以被稱爲大師,是因爲他的威望很高,弟子中也出了幾個成名人物。而且薛成虎在武術界中名聲很好,頗得尊敬。他本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員殺將,將林家溝的太極拳練到骨髓裡。並且兼練心意拳,那時候的薛成虎,在武術界裡是一個標誌。只不過隨着年齡大了,便逐漸淡出武術界。將舞臺讓給了年輕人。
薛成虎雖然看起來才五十來歲,實際上現在已經是八十七的高齡。
任雨澤高興薛成虎肯站出來應付帝羅。但是後面的一位拳手則犯難道:“薛大師,帝羅的修爲正在巔峰時期,晚輩不是質疑您的實力。但是拳怕少壯,您現在的年齡段,跟他打起來太過吃虧啊!”
衆位拳手也紛紛出言勸薛成虎不要衝動。薛成虎卻是擺擺手,淡淡道:“多謝諸位小哥兒爲老朽擔心,老朽是練拳的人,打了一輩子的拳。練拳之人死在擂臺上,是練拳人的歸宿。再則老朽十年如一日的養生,這一口氣一直養在身體裡。以老朽的經驗加上爆發力,未必就不能爲我那可憐的徒兒報仇。”
薛成虎注意打定,便是任何人再也難以更改。任雨澤自然不會勸阻,他希望薛成虎能贏。衆拳手也只得作罷。
當一身黑色唐裝,冷峻正氣的薛成虎走上擂臺時,臺下出現了一片靜默。
來看黑拳的人,不少是喜歡內家拳,關注武術界的人。只要關注武術界的人,又怎會不知道薛成虎薛大師!
這位薛大師可以說是武術界中的泰斗,如果放在武俠小說裡,那就是洪七公一樣尊崇的地位。
臺下起了譁然,葉寒身邊的周正更是直接站了起來。
“薛大師怎麼會親自出手?”周正喃喃道:“是了,廖青是他的弟子,弟子被打死了,師父自然要出頭。可是薛大師如今八十高齡,如何還是這俄羅斯拳手的對手啊?”說話間,聲音裡充滿了擔憂。
薛成虎此刻已經登上了擂臺,耀眼的燈光下,薛成虎臉色冷峻,不怒自威。面對魔王般的帝羅,這位老拳師沒有絲毫的膽怯。
周正坐下後,忍不住向葉寒問道:“葉兄弟,薛大師能打贏這個拳王嗎?”
葉寒也認識薛成虎,薛成虎的上臺讓葉寒大爲意外。這也變相說明薛成虎是真正的大師,有着無限的勇氣,並不是那種愛惜羽毛的假道學。
面對周正的體溫,葉寒微微一嘆,道:“也許有一線生機,薛大師的經驗不是拳王能比的,雖然薛大師養生功夫很好,但是他依然沒有打破身體的桎梏。如果一口氣泄了,也就不成了。”
場中!
帝羅面對薛成虎時眼神陰寒,道:“那兒來了一個送死的老頭子,我手下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薛成虎也不倨傲,淡淡道:“老朽薛成虎,剛纔你打死的,正是我的弟子。”
“哦!”帝羅像是想起來了,道:“我知道你了,聽說你還是有些名氣。如果是你年輕的時候,或許還能接我個三招半式。但你如今垂垂老矣,上來不過是送死罷了。也罷,你倒是真的疼愛你那不中用的弟子,我便送你和你的死鬼弟子去團聚吧。”
這帝羅說話之狂傲刁鑽,讓觀衆無不沸騰憤怒。
薛成虎臉色
沒有絲毫變化,依然淡淡道:“年輕人,你如今雖然功夫大成,無敵於一時。但也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太過鋒芒畢露,只怕易折!”
“哈哈……”帝羅狂笑一聲,道:“你們華夏的武術就是講究無爲,韜光養晦。說的好聽,其實就是被人踩到頭上了,還要忍讓,狗屁的道理。”
“那就動手吧!”薛成虎便也不再多說,沉聲道。說話間,他拉開了太極起手式的架子。這一個架子,攻守兼備,純正到了極致。
“其實你們的太極拳,不過是個笑話。什麼數百年傳承,不值一提。”帝羅冷笑着道,隨後,他又閉嘴斜跨一步。這一步一跨,所有狂傲轉化爲森寒的殺意。
雖然他嘴上狂妄,但是手底下卻絕對沒有小瞧薛成虎。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個簡單的道理,作爲成名的拳王帝羅,絕對不會不知。
斜步一跨之間,帝羅身子如千斤重弓上滿了弦,轟的一聲,閃電雷霆之間踏進薛成虎的中線。拳勢也貼中線,如平地炸雷,炮拳直接砸擊向薛成虎的腦門。
正是沖天炮捶!
空氣發出一聲爆響,勁風抖動,將薛成虎的衣衫吹的獵獵作響。薛成虎的臉門瞬間被刺的生疼,眼前也是一黑。帝羅來的好快,攻擊也是迅猛雷霆,碾壓一切。這也是帝羅深知薛成虎這樣的人物既然敢上臺,肯定有隱秘的殺招。他就是要用絕對的力量讓薛成虎一切招式都施展不出來,直接砸死他。
面對這一拳,薛成虎的身體突然之間,後退半步,凜然之間,前腳又跟進半步,暴吼一聲,全身毛孔張開,如炸刺的刺蝟。
一退半步,一進半步,神妙無雙,接着一拳同樣貼中線,平地炸雷砸擊向帝羅的腋下。
帝羅冷哼一聲,他的手臂長,雖然薛成虎守株待兔,但是一寸長始終一寸強。這一剎,帝羅覺得薛成虎已經是死人了。
但是就在帝羅眼看要砸擊到薛成虎的臉門時,薛成虎突然詭異的退了半步。同時頭一偏,便奇妙的躲開了帝羅的沖天炮捶。
帝羅眼也不眨,厲吼一聲,如魔王蓋世,他一拳落空,立刻閃電般再進一步,又是一記直拳直接砸擊過去。
但是,就在這時候,薛成虎又詭異的前進了半步,一拳瞬間貼近了帝羅的腹部。崩,崩勁,混元捶勁如拍山倒海一樣的短打向帝羅的腹部。
這一下打中,帝羅必死無疑。管你是什麼橫練,勁力入骨,直接粉碎其心臟。
危急中,帝羅臉色微變,突然收腹,緊接着暴吼一聲,如炸雷一般,炸地薛成虎的衣衫往上一挑。薛成虎的血液微微被震散,手勢便也緩了一緩。就在這個空當,帝羅身子斜踏而出,一個懶驢打滾,迅速避開了薛成虎的連環殺招。這一瞬間,如果帝羅不懶驢打滾逃出去,薛成虎就會將身體裡的那口氣爆發出來,擊斃帝羅。可惜帝羅也深深知道薛成虎的厲害,居然不顧形象的逃了出去。
這短暫的一瞬間,衆人只看到帝羅迅速攻擊,眨眼間就滾了出去。很明顯,是學成風佔了上風。
“好!”場下華夏觀衆爆發雷鳴轟生。
周正更是興奮的對葉寒道:“葉兄弟,薛大師就是薛大師啊,廉頗未老,他雖然氣力不如拳王,可是實戰經驗卻是不知強了多少。剛纔這幾下,如果薛大師是在巔峰狀態,這拳王早就死了。”
葉寒卻無法樂觀,道:“薛大師的體力有限,一擊不中,後面就更難了。”一旁的安昕也對薛成虎很有好感,她是華夏人,當然希望這位大師能贏。當下擔憂的問葉寒,道:“老公,你是說大師會輸?”
葉寒將安昕攬入懷中,微微一嘆,道:“生當鼎食死封侯,男子生平志已酬。薛大師今年八十高齡,英雄一世。他未必不知道這場擂臺賽的結果,但這是他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