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劍。
拿到第三顆靈石,我終於能夠將其召喚出來。
據說這把劍是在師傅當年找到我的那條河邊,隨我一同從上游順水漂來的,自我記事時起,它就一隻存於我的記憶之中了。
師傅說,這柄劍的品級,恐怕不會低於天界的軒轅。
嘛……對我來說怎麼樣都好啦,我只是把它當做一位老朋友,外加稱手的兵器罷了。
緩步上前,拿起那把遍佈魔紋的長劍,我整個人的氣質都驟然轉變。
原本的綁成馬尾垂於腰間的白色長髮驟然散開,微微漂浮於身後,身體四周似乎有縱橫的魔氣在翻騰,散發出妖異的紅紫色光芒,整個人頓時變得殺氣騰騰。
然而,縱使外觀看上去變得有些猙獰,我的內心卻是十分平靜。
“忘川劍出,何以開刃?”
我微微一笑,舉劍於手,目光如劍一般盯着一旁的摩柯。
“哼!有種就來啊!”
摩柯冷哼一聲,語氣不屑,但是手上卻不敢懈怠,連忙擺起了防禦架勢。
“呵。”
淡然一笑,我緩緩將劍舉起——
“接招吧!”
“轟——!!”
雙手握劍,我猛然將其揮出。下一秒,一道氣勢驚人,似乎能撕裂一切的劍刃轟然而出!
“喝啊!”
看着這劍刃襲來,摩柯頓時心中一驚,雙臂交叉橫在胸前,弓步架起,強橫的妖力迅速凝聚,準備硬抗這一擊——
然而!
“什麼?!”
剛剛揮出劍刃,我卻是追悔莫及!
由於長時間的闊別,我現在並不能完美地使用忘川劍,而此時的劍刃也沒有辦法控制力度,只見一部分劍刃居然直接斬向了一旁剛剛從屋頂下來的諾娃!
“不好!”
我連忙收劍,卻無法收回已經發出的劍刃!
“快閃開!”
我連忙衝着諾娃喊道。
諾娃站得較遠,如果反應及時,是可以躲開的!
然而,諾娃卻似乎沒聽到我的呼喊,只是雙手扶牆,目光渙散,驚慌失措地站在原地!
“可惡!”
我目眥欲裂,如果諾娃真的因爲我的失誤,死在這裡的話——
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
然而,現在無論我做什麼,都已經晚了……
殺氣滔天的劍刃,瘋狂地撕裂着空氣,已然斬到諾娃的面前……
“噗!”
刀劍入體的聲音傳來,此時,無論是我,還是納蘭雨洛,都已經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
然而,當我們再次睜開眼,眼前的一幕卻讓我們驚呆了……
……
只見諾娃依然扶着牆壁,站在那裡,毫髮無傷。
而在她身前——
一道身影雙手撐着牆壁,護在諾娃前方。後背上,一道幾乎要將他從中斬開的傷口觸目驚心地出現在那裡,血液噴涌而出!
“摩柯……”
諾娃摸摸索索地摸到摩柯的手臂,然後順着手臂撫上他猙獰的面孔。
當然,還有從他嘴角緩緩流下的血液……
“咳咳……”
摩柯一陣咳嗽,噴出的血將他身前的衣襟都染成了紅色。
“所以啊……我不是說過了嗎,很慶幸你救了我這一點……”
微微一笑,摩柯顫抖的手輕輕撫上諾娃的臉龐。
“因爲啊……如果不是這樣……”
“我豈不是連爲你而死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
“撲通。”
摩柯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血液從他身上緩緩流出,四散開來……
“摩……摩柯!”
諾娃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雙手胡亂地在摩柯的身上摸索着,淚水沿着臉龐,不受控制地流出,滴在地上,和血水混了一起……
“怎麼會……”
納蘭雨洛捂住了嘴巴,渾身顫抖,眼中滿是悲慟。
我則是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兇獸會保護人類,甚至願意爲之而死,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一定會將這當成是一個笑話,而且還是冷笑話。
然而這一切真真切切地出現在我面前。
……
“喂……貓妖……”
摩柯還並沒有斷氣,只見他艱難地擡起頭來,看向我的方向。
“什麼事?”
我快步上前,蹲在他的身邊,開口問道。
即使是兇獸,我也已經將其認作是值得尊敬的對手。
“喂……你這傢伙……咳……咳咳!!”
摩柯用力直起身來,試圖坐起,卻又一陣猛咳,再次倒在地上。
“真是的……用這種姿態看着你,真是讓我不爽……”
摩柯又是一陣輕咳,接着便努力翻過身,看着我。
“喂,貓妖……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嗯?”
我微微一怔,隨即點頭:“你說。”
“咳……咳咳……你……這次是爲了你的靈石來的吧?”
對方緊緊地盯着我的雙眼,如是說道。
“這個……倒不是這樣。”
我略一思索:“應該說,發現靈石只是偶然罷了。”
“這樣啊……”
摩柯微微一笑,隨即搖搖頭:“算了,怎樣都好……答應我,無論如何,把靈石留給她,好嗎?”
“啊?”
我一愣:“爲什麼?”
摩柯沒有說話,只是擡起顫抖的手臂,指向了諾娃。
“嗯?”
我看向諾娃,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儘管外表看不出什麼不同,但是如果仔細觀察諾娃的眼睛……
只見在諾娃的眼中,看不到一絲光澤,她的眼神空洞,瞳孔渙散,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失去了靈魂……
我心中一痛。
盲女……
一切都明瞭了……
……
我沉默了。
“喂,答應我啊……貓妖!”
摩柯伸出手,抓住我的褲腿,用力地握着。
“就當是我求求你!對於她來說,槍械和射擊就是她的全部!如果你真的帶走了靈石……她……你這等於是要了她的命!咳……咳咳……”
我依然沒有說話,對於我來說,靈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看到我的沉默,摩柯頓時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嚎~~~~~~”
只聽得周圍,狼嗥聲再次響起!
我一驚,看向四周,只見大大小小數百頭狼已經將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
“咳……貓妖,你給我聽好,就算是現在,我也並不是束手無策的。”
摩柯艱難地撐起身體,坐了起來。
“這些狼羣,都是我的死忠,只要我下令,就算是你們,也不可能毫髮無傷地離開!”
“聽着……只要你將靈石留給她……”
摩柯說着,奮力支持身體,靠着牆,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我,兇獸摩柯,便立刻自裁於此!毀滅元神,再不轉生!”
咬了咬牙,摩柯最終大喝一聲,如此說道。
“什麼?!”
我驚訝地看向他,只見他也正盯着我的眼睛,眼神堅毅。
“怎麼樣?貓妖!?”
“我願用我這條陰暗的性命,換她一生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