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歡喜是個很不願意高調的人。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夠控制的。
才從院長辦公室出來,正想再去看看安妮,一個記者卻天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你好,請您……”
“你?”
“你!”
雷歡喜和這個記者打了一個照面,彼此都是一怔。
在海天一色曾經見過面的那個虞記者。
“原來是你啊。”虞記者一下變得輕鬆了不少:“我記得你叫雷歡喜,對吧?雷歡喜先生,我是海山電視臺的虞詠婷,請問你現在有時間接受一下采訪嗎?”
“沒有什麼好採訪的。”雷歡喜抓了抓腦袋。
“五分鐘,就給我五分鐘時間。”虞詠婷聽起來有幾分哀求的意思。
朱國旭悄悄的點了點頭,雷歡喜還是非常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你要問什麼啊?”
“雷歡喜先生。”虞詠婷趕緊問道:“你成功的救出了一個落水的遊客,而當時正好颱風到來,風急浪大,按照我們正常的思維,以及當時的情況,根本沒有辦法從大海里把人救出,請問您是如何做到這個奇蹟的?”
雷歡喜就怕別人問自己這個。
難道告訴對方,自己養了一條龍,那條神龍賦予了自己神奇的能力嗎?
“我天生水性好……”雷歡喜遲疑了好大一會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實在有些牽強,那麼大的風浪,水性再好,一個大浪打來自身都難保,更加別說是救人了。可雷歡喜想不出更加好的藉口了。
他忽然非常希望自己的“經紀人”莫胖子在邊上,這個看起來傻傻的、憨憨的傢伙肯定有辦法應付眼前的場面。
還好,虞詠婷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只是又拋出了一個雷歡喜更難應對的問題:“雷歡喜先生,請問您是怎麼會在這樣的季節到海邊去的?我記得在此之前您還在某酒店接受我的採訪。還有,您是怎麼知道有遊客落海消息的?”
麻煩,麻煩。
雷歡喜的頭有些大。
“我到海邊去散步……”
“散步?在臺風季節裡在海邊散步?”虞詠婷的眼睛瞪的老大。
“啊,散步,我特別喜歡颱風吹拂臉龐的感覺。”
虞詠婷和攝像師面面相覷。
有誰聽說過有人喜歡颱風吹拂臉龐的感覺?
“那好像愛人的手輕輕撫過你的臉龐。”雷歡喜硬着頭皮大吹法螺:“颱風吹起你的衣裳,飄飄欲仙,聽着海浪在你的耳邊澎湃,那種感覺簡直妙不可言……”
好重的口味啊。
這是虞詠婷和攝像師同時冒出來的想法。
“至於爲什麼我知道有人落海……”雷歡喜憋了好半天才想出一個理由:“我聽到有人喊救命了……”
喊救命?狂風巨浪裡你能聽到有人喊救命?
可還沒有等虞詠婷繼續提問,雷歡喜已經急匆匆地說道:“我還要去看我的朋友,再見。”
說走就走,堅決不給記者任何機會。
“婷姐,這節目怎麼做啊?”攝像師怔怔地問道。
“這節目……”虞詠婷同樣怔怔地說道:“就叫……颱風吹拂臉龐的感覺……”
……
“噗嗤”。
安妮一下笑了出來:“颱風吹拂臉龐的感覺?真虧你想的出來,颱風吹在臉上,那還不和一把刀子割你的臉皮一樣?”
剛剛掛完了鹽水,安妮的精神好了不少。
“我是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藉口了。”雷歡喜嬉笑着說道:“我覺得挺好的啊。颱風吹拂臉龐的感覺……多有詩情畫意……”
“你就臉皮厚吧,颱風都割不動。”安妮抿嘴笑着:“不過說真的,歡喜哥,你是怎麼知道我落水的?”
你也來?
應付記者就夠你家歡喜哥頭疼的了,現在你也這麼問?
逼不得已的歡喜哥,於是說了任何一個女人聽了都會感動的理由:“感覺。”
“感覺?”
“恩。”歡喜哥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心裡的感覺,我就覺得你有危險了,然後我就到了海邊,然後我正好看到你落水了,然後我就下海去救你了……”
歡喜哥,你臉紅不?
口袋裡的小胖很鄙夷歡喜哥的話。
人類啊,太虛僞了。
可是這話聽在安妮的耳裡完全就兩樣了。
一份感動和柔情在她的心裡升起……
感覺,就是那麼簡單,彼此之間心靈相通,不必有什麼其它的藉口。
“歡喜哥,謝謝你……”安妮說完這話臉卻一下紅了:“在海里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可是……我覺得你好像……好像……親了我……”
呃……
那好像不是親吧?那是當時你窒息了,你家歡喜哥沒有辦法才這麼做的。
安妮忸怩着說道:“歡喜哥,你可要對人家負責啊……”
“負責,負什麼責?”雷歡喜摸着腦袋:“我對你怎麼了……你當時在海里……”
“雷歡喜,你敢做不敢承認?”剛纔還嬌羞無限的安妮大小姐,忽然便被打回了原型,哪怕還在病中,依然瞪大了眼睛:“你給我聽着,現在我就是你的……不對,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後你吃我的,用我的,但就是不能拋棄我……”
一個護士進來給安妮量體溫,正好聽到了安妮的話,於是看着雷歡喜的眼神立刻變了。
渣男,渣男,絕對的渣男啊。
吃了人家女人的,用了人家女人的,還玩弄人家的感情,想要拋棄人家?
雷歡喜想要吐血。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了?
看看護士悄悄投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鄙夷。雷歡喜恨不得大呼一聲:“她海水喝多了,腦筋秀逗了,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可是有人會相信歡喜哥嗎?
人類啊……女人啊……小胖在口袋裡聽的清清楚楚。
人類可怕,人類世界裡的女人更加可怕,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歡喜哥的身邊好。
起碼歡喜哥從來不會騙自己,還教會了自己爭上游。
雷歡喜欲哭無淚,還好護士很快就離開了。
當然,出門的時候還沒有忘記鄙夷的看上歡喜哥一眼。
看着安妮一副吃定了自己的表情,雷歡喜坐立不安。總算很快朱國旭和朱晉巖進來了,算是幫雷歡喜解了圍。
“你們坐,你們坐。”雷歡喜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我忽然想起來賓館裡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呢。”
一說完,頭也不回的就竄了出去。
朱國旭太瞭解自己女兒的脾氣了,雷歡喜不定又被她逼成什麼樣子了呢。
“安妮啊,身體怎麼樣了?”朱國旭在病牀邊坐了下來。
“溫度退了,就是身體不舒服。”
“那麼冷的天在海水裡泡了那麼久,好好養着,你媽還不知道你們出事呢。”
“別和媽說了,讓她在國外好好玩。”安妮眨了一下眼睛,握住了朱國旭的手:“爸,你說雷歡喜這次救了我,你要怎麼謝他啊?”
朱國旭一怔:“你說我該怎麼謝?”
“爸。”安妮開始撒嬌:“他救了晉巖的命,你都送給他一幢別墅了。我的命怎麼都比晉巖值錢吧……”
“姐,不帶這樣的啊……”
“你閉嘴。”安妮狠狠瞪了弟弟一眼,隨即又是小鳥依人:“都說女兒是爸爸貼心的小棉襖,棉襖要是沒了,你冬天凍着了怎麼辦?咱們也別多給,就給個雷歡喜三五百萬的意思意思吧。”
“三五百萬的意思意思?你當是三百五百?”朱國旭對自己的寶貝女兒哭笑不得:“你爸再有錢,也不能這麼給是不?而且我還告訴你,如果是別人救了你,我肯定不會小氣。但是這次是雷歡喜救了你,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他……”
“爸,你什麼意思啊?”剛纔還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一聽這話安妮瞬間就翻臉了:“憑什麼你就不能給雷歡喜啊?他招你惹你了?”
朱國旭笑着等寶貝女兒發完脾氣:“安妮,你好好的聽我說,彆着急。雷歡喜這個小夥子確實不錯,別說你,我也很欣賞他。給他個幾百萬,當成救我女兒的感謝,我不是拿不出,可是你想過他忽然暴富後會怎麼樣?”
安妮怔在那裡,她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雷歡喜這個人,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的,其實很有上進心。承包魚塘,想要和我一起開發仙女山,每一件事都做的不錯,很對我的胃口。他現在沒有錢,可按着這條路走下去,沒準哪一天他比你爸還有錢……”朱國旭收起了笑容,非常認真地說道:
“他自己辛苦賺來的錢,辛苦創業,他知道怎麼珍惜。可忽然給了他幾百萬,一夜暴富了,也許他會迷失自己,會喪失創業的動力。這筆錢要麼被他敗光,要麼像守財奴一樣的守着。還別說錢,他要想成功,我將來和他合作的時候,還會處處給他設置障礙。與其讓他將來在別人那裡吃虧,還不如就在我這個未來可能的老丈人這裡吃虧。”
安妮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朱國旭一笑:“想當我朱國旭的女婿,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