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遠出生於京城大族許家,言談舉止,無不透露出豪門大家風範。
正如現在,許志遠明明知道韋楓可能和慕語嫣曾關係親密,說不定韋楓還是他的情敵,但許志遠依然面不改色,一臉微笑,頗有紳士風度。
而韋楓呢?
衣着平凡的吊絲,第一眼看到許志遠嚮慕語嫣獻殷勤,韋楓就猜這廝居心不良,仗着家裡有錢有勢,恐怕又是一個不學無術,只知道坑爹敗家的‘葉坤’。
可現在看來,許志遠根本不是葉坤那樣的夯貨,懂分寸、識大體。
最重要的是,能完美的將心底想法掩飾起來,絕不喜怒形於色,光看錶情,是讀不懂他的。
勉強握了握手,韋楓笑道:“韋楓,和慕語嫣是同學。”
同學?
同學之間會有像戀人那般深情對視的嗎?
許志遠心裡駭然,但依舊笑不露齒,風度翩翩的說道:“那幸會幸會,既然都是朋友,那有空大家約一下,吃飯喝茶都行!”
說着,不用許志遠動手,身旁的保鏢便畢恭畢敬的雙手呈上一張名片。
韋楓接過精緻的名片,是用上等材質所制,黑底金字格外惹人矚目。
但真正讓韋楓注意的是許志遠的職務,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資產近千億的許氏集團CEO。
這時,勞斯萊斯幻影車內走出一名西裝筆挺的俊男,到了許志遠面前卻是欠身鞠躬。
“許少,是時候出發了,葉總已經在下榻酒店恭候。”
“我知道了!”
許志遠微微一笑,轉而對韋楓道:“對了,你不和慕小姐同車回去麼?要不,坐我的車吧,一路上,我還想勞煩問你打聽一些關於慕語嫣在學校的事情。”
“你是在追求她嗎?”韋楓收起名片,見許志遠頷首點頭,“不過可惜的是,我今天並非是來專程接她的,我等的人飛機要九點後纔到港,改天吧!”
“那,也好吧!”
許志遠無奈的聳聳肩,微笑着轉身離去,但那轉身的剎那,韋楓分明看見了他眼底閃現的蔑視。
是的,許志遠是世家大族子弟,含着金鑰匙出生,過得是人上人的優渥生活。
倘若不是因爲慕語嫣的關係,恐怕許志遠根本連正眼也不會瞧一下韋楓,因爲兩個人貌似是不同世界的人。
一位是豪門闊少,另一位是吊絲學生。
許志遠當然有他倨傲的理由,客客氣氣的冠冕堂皇之後,短暫露出的,卻是他精心掩飾的真實狀態。
韋楓看在眼裡,卻並沒在意,繼續翹首等待父親迴歸。
而許志遠,則在一衆人簇擁下登上昂貴奢靡的勞斯萊斯幻影。
車隊剛起步,西裝俊男就很是不解的問道:“許少,他不過是個吊絲而已,幹嘛對他和他說那麼多,還給他名片?”
許志遠倚靠在真皮座椅上,右手指尖輕點扶手臺,脣角微揚笑道:“墨陽,你聽說過‘閻王好惹小鬼難纏’這句話嗎?”
墨陽點了點頭,依然十分不解。
許志遠表情冷傲,蠕動脣角道:“我是瞧他和慕語嫣關係貌似不錯,所以才友好客套,給慕語嫣周邊的人留下了好印象,才更加有助於追到女神。”
頓時,墨陽就彷彿醍醐灌頂一般,“對哦,要是女神身邊的朋友,動輒說壞話、使壞水,那就算對女神再好,也肯定追不到。”
“態度決定命運,細節決定成敗。和你說了你也不懂,你用錢玩的女人,終究得不到真愛。”
說罷,許志遠將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假寐休息,讓似懂非懂的墨陽慢慢領悟。
保時捷卡宴引領的三車車隊剛走不久,一輛大氣內斂的奔馳S600豪華轎車便緩緩駛抵航站口出口處。
奔馳S600後,是一輛同樣黑色的悍馬,悍馬後便是一輛加長版的林肯轎車,尾後自然是悍馬加奔馳的殿後組合。
不等車停穩,喬治就打開車門,一個箭步竄了出去,快步走到韋楓身後,欠身道:““少爺,車隊已經來了,我們是時候進停機區了!”
難道我爸不走這兒出來?”韋楓十分好奇的問道。
對於從小長在麻油街的韋楓而言,跟着養父張彪出省遠行都是坐火車,還沒坐過飛機。
來來往往旅客無數,他當然也認爲父親韋澤一行人也從這裡出來。
“哦不不,這兒是民航航班的出港通道,董事長是乘坐私人公務機!”
說着,喬治走前帶路,登上加長的林肯轎車迅速離去。
上午九點許,從太平洋對岸長途跋涉,直飛錦城國際機場的大型噴氣式公務機平穩降落。
龐大的公務機在跑道上滑出巨大的轟鳴聲,仿若炸雷一般轟隆震耳。
韋楓第一次步入機場停機區內,放眼望去視野極爲開闊。
在這繁忙的機場內,客機渦輪風扇引擎發出的呼嘯聲,讓人耳膜嗡嗡作響,而每當客機完成起降,總會給對面產生一股氣流,吹得人頸脖冷颼颼的。
在這又吵又冷的環境下,韋楓卻透着一股新鮮勁兒。
第一次見到動輒價值數億的民航客機,而且還是數量如此之多的密集完成滑行、起飛和降落,韋楓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航空飛行的魅力。
韋楓開始對大學主修的先進製造專業動搖了,恨不得現在就轉去民航學院,學習飛行駕駛。
浮想連連中,高大霸氣的噴氣式公務機已經緩緩停在了指定停機位,早已等候的舷梯車立刻接駁艙門。
很快艙門打開,衣着得體金髮碧眼空姐出現在了門口,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任何的笑容,相反,表情顯得很嚴肅。
韋楓雖然疑惑,但沒有絲毫的怠慢,立刻拾階而上。
到了艙門口,還沒來得及往艙內看,就聽到一同來到停機區的一輛輛轎車喇叭齊鳴。
“這是……”韋楓稍稍錯愕,立刻就回過神來。
飽含熱淚的韋澤,抱着牌位有些顫顫巍巍,韋楓仔細看了一眼,牌位上用老宋體筆跡雋永的雕刻着“亡妻蘇*之位”
這是母親的牌位!!
韋楓腦中‘轟’的一聲炸響,頓時感覺腦中一片空白。
生不得相見,死後終相逢!
曾幾何時,當別的孩子有母親噓寒問暖、餵食穿衣的時候,韋楓只能在養父懷裡嚎啕大哭。
雖未曾真切感受到世上最無私的母愛,但韋楓很清楚,是母親賜予了自己生命。
哐!
韋楓重重的跪在了機艙門口,饒是墊着一層地毯,那硬生生的鋁合金也很硬很硬。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面對母親的牌位,韋楓潸然淚下,唯有十跪不起。
“十月懷胎娘遭難,一朝落地娘心寬。赤身無有一根線,問爹問娘要吃穿。夜夜五更難閤眼,娘睡溼處兒睡幹……”
抱着愛妻的牌位,韋澤老淚縱橫看着兒子韋楓不停的跪拜,哪怕已經額頭磕得淤青。
一次,兩次……十次之後,不用韋澤伸手,站在一旁的空姐便蹲身扶起韋楓。
“好了,這是你母親的牌位,你好生端着!”
韋楓重重的點點頭,心無雜念的接過父親手中的牌位。
緩緩走下舷梯車,韋楓並沒有恨父親沒有提前告知自己。
韋楓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喬治要讓自己換上一套早預備好的黑色西服套裝,爲什麼今天來接機的人無論是喬治還是那些保鏢,甚至連車,也都是清一色的墨黑色。
黑色,代表莊重、肅穆。
車隊緩緩駛離機場,龐大而又昂貴的私人公務機將停留在機場內,直到韋澤下一次出行。
加長林肯轎車那寬大的後排車廂內,韋楓緊緊的抱着母親的牌位,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張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的她端莊秀麗,神態表情都不由自主讓人感覺親近,頗有大家閨秀風範。
韋澤目光和藹的看向兒子,穿上量體裁衣精心裁剪的西裝後,整個人是更顯英武帥氣,但愛妻的牌位,卻又讓他表情十分凝重。
“逝者已逝,你用不着太傷心,好好活着纔是對她最好的孝敬!”
韋楓點點頭,視線從母親的照片上,挪向父親那張剛毅果敢的臉龐,“爸,能講一些我媽的事情嗎?我很想知道!”
韋澤從兒子的目光中,看到了希冀和渴求,深吸一口氣後,將往事娓娓道來。
22年前,燕大的畢業晚會上,品學兼優的韋澤與大家閨秀蘇*意外邂逅。
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只是家世顯赫的蘇家人,看不起窮苦出身的韋澤。
但家人的阻撓並沒有拆散兩人,離開京城後,韋澤在錦城一家電子產品研究所謀得職位,而蘇*也應聘成爲小學老師。
兩人的生活本該趨於平淡,只是蘇家人咄咄逼人,讓韋澤實在難以忍受蔑視之痛,毅然下海經商。
孰料,韋澤生意大火,原本看不起韋澤的蘇家人,終於同意了婚事。
婚後不久,蘇*就傳出了懷孕喜訊,當小男孩韋楓降生,兩家人關係急劇升溫到了頂點。
可惜,韋澤因生意惹人眼紅被害得長輩遇難、妻亡子散,和蘇家的關係也降溫到了冰點。
苦尋找兒子未果的韋澤,孑然一身遠赴重洋,所以直到和韋楓相認後,這次才帶回愛妻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