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濱引簡小雨從衛生間裡離開往後的事情,鄒夏完全不知道。
原本以爲自己能從於欣欣身上得到些答案,然而於欣欣卻表示,她所知道的細節也很少。
“......你和......林先生離開後,起初並沒有什麼異常,楊小姐提醒我提高警惕,然後......才過了幾分鐘,外面就響起很重的腳步聲,其實有點不像腳步聲,更像是有人拿着大錘往地上鑿,‘咚!咚!咚!’......聲音越來越大,外面那東西也越來越近......然後我們終於看見了那東西的全貌......就是我們在衛生間碰到的,那東西長得像3個人疊起來那麼高,渾身都是往外冒血的肌肉組織,皮膚像被人活生生扒了一樣......”
“它的情緒很激烈,但是分不清到底是激動還是生氣......其餘人看見這東西,立馬就成羣的往前衝,但是在它面前......那些人就像,就像泡沫做的......很不結實......沒錯就是不結實,在那東西面前連一拳都扛不住......凡是被那東西打到的人,幾乎都是半個身子變成了肉泥,鮮血像紅霧一樣,在半空中爆開,然後才灑下來......屋裡全是殘破的屍體,然後那怪物看到了我,朝我走了過來.......我害怕極了,掐着胳膊往外跑,然後躲進了女衛生間裡,然後......然後就看見了你......”
於欣欣說的很清楚,但是也不清楚,畢竟只是劇情角色的視角,沒有遊戲系統的提示,能看見的東西非常有限。
鄒夏只能結合於欣欣說的,用玩家的角度去推導,他還有兩個問題:
“林濱和我一起離開,之後並沒有回到這裡是嗎?”
“......嗯。”
當時林濱帶簡小雨離開,自己立馬讓紅衣新娘去追,消滅掉簡小雨的鬼魂。
但是他們3者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可能是起了衝突,紅衣新娘確實消滅了簡小雨的鬼魂,但是林濱的任務需要用到簡小雨的鬼魂,所以用自己的某種力量,強行把自己和已經不行的簡小雨融合在一起,只有這樣他才能保證自己不被淘汰。
所以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在玩家的羣體中,除了自己和楊可的任務是要保護於欣欣,林濱和其他玩家的任務真的有可能是協助簡小雨殺害於欣欣......
至於爲何融合後的林濱會對其他玩家大開殺戒,
有可能是他現在有點神志不清,
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被陰了,所以滿腔怒火找不到正主發泄,才宣泄在了那些撞在槍口上的玩家身上......
“那楊可呢?所有人都衝向那怪物的時候,楊可在哪裡?”
於欣欣嘴裡的描述,當玩家們看見那怪物現身,紛紛成羣的往前衝,這確實符合玩家這種羣體的思維。
但是楊可呢,已經被林濱殺了嗎?
她的性格還是蠻謹慎的,不應該衝在最前面,眼看着玩家們落敗,她應該會第一時間逃跑纔是,而且她還有那種超乎尋常的直覺。
她應該是所有玩家裡,最知道怎麼選擇才能活命的。
“我不知道......當時局面很混亂,我沒有留意到楊小姐的行蹤......,但是因爲我想拉楊小姐一起跑,所有記得很清楚,在我逃跑的時候,楊小姐就已經不見了。”
“是嗎......”
鄒夏已經認定楊可95%死在了林濱手裡。
所以就沒有再糾結她當時到底是怎麼死的。
沒了疑問,整個圖書館裡瞬間安靜了下來,空氣中瀰漫着寒氣,從人脖子袖口和腳踝拼了命的往裡鑽。
於欣欣緊了緊領口,大着膽子向鄒夏提問:
“你並不是鄒老師對嗎?”
“我知道你和楊小姐都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那原來的鄒老師和楊老師去哪了?他們已經死了嗎?是你們殺了他們嗎?......”
“你問題很多,我不喜歡問題多的學生,再問,我就把你扔給那隻血屍,自己逃命。”鄒夏不耐煩的掃了於欣欣一眼。
不過,他倒是有個問題可以回答。
在鄒夏訓斥了一句過後,於欣欣天真的問了個自己最不該問的問題。
“那頭血屍,有半張臉很眼熟,好像是簡小雨的,可是簡小雨不是已經死了嗎?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或許是在報復於欣欣的多嘴,又或許是腦海裡誕生了別的惡劣十足的想法。
總而言之,鄒夏小聲把簡小雨,張延順和柳芮之間的故事全盤托出。
最終殘忍的道:“而整個故事裡,最不起眼又最重要的那塊拼圖就是你,如果你不和張延順撒謊污衊簡小雨的清白,或許她就不會死。”
簡小雨是那雙紅繡鞋的持有者。
或許不會死其實並不正確,所以鄒夏又偷偷在心裡補充了一句,至少不會那個時間死在張延順的手裡。
“我很好奇,你爲什麼要在張延順面前造謠簡小雨的清白?”
“你和簡小雨難道不是閨蜜嗎?”
這下於欣欣終於安靜了,怔怔的看着鄒夏,不可置信的搖着頭,她不相信鄒夏嘴裡說的,但是又無從反駁。
確實是她和張延順說,簡小雨已經有了男朋友的。
但是,她並不是想要害簡小雨。
是柳芮!
是柳芮告訴他,張延順盯上了簡小雨,但是張延順很不喜歡‘不乾淨’的女生。所以只要她告訴張延順,簡小雨已經不乾淨了,張延順就不會再纏着簡小雨。
否則簡小雨就會變得和柳芮一樣......
被張延順玩弄在手掌之中。
是柳芮讓她這麼做的,當時她覺得有道理,便沒有多想......
但是怎麼會是自己害死了簡小雨呢?害死了自己關係最好的閨蜜?......
於欣欣無法反駁鄒夏嘴裡說的那個殘忍的事實,因爲反應過來後,她意識到或許真的有那種可能,就算還是不相信,自己成了害死好閨蜜的罪魁禍首,但是就算那只是種可能,她也感覺到了深深的悲傷,愧疚和自責,那是份靈魂幾乎無法承擔的重責......
看着於欣欣臉上的表情,從不接受到接受,鄒夏沒有吭聲。
就是這樣,
有的罪孽,只有慘死和地獄纔是歸宿,而有的罪孽,則必須活着,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承擔。
不論是恐懼,愧疚,還是別的什麼......
一輩子的折磨,才能換來自己死後的片刻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