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吧。我本來就沒期望你能講好,”我笑了一下道,“沒人能把愛情講好,就哲學家和心理學家都講不透徹愛情這個東西!”
炙板上的五花肉差不多快要烤好了,焦黃鮮嫩,看起來很好吃的一種狀態。
“哥,你沒聽過那句佛語麼?”邢敏拿着鏟子,擡眼看着我笑了一下說,“佛曰,不可說,不可說,這個真不可說……”
我看着她,眨眨眼睛道:“什麼不可說?”
“佛教典籍《涅盤經》雲: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有因緣故,亦可得說”邢敏看着一笑說。
我眨眨眼睛看着她道:“什麼意思?”
“意思有點複雜,”邢敏看着我又是一笑說,“這句話主要有四層意思,其一無故不可說,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的,所以不說亦可。其二甚深故不可說,人不可能理解所有的事情,好多事不能說出所以然的,一些複雜的事情與其痛苦的糾結於尋找原因,還不如淡然地接受。其三能引無義故不可說,佛理中的一些概念,比較玄幻,謂若諸法非能引發法義梵行,諸佛世尊雖說不說。其四法相法爾之所安立故不可說,所謂真如於諸行等,不可宣說異不異性。”
說到這裡,邢敏朝我一樂,看着我接着笑說:“哥,愛情就像佛家的禪,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就錯啊……”
“行啊你!敏兒!”我擡手捏着鼻樑愣看着邢敏道,“什麼時候成了佛教中人了?”
邢敏低頭笑了笑說:“當一個人無法從當前的迷惑中走出來時,爲了尋求心靈的解脫,ta就自然會找到一種爲自己的心靈開脫的方式,比如佛……”
“這麼說,”我捏着鼻子看着她道,“你開始信佛了?”
這時邢敏突然“呀”了一聲,抓起桌上的筷子,夾起炙板上的五花肉擱進我碗裡,笑說:“可以吃了,可以吃了,哥……”
說着又夾起另一塊擱進自己碗裡。
韓式的五花肉吃法很特別,要用生菜葉子包着烤好的五花肉,用手拿着蘸醬吃,涼脆的菜葉和滾燙的肉片,佐以濃郁醬香,很是美味!
邢敏學我的吃法用生菜葉子把五花肉捲了進去,動作稍顯生疏。
這家韓式燒烤店我和夕兒上次來過一次,覺得這裡環境和食物都不錯,所以把邢敏帶來了。
雖然我今天沒什麼胃口,但也想讓邢敏嚐嚐這裡的美味。
我邊吃,邊爲邢敏倒韓國燒酒,倆人幹了一杯。
擱下酒杯後,邢敏拿起瓶子往炙板上倒了一些植物油,倆人的身子都往後避了一下,防止滾燙的油花濺起來傷了手臉。
再把盤子裡的兩塊生牛排夾起來擱在炙板滾燙的油花裡,滋滋滋的聲響再次響起。
我咀嚼着嘴裡的韓式五花肉,看着邢敏道:“按你那麼說……愛情應該分爲幾類呢?”
“哥,這我可不清楚呢,”邢敏笑看着我說,“我只知道愛情其中一種分類……”
“是什麼?”
“單戀,”她看着我笑了一
下說,“也就是暗戀……”
我看着她道:“單戀也算愛情麼?”
“它是算愛情的一種,”邢敏看着我笑了一下說,“單戀爲什麼不能算愛情呢?單戀中的人的愛情體驗一點都不比其它愛情分類弱,甚至更爲強烈!單戀總比那一個人深愛另外一個人,而另外一個人吃着碗裡的又看着鍋裡的強很多倍吧?”
我笑笑道:“也是啊!”
“單戀中的人愛得更純粹,愛得更熱烈,也愛得更刻骨銘心,”邢敏看着我說,大概意識自己把這話說得更莊重,所以笑了一下才說,“我覺得單戀是愛情的一種形式……”
說着她開始翻動炙板上的牛排,同時問了一句:“哥,你要幾分熟呢?”
“七八分吧!”我道。
我把韓式五花肉擱在碟子裡,看着她笑笑道:“敏兒,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句話應該送給你了。”
“哥,你又取笑我了。”邢敏笑着哼聲說。
“我怎麼還好意思取笑你喔,”我輕嘆一聲道,“在愛情上,我是個失敗者……”
“怎麼了?哥……”邢敏驀地擡頭看我問。
我搖搖頭,點了一支菸吸了一口,低頭笑笑道:“沒什麼……”
邢敏還不知道我和夕兒的情感現狀。
“哥,你不同意我剛纔的觀點麼?”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問。
我噴出一口煙霧,擺擺手道:“同意。愛情有一萬種可能,也有一萬種不可能。愛情是一個人人想得到而終究沒幾個人能真正得到的東西,愛情是一個令人無比痛苦而又無比歡愉的東西。它無色無味無形並非一個真實的存在,可似乎總有人看見過愛情這東西頭上的犄角,或者它那隻華麗的松鼠一樣的華麗的大尾巴……”
邢敏擡眼看着我,調皮一笑說:“哥,我們今天是不是有點褻瀆愛情呢?我們不應該把愛情稱作‘東西’……”
“當然,”我看着她道,“有時候,愛情它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邢敏微微一愣,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說,似乎不明白我這話到底是褒還是貶,或者什麼都沒有。當她看着我想說一句什麼的時候,我已經把話題轉移開了
“來,敏兒,”我端起酒杯看着她笑了一下道,“再喝一杯!”
“好呀……”邢敏端起酒杯笑着跟我碰一下
七成熟的牛排,澆上黑椒汁,也很美味。只是我今天沒胃口,白白弄了這些東西。
我對邢敏道:“敏兒,你多吃點。哥中午吃的太多,現在沒什麼胃口……”
“哥,你也吃呀。要不然晚上會餓的呢。”邢敏擡眼看着我說,“別光吸菸,以後少吸些煙,能少一點是一點……”
再往炙板上擱的是三文魚片和滷雞爪。
記得上次我和夕兒來這裡時,也點了三文魚片。
那天晚上夕兒揮舞着鏟子和刮刀,不時翻動食物,刮撇乾淨烤出的油脂。所以那些豬肉牛肉羊肉啊,在鐵板燒炙燒過之後,其實並不油膩,口感鮮嫩;蔬菜類的食材,比如金針菇、青椒和土豆之類,料理簡單,口味清淡。
那天晚上我胃口特別好,吃了很多東西,也喝了很多燒酒。
韓國是夕兒喜歡的國家,對韓國那一套飲食習俗都瞭如指掌。
不過,那晚我和夕兒坐的是靠裡頭的座位,現在那座位上正坐着一對甜甜蜜蜜的小戀人。
那天晚上是一個美好的夜晚,似乎窗外的霓虹都要比今晚的絢爛很多。
我們還吃了多春魚,如果不是夕兒,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還有一種叫多春魚的魚。這種魚個子不大,內容卻豐富得很,滿肚子都是魚籽兒,薄薄的外皮在鐵板上—煎,焦脆噴香。
—口咬下去,魚籽彈舌,在脣齒間繾綣。
還有那種名字很奇怪的叫秋刀魚的魚。
夕兒還給我推薦烤豬肉培根,—個個裹着豆芽和豇豆的豬肉培根卷綿綿不絕地塞進我嘴裡,連鄰座人都爲我的吃相側目。
那天晚上我們在溫馨甜蜜的氣氛裡,談了很多愉快而浪漫的話題,或者說是我們未來的一些計劃,我們甚至聊到了我們要去度蜜月的地方,韓國的巴厘島、日本的北海道和馬爾代夫,我們準備去其中一個地方,或者三個地方全都去。
那天晚上,我們沉浸在濃濃的幸福和甜蜜中,我們熱情的聊着這些話題,隔桌用深情的眼眸看着對方。
那天晚上我們還吃了魚子醬蒸雞蛋,蛋液盛裝在蛋殼裡,擱置在炙板上,板上灑水,用鍋蓋燜燒片刻,澆上魚子醬,鮮美別緻,色香味俱全。
那天晚上我們還吃了各色海鮮,基圍蝦叉着吃,還有生蠔和扇貝。蘸着蒜蓉或者剁椒一起吃。
那天晚上最後,我們還要了招牌甜點火焰冰激凌。對半剖開的兩片香蕉,在鐵板上炙熟,挖—個圓球擱在上面,然後灑—點洋酒,打火機—點,“嘭”—團火光沖天,華麗而美味。
“哥,你在想什麼?”
邢敏擡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說。
我忙回過神來,用力搖搖頭訕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敏兒……”
“你走神了?哥……”邢敏看着我說。
我捏着鼻樑道:“對不起,對不起……”
夕兒“噢”了一聲,看着我笑了一下問:“哥,你和夕兒姐快結婚了吧?上次你在步行街對夕兒姐求婚儀式真是太浪漫了……”
“敏兒,”我把菸蒂擰滅在菸灰缸裡,擡頭看着她道,“你最近怎麼樣?過得還開心吧?……思美廣告那邊的業務還在做麼?”
“沒了,哥,”邢敏看着我說,“我現在只做咱們公司這一份工作了。”
我看着她,笑笑道:“也好,也好……一個女孩子的,別把自己搞得那麼辛苦……”
“哥,我很好的,”她看着我說,“你別老擔心我……最近你也太辛苦了……”
我低頭笑笑道:“那有什麼辛苦的……每天就那些事兒……”
“哥,”邢敏看着我說,“其實我知道你最近很累的,心累……雖然大華集團的合同糾紛已經了結了,可我聽說你爲那個小雨承擔了幾十萬的高利貸……”
“誰跟你說的?”我看着她道,“謝鵬那混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