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縣衙的仵作姓黃,單名一個文字,年約六十多歲,與程猛一個年紀,黃文跟程猛進入衙門的時間是差不多的,程猛碰到了什麼疑難的案子,都是找黃文來解決的。
一行人共同隨着這趙員外去了他的府上,不得不說,這趙員外的府裡,建造的金碧輝煌,光是院子那座假山,便是傳聞花了將近一萬兩白銀打造。
那些剛進入趙員外府中的衙役,均是被趙府里豪華的建築所驚呆了,趙員外瞧着這一夥好似從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心中的得意之情更甚。
不過,趙員外卻是瞧見楊辰一副很是淡定的樣子,心中則是有些不爽,暗自想道,這也不知哪裡跑來的鄉巴佬,見了我的家境,居然還裝出一副如此淡定的樣子。
想起楊辰在公堂之上,隨便問的幾句話,差點害的自己戴了一頂綠帽,現在又是如此的裝,他有心要讓這楊辰出醜,便是繞了條道路,朝大廳趕去。
程猛奇道:“趙員外,難道你家兩位公子的屍體,放在客廳之中麼?”
“在這後面,咱們且不急。”趙員外指着掛在客廳大牆上面的一副畫,說道:“各位,這幅畫,是前幾日,一位來求我辦事的員外送與我的,你們且瞧瞧如何?”
畫上,畫着一座險峻的山峰,一隻栩栩如生的猛虎,張開了嘴巴,一副很威猛的氣勢奔跑下山。
這些衙役只覺得這幅畫,畫的很好,但若要問他們哪裡好的話,他們便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程捕頭,你查了那麼多的案子,可知曉這畫的來歷?”趙員外輕笑道。
這趙員外的夫人說道:“相公,他們這一夥粗人,若是識得這幅畫,乃是當世第一大才子姚宇親筆所畫的話,也不會當差當了那麼幾十年了,這幾十年所掙的銀子,還沒相公一天掙的多呢。”
“哈哈,夫人說的是啊。”趙員外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你說我怎麼那麼笨,居然會讓這些個粗人來觀賞我這幅畫?算了,還是先去驗下我兩個兒子的屍體吧。”
幾個衙役聽到這畫居然是當世第一大才子姚宇的親筆畫,不禁都嘆了口冷氣,要知道這姚宇身爲天下第一大才子,脾氣那是相當的怪異,他的畫,那可是很難求到的。
一副畫,足以一個普通人活一輩子的了,偏偏這姚宇,不經常畫畫,莫說尋常人家,就算是有些朝中大臣,想要一副姚宇的畫掛在牆上,那也是相當難的事情,沒有想到趙員外家裡就有這麼一副畫,而且還是別人送給他的,這趙員外的臉皮,得多厚,不是,得多大啊。
程猛與黃文則是面面相覷,這趙員外不去帶他們驗屍體,反而讓他們這些粗人來觀賞這些畫,真不知道他腦子裡面想的是什麼。
趙員外冷眼掃着這些衙役的表情,感到相當的滿意,這些個人,恐怕做一輩子的活,也買不起姚宇的一張畫吧?
這個時候,楊辰忽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你笑些什麼?”趙員外正不知該如何對這楊辰發難,見他無故發笑,便是抓住這個傢伙,要在衆衙役面前,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沒有,我笑趙員外你非常人,心中對趙員外佩服得緊。”楊辰連忙說道。
見這楊辰都誇自己非常人,趙員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算你小子有見識。”
“嗯,一副假畫,趙員外還當個寶貝,掛在這牆上,這在有錢人的世界裡面,的確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纔敢做的事情。”楊辰沒好氣的說道。
“你說什麼?”趙員外頓時生氣了起來:“你個沒見識的小輩,你見識過姚宇大師親自畫的畫麼?居然敢妄加評論我的這幅畫?”
連趙員外的夫人也冷冰冰的說道:“小子,東西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說,你詆譭我家老爺,回頭我跟吳大人說一聲,你們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頓時跟在程猛身後的幾個衙役,擔心因爲這件事,回去讓吳大人罰了銀子,連忙罵罵咧咧了起來。
“不懂就別裝懂嘛,人家趙員外這麼有錢,怎麼可能買假畫呢?”
“就是,這畫畫是那文人乾的事情,咱們這些粗人,摸摸刀就可以了,玩什麼文藝圈。”
“把無知當成自大的資本,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程猛也擔心楊辰惹上了這趙員外,恐怕這趙員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便是說道:“楊辰,少說一句,咱們早些查了他兩個兒子的屍體,便是走吧。”
“也好,人家喜歡掛副假畫,也不關我什麼事。”楊辰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正想往裡邊走去,趙員外卻是攔住了楊辰的去路。
“就憑你這沒見識的樣子,就沒資格踏入我趙府。”趙員外一臉嚴肅的說道:“還請你滾出去,我趙府不歡迎你,因爲你的存在,我趙府都感覺恥辱。”
“你又不是我兒子,我再怎麼丟人,也不會讓你感覺到恥辱吧?”楊辰說道。
“說的也是。”趙員外點了點頭,隨即才領悟過來:“臭小子,你剛纔說什麼?你剛纔說誰是你兒子?”
“你啊。”楊辰直白的說道。
“你配當我爹麼?”趙員外喝道:“我要讓吳大人把你抓起來,在牢裡待上一陣子,你纔會老實一些。”
“算了,你送給我當兒子,我都不要。”楊辰擺了擺手,他身子一縱,那副掛在牆上的畫,就被他輕鬆的摘了下來。
“你要幹什麼?”趙員外立刻緊張的問道。
“他要搶畫,這幅畫可是值三萬兩銀子,程猛,你還不把他抓起來?”趙員外的夫人連忙說道:“難道,你要包庇你的外孫女婿?”
“楊辰,把畫放回去。”程猛勸道,這事要真被趙員外給利用鬧大的話,楊辰還真是有些麻煩。
“趙員外,不要擔心,我來給你看看這幅畫,到底是不是真真跡。”楊辰將那副畫平鋪在桌面上,說道:“這老虎畫的的確夠兇猛,只是你細看就會發現,這老虎的氣勢,並沒有那麼盛,只是你掛在了高空,給視覺造成了一種錯覺。”
衆衙役聽那楊辰的畫看去,果真發現,這老虎與剛纔所看的氣勢,相差了不少。
“這老虎,有可能是這畫畫的作者,照着一隻貓所假想畫的。”楊辰說道:“還有這紙張,太過粗糙,據我所知,姚宇畫畫,對作畫的材料可是要求的相當苛刻,墨水要用上等的皇室專供墨水,毛筆也是用天山雪蠶所吐的絲配合嬰孩的頭髮製作,紙張則更是需要江南徐家所產的上等宣紙,趙員外,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我……我當然知道。”趙員外強行說道。
“既然知道,那你摸摸這張紙,可有一點宣紙的感覺?”楊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