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幫你換衣服嗎？”高以的眼神在韓似的肩膀上停留了幾秒, 韓似的肩膀明顯僵了僵，隨後漸漸恢復正常，他沒起身, 依舊賴在高以身上, 像個甩不脫的狗皮膏藥, 韓似忽然偏頭咬了下高以的耳垂, 感覺到高以的身體明顯顫了顫, 他無聲笑了。
“不用，你幫我換的話，會錯過晚飯的。”韓似說着站直了身體, 拎着衣服進了浴室，留下高以僵在原地, 原本只有耳朵紅豔豔, 片刻後, 那片紅像是滴入純淨水中砰然擴散，漸漸染紅了整片水域。
韓似換完衣服出來, 高以依舊站在原地，一張俊秀白皙的臉蛋此時紅彤彤一片，連一雙清明的雙眸都染上了水潤，韓似無聲的笑了，“高先生, 你一個人在這裡腦補什麼呢？”
高以摸了把臉, “剛纔喝了點酒, 上臉而已。”
韓似也不多問, “走吧。”
回去的時間剛剛好, 燒烤已經上桌，衆人見他們兩回來, 一片噓聲。
李芩：“高哥韓總真會卡點啊，我們忙着烤的時候見不到人，這剛烤好，人就出現了。”
韓似：“老闆總得有點老闆的特權，我們烤的，你們敢吃麼？”
張供：“那怕是不能吃，吃了就代表要結束這段旅程了。”
衆人一片鬨笑，韓似笑笑沒說話。高以的目光落在張供旁邊人的身上，這個姑娘一開始沒有跟着
來吧？
“那女孩是張供女朋友，我叫來的。”韓似說，“我這麼貼心的老闆不多了。”
高以：………
“晚飯後的活動是泡溫泉，自行準備。”韓似說。
晚上七點一行人總算收拾妥當，姑娘們在後方嘰嘰喳喳像一窩麻雀，王雅丫這時候已經丟棄了自己公司的人，和林婧等人達成共識，成功殺入老闆對象公司的內部。
“丫丫，你有沒有聽說…”林婧眼睛落在前方兩人的身上，“的傳聞。”
王雅丫記得張毅說的那只是傳聞，林婧的表情告訴她，這個傳聞不僅在她公司裡盛行，在韓似公司同樣存在。王雅丫沒急着附和，她裝無知的看着林婧，“林姐，你說的是誰？”
林婧看她，笑的一臉深意，“你們老闆，和我們老闆。你啊。”林婧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看透她知道這件事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王雅丫笑，也不再繼續裝作不知道。
“他們說那是謠傳。”王雅丫說。
“現在的確是謠傳，以後就不知道了。”林婧說。
一羣人見到溫泉館的外圍建築，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都或多或少的泡過溫泉，這麼有逼格的溫泉館還是第一次見。
徐薇一直看着韓似高以，此時看兩人站在一起向溫泉經理詢問需要多少個溫泉池才能裝得下這麼多人。她敏銳地發現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韓哥旁邊那個男人是？”
張供看都不看的回答，“高以，今年剛籤合作的公司老闆。”
徐薇哦了一聲，張供神神秘秘的湊到她耳邊，“別看他兩，多看看我。”
徐薇看了他一眼，“你沒他兩好看。”
張供捂住受傷的心口，“太耿直了吧？”
高以和韓似定了六間溫泉池，加上高以私有的溫泉池，共有七間。
“來，姑娘們跟着這位女士。”韓似指着笑容滿面的女服務員。林婧帶着幾個姑娘跟着服務員走了。
徐薇沒動，依舊站在張供身邊，韓似見狀，轉身想給兩人單獨定個房間，徐薇喊了一聲。
“韓哥，我從不泡溫泉，體質不適合。”
韓似轉身看徐薇，“那好，溫泉館前面有小花園。”韓似話語裡的意思很明白，小花園適合你和張供談情說愛，張供白了他一眼，拉過徐薇出了溫泉館。
“走走走，泡溫泉。”韓似說。
李芩站起來和張毅等人往裡面走，仝臨默默跟在他身後，像個無聲的小尾巴，他一路上抓臉撓腮的想和李芩說話，李芩壓根不搭理他，他只能跟着李芩。
“這裡是你們老闆的專屬溫泉池，裡面修的別具一格，誰想在這裡泡，留下。”韓似說。
張毅悶悶的問了一句，“如果不選這裡，是不是溫泉池不夠？”
高以：“你們想一人一個池沒有，幾個人一個池是夠的。”
韓似在高以說了話後又詢問了一遍，詭異的是每個人都不願意留下，他納悶的看了一眼門牌號，沒有任何不對，爲什麼大家都不選這裡？
高以沒鳥他，兀自帶着人往其他溫泉池走去，考慮到都是大老爺們，定的都是大池子，一個池可
以裝十幾號人，分散開來，池子肯定是沒裝滿，兩家公司的人也沒有出現成羣結隊窩裡窩玩的情況，每個池子都混了兩家公司的人。
“他們爲什麼不選擇你那個池？”韓似問。
高以想你話說的那麼明白，又是我專屬溫泉池，公司的人多多少少都聽過關於我性別男，愛好男的傳聞，再加上內部流傳着我和你的風花雪月，誰會當爆表的燈泡？
“隨大衆還是去小房間？”高以話是這麼問，走的分明是他自己的溫泉池方向，韓似還在琢磨自己剛纔說的話哪裡不對，他想來想去，也只能在高以公司的人比較尊重老闆隱私上下了定論。
“雙11後，你去S市正式和季盛瑜籤個合同。”高以坐進了溫泉池，不遠不近的正坐在韓似對面，韓似第一次看見高以半裸的身體，如果他想看個全景的話，高以未必不同意，高以的身體很白，卻不蒼白，雖不似韓似的強健，但從胳膊腰腹的肌肉上來看，絕不是白斬雞，韓似心裡讚了一聲，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怎麼？”高以看韓似盯着自己的身體，不發一言，半晌似很滿意的笑了下。
韓似：“想誇你身材好。”
高以：“沒必要這麼客氣，我剛纔說的，你自己考慮考慮。”
韓似：“嗯，我知道。對了，蔡己的事情……”蔡己確診爲精神病沒錯，幾年前他犯下的罪還在，韓似搜索近幾年的通緝令，發現了和蔡己長相高度吻合的人，通緝原因和高以說的一致。
“警局的人交接了，別問了。”高以說，“最近店裡的生意怎麼樣？”
說起這個，韓似想起在店裡遇見錢千，答應今年要去同學聚會的事情，“你過年，怎麼過？”
高以捧了水往臉上潑了潑，“除夕回去吃頓飯，剩下的，還沒想好。”
韓似：“既然這樣，你大年初一到B市，或者我去S市接你？”
高以看他，“帶我逛B市？”B市他早幾年去過，那邊的人文事故和S市很不一樣，同樣是一線城市，S市的人生活節奏快，更注重金錢；B市的人更注重物質享受以及對權勢的追求，不是說不看重錢，兩座城市所追求的層次不同。
韓似喝了口水，“啊，不願意啊？”他想光明正大的和高以在一起，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做地下戀人，韓似想告訴自己的家人，他喜歡的是個很優秀的人，他想和這個人牽手共度一生，現在還不能說，和高以的戀情剛開始，還沒有穩定。他能用一眼終生來說服自己，卻說服不了其他人，尤其是他那個思想頑固的爺爺。
高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願意，你帶我去哪，我就去哪。”
韓似笑了，“這麼信我哪。”他的心暖洋洋，哪怕這只是高以的一句情話。
高以展開雙臂在水裡輕輕撥動，“多些信任，多些誠懇，人生纔會更多彩。”
韓似鬆開水杯，順着池壁滑了下去，“高以，我很開心。”
高以應了聲，“所以？”韓似陡然從水面上消失，高以不動聲色的瞅着水底，片刻後，他感覺到一條長腿橫插進自己的□□，接着腰間一緊，水面被從內部打破了平靜， ‘呼啦’韓似從水底撲了出來，劈頭蓋臉的糊了高以一臉的水。
高以風平浪靜的抹了把臉，“好玩嗎？”
韓似甩了甩頭，“還行，就是水下有點兒熱。”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要毀容了。”
高以忍不住笑，“從哪學的這麼傻的招？”
韓似瞪他，“高先生，我第二次談戀愛，你能不能別打擊我的積極性？”
高以驚訝，“第二次？”
韓似：“嗯，第二次。”
高以和韓似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高以才憋出一句，“你，那你第一次談戀愛是爲什麼分手？”以韓似的條件，不說閱盡千帆，怎麼也不會是纔有過一次戀愛經歷。
韓似想了好半天，“是同系的女生，追我很久，我看她順眼，又有耐心，就同意了。後來，她覺得我很無趣，甩了我。”
高以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麼，語言表達不出，唯有摸了摸韓似的小手，韓似反抓住他的手，高以的手和韓似的手不同，韓似的手常年寫字畫稿，右手無名指指節處有層薄薄的繭，高以的手細膩柔軟，韓似想起浴室裡的瓶瓶罐罐。
“哎，你是不是洗澡要塗好幾層？”韓似說着動手在高以的肩膀處，鎖骨處細細摸過，高以光滑的皮膚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高以知道韓似看見那些東西了。他無奈的說，“不是，我沒有那麼講究。”
韓似笑了一會，腿從高以的雙腿裡撤開，慢慢的挪到高以旁邊，展開胳膊攬住高以，擡頭看向天空，黑暗下的星空格外的明亮，偶爾有點點亮光從這邊飛到那邊，漸漸消失在視線遠處，韓似放鬆了身體，像無脊椎動物的癱在水裡，他想，多久了？沒有安靜的看過星光璀璨的夜空了？
城市裡徹夜燈火通明，一點兒星空的痕跡都見不到，四處靜謐的空氣裡飄散着花瓣被蒸發開的香氣，韓似的心境越發的平靜，他想人生不過如此，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靜靜的待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都很美好。
他隨手撈起一片花瓣，“高以，我……”
“你想問什麼？”高以問，韓似扭頭看高以，高以和他對視，韓似從高以的目光裡看見了澄淨，也看見了真誠，大抵是他現在問什麼，高以都會和他說什麼，他張開的嘴又閉上了，“沒什麼。”
高以嘆了口氣，“你的所有資料我都知道，但是，我還是想聽你自己親口和我說，你想知道關於我的事情，也只能你自己開口問，我不會讓任何人告訴你，你知道嗎？”他的事情，只能韓似親自從他這裡得知，“你問什麼，我答什麼。”
韓似咬了咬脣，“你到底是，什麼人？”
高以看他，“首先我是你的男朋友。”高以頓住了，韓似也被這個詞震了好半天，才嗯了一聲，“對，首先，你是我男朋友。”沒毛病，按照說法，高以的確是他的男朋友。爲什麼他覺得自己的臉上有點兒熱呢？韓似低頭搓了搓臉，越活越回去了。
高以見韓似低頭，一時摸不準韓似是害羞了，還是不好意思反駁自己，他穩住思路，“其次，我是你公司的合作伙伴，最後，我是高以。”高以說，看韓似擡頭看自己，雙頰一片紅，“我爸，東部軍區司令，不過。”高以輕笑，“和我沒什麼關係。”
韓似握住他的手，高以回握，“我沒談過戀愛，你是我喜歡的第一個人。”高以臉上依舊帶着笑，笑意濃烈了起來，顯出了臉頰上的酒窩，“我爸知道我喜歡男人後很難接受，幾次三番的找醫生，後來，後來我就出來了。”韓似看得出高以臉上的笑容很勉強，他握着高以的手。
“別說了，我知道了。”
高以搖頭，“一開始，我和家裡斷絕聯繫，漸漸我爸被我媽磨的受不了，又心疼我媽天天哭着，喊着想我，就鬆口讓我除夕回去吃頓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