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道:“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去財務部把工資結了,下週你不用在這裡繼續當搬運工了。”
我起初以爲他在恐嚇我,或者是吳人猿在跟我開玩笑,我道:“吳組長,難道我又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麼?”
吳人猿看着我道:“我把上次的事情向公司總部反映了,公司總部已經做出最終裁決,那就是辭退你!”
我看吳人猿不像是在跟我開玩笑,我緊看着他道:“你……是說真的……”
“媽的!我哪有時間跟你講廢話?”吳人猿瞪着我道。
我愣看着他足足有五秒鐘之久,我嚥了一頭唾沫,喃聲道:“那事兒咱們不是私了了麼?”
吳人猿避開我的目光,扭頭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我也沒辦法!林總髮話了,說必須炒掉你!殺一儆百!公司目前正在大刀闊斧地搞整頓!你算是撞在槍口上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了!”
我的身心即刻陷入一片茫然,我看着吳人猿,喃聲道:“你是說……這都是林總的決定?”
吳人猿雙眼一蹬,盯着我道:“我靠!莫非你認爲是我的決定?”
我有些手足無措,事實上我這一槍殺得有些暈頭轉向了。
我伸手扶住牆,擡手揪扯一下頭髮,痛聲道:“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非要這樣麼?曦兒……”
吳人猿噴出一口煙霧,覷着我道:“顧陽!公司已經對你不薄了,你這種情況,不僅要辭退你,而且你的工資一分錢也拿不到!林總念你對公司曾經做出過貢獻,不僅不少你一分錢工資,還給了你五萬塊錢補助費!”
“五萬塊?”我失聲道,又驀地擡眼看着吳人猿。
“是啊!五萬塊!”吳人猿覷着我道,“我在麗人服飾待了這麼多年,還從沒見林總對底層員工出手這麼闊綽過呢!老實說,我都想不明白,林總爲什麼會對你這麼好?你就知足吧!五萬塊啊!我在這了倉庫幹兩年也就這麼多錢!如果你是個聰明人,你就會覺得這個魷魚炒得值!現在掙錢多難,五萬塊算是一大筆錢了。你拿着這筆錢去做點小本生意都夠了!”
事實上,吳人猿後面再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我腦海裡一直迴響着曦兒那句“你馬上就會離開南郊倉庫了”。
很明顯至少在栗子溝騎單車那天,她心裡已經決定要辭退我了。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難道曦兒真地不愛我了麼?難道她已經開始討厭我了麼?難道她真地愛上了那個丹尼爾了麼?
否則她爲什麼對我這麼絕情?
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次日清晨當我抱着我的東西走出宿舍,下樓來到倉庫大門口時,我甚至感覺到一種比畢業剛走出大學校門口時還要深重的迷茫感。
杜峰和汪洋一直送我到倉庫門口。
汪洋跟我握着手道:“沒想到短暫的相處之後就是離別!不過,顧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我送你唐朝詩人高適的一句詩,算是離別贈言了。莫愁
前路無知己,天下無人不識君!”
我搖頭苦笑,伸手擂了他一拳道:“沒想到你也有這麼酸溜溜的時候……”
杜峰走上前,伸手拍拍我的肩膀笑道:“顧陽!雖然我們相識還不到兩個月,但是我確信你將來必有作爲!泰拳的招式你都學會了,希望你以後把練功當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任何拳術的最高境界不是健身防身,而是修身養性!最重要的是要在持之以恆的訓練中不斷領悟做人的道理!”
我點頭道:“我知道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謝謝師父的教誨!”
杜峰點頭,看着我一笑道:“我也送你一句唐詩作爲臨別贈言,我不知道是誰寫的,但我覺得這句詩很酷!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我看看杜峰,又看看汪洋,鼻子一酸,極力剋制住自己的感情。在南郊倉庫雖然呆了不到兩個月,但這兩個月之內,我領悟到了很多東西。從杜峰和汪洋那裡,從日常的辛苦工作中,從我自身的經歷上,我悟到了很多很多東西。
我含淚笑看着他們道:“謝謝你們。有緣再見。”
郝建聽說我被曦兒炒了魷魚,也覺得難以置信,他說這太突然了,而且看上去曦兒挺愛我的。
看來不只是我一個人覺得這個結果難以置信。《十萬個爲什麼》現在恐怕也解決不了我心中的爲什麼?曦兒爲什麼要這麼做?她爲什麼要對我做得這麼決絕?
郝建聽我說曦兒給了我五萬塊錢補助費後,他拍着我的肩膀道:“行!五萬塊!不錯了!就當是你的青春損失費吧!哈哈哈!”
我踢他一腳,怒道:“你以爲我是在給白富美當小三啊?”
“一樣一樣的。”郝建笑看着我道,“你比我幸運多了。至少曦兒比我的初戀好得多,曦兒還知道給你五萬塊錢補助費呢!呵呵呵!”
我道:“這錢我不能要!”
“爲什麼?”郝建睜大眼睛看着我道。
我道:“很簡單!無功不受祿!”
“我靠!什麼年代了!”郝建嗤之以鼻道,“還有給錢不要的人!”
我道:“稀奇麼?還有給臉不要的人呢!”說着我白了他一眼。
郝建明知我說的就是他,他還故意東張西望道:“誰?誰?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呢?”
我皺眉瞪他:“滾!”
郝建道:“靠!這是我家!我好心收留你,你還讓我滾!沒良心啊沒良心!”
“是啊!我竟然混到這種地步了!唉!”我嘆聲道,低頭用力吸菸。
郝建伸手拍我的肩膀道:“小夥子!別灰心喪氣!麪包會有的,愛情也會有的!不是沒有,而是沒到!”
“去!去!”我衝他不耐煩地擺擺手道,“是不是這世上所有關於安慰的詞句都是如出一撤啊?”
“算你說對了!”郝建看着賤笑道,“所謂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各有各的不同啊!”
“滾!你個烏鴉嘴!”我怒聲道。
郝建噴出一口煙霧,看着我道:“你現
在有什麼打算?”
我再次嘆口氣,看着他道:“你是問我眼前的打算,還是長遠的打算?”
“都說說!都說說!呵呵呵”郝建看着我賤笑道。
我看着他,苦笑一聲道:“眼前的打算就是今晚我得拉你去買醉!至於長遠的打算呢,我還在打算中!”
“行!哥答應你這無理請求!”郝建看着我賤笑道,“五萬塊啊!今晚咱們先揮霍掉三分之一吧!哈哈哈”
“想得美你!”我瞟他一眼道,“我受傷,得你請客!別忘了老規矩好不好?”
郝建看着我,嘆聲道:“看來跟你做朋友,這輩子我是註定要吃大虧了!你丫一文藝青年,受傷的次數何其多呢!”
“咋啦?”我瞪他道,“不做拉倒!從這一秒開始,我已經不認識你了!你給我馬上離開!”
“我靠!你贏了!”郝建看着我笑道,“你這是在我家耶!還口口聲聲讓我滾!”
我道:“那你到底請不請客?”
郝建道:“行!破財免災行吧?去哪?說吧!”
“小傷小聚,大傷大聚!就Red House吧!”我伸手一拍桌子,倏地站起身,朝郝建擠擠眼睛唱道,“說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郝建打了響指,一臉賤笑地接着唱道:“嘿嘿嘿嘿,全都有哇,水裡火裡不回頭哇……”
接着我倆勾肩搭背地向門口走去,一同唱道:“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洲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洲哇……”
郝建說要幫我組一個大局,叫來了謝鵬和孫紅兵,還叫來了陳淑芬,還有另外一個陌生小美女,長得也是亭亭玉立的,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叫來的?
郝建悄悄告訴我說這小美女是90後,性格奔放,讓我見機行事,多勸她幾杯,晚上可以帶去房間爽一把!
我罵郝建道:“滾!禽獸!”
“你滾!禽獸不如!”郝建回罵我道。
這賤人不是跟人家陳淑芬分手了麼?怎麼又搞在一起了?
謝鵬和孫紅兵也不追問有什麼悲劇降臨到我身上了,想必郝建這賤人已經事先告訴他們了。所以他們不想再揭我傷疤
這也正合我意,只說開心的,不說喪氣。就像拜倫的詩句裡寫的“我將做一個無心的浪當子弟,隨大家歡笑,不與人共悲痛……”
大家一邊喝酒,一邊講黃色段子。
看得出來那90後小美女還真看上我了,頻頻向我拋媚眼。郝建在桌子下面不停地踢我,提醒我今晚一定搞定她!
“爹媽吵架。我媽越吵越氣,揮拳欲擊。老爹身手敏捷,一把抓住她胳膊。我媽還在氣頭上:抓我手幹什麼!我爹淡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這黃色段子,大家一致決定不過關!
“我靠!你這是有色段子麼?”郝建衝我一拳道。
謝鵬也道:“敷衍哥幾個是吧?”
孫紅兵道:“沒說的!重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