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薇薇說的的確有道理，開車的顧晨也無力反駁，只能點點頭表示附和。
王警官卻是長嘆一聲，有些無奈說道：“你說這兩個姑娘家，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秘密？”
“原本大家都是普通人，卻把生活過得這麼複雜？有什麼說什麼不是更好嗎？”
頓了頓，見衆人都默不作聲, 王警官也是感慨萬千，解釋說道：
“其實，胡凡真和葉娟娟在我看來，都是問題少女。”
“兩個人心裡都埋藏着太多秘密，只是這種秘密，她們不願意向外人公開。”
比劃着雙手, 王警官又道：“就比如這個葉娟娟, 她似乎連自己父母都瞞着，包括跟胡凡真說起過的暗語，這種事情，她甚至都沒跟父母說起過。”
“沒錯，還有胡凡真，她好像也有些我行我素，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不願意跟人分享。”顧晨也是道出自己的看法。
畢竟在衆人眼中，如果兩人心中沒有這麼多秘密，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這種事情發生。
原本住在江北市的胡凡真，也是平凡人中的一員，可非要尋找失聯幾年的葉娟娟。
現在人也找到了，自己過來卻沒能見她最後一面。
可胡凡真的到來，卻直接導致葉娟娟的骨灰不翼而飛，而胡凡真自己也不見了蹤跡。
王警官搖頭嘆息，也是帶着說教的口吻, 與衆人交流道：
“說實在的，你們這羣年輕人，苦沒有真正苦過, 富沒有真正富過，每天受着信息大潮的衝擊，三觀未定，又備受挫折。”
“尤其胡凡真和葉娟娟，兩個人也太過年輕，思想上卻很隨意。”
“感覺像她們兩個這樣年紀，但卻問題很多的女子，似乎社會上還真不少。”
“就感覺越來越分不清什麼是正義？還試圖不把金錢作爲唯一追求。”
“過早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努力，卻又不過三天熱血。”
“對世俗投以白眼，卻隨波逐流，多愁善感。”
重重的嘆息一聲，王警官也是頗爲無奈道：“所以，這一切都太過沉重了。”
“除了靈魂，只要你能抓緊自己的靈魂，彎個腰也沒什麼。”
“老王，你的意思就是，我們這類年輕人，就是擺爛的不徹底，勵志的不積極唄？”
面對王警官的吐槽，盧薇薇也是忍不住說道幾句。
王警官嘿嘿一笑, 趕緊澄清：“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只是感慨，這網絡是拉近了人和人的距離，也放大了人和人的距離。”
“那何爲錯？何爲對？”盧薇薇又問。
王警官瞥她一眼，也是哼笑着說道：“盧薇薇，小孩子才論對錯。”
盧薇薇：“……”
顧晨瞥了眼車內後視鏡，也是吐槽着說道：“或許，只是在沒有網絡的時候，纔沒有想到人和人差距居然能這麼大吧？”
“葉娟娟看似能夠在國外唸書，其實只是去那邊治病。”
“就連胡凡真這樣一個跟葉娟娟足夠熟悉的摯友，也對這些一無所知。”
“可見，隔着網絡，很多東西你並不能夠了解全部，胡凡真或許羨慕葉娟娟的生活，但卻並不知道葉娟娟的苦衷。”
“就連葉娟娟去世，胡凡真也在幾年後才能知道結果，可不就是網絡隔閡嗎？”
“誒？我說顧晨，你覺得……胡凡真和葉娟娟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真的有胡凡真說的那樣好嗎？”
聞言王警官說辭，顧晨瞥了眼後視鏡，搖搖腦袋，吐槽着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得先把胡凡真找到之後，纔有可能知道結果。”
幾人在車裡聊了許多，趕到芙蓉分局的時候，已經是夜裡11點30分。
走進刑偵隊辦公室。
此時此刻，偌大的綜合辦公區，也只有何俊超的辦公桌頭頂上，亮着一盞日光燈。
袁莎莎率先走了過去，也是提醒着說：“何師兄，我們要的東西你做好了沒？”
“那還用說嗎？我何俊超是誰呀？”見袁莎莎過來要結果，何俊超也是咧嘴一笑，將座椅一轉，吐槽着說：
“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我還玩了一把鬥地主呢。”
“效率這麼高啊？”盧薇薇湊到何俊超身邊，也是提醒着說：“那趕緊調取出來啊，這個葉娟娟父母，他們前天晚上，真的去了西街和東街？”
“對呀。”何俊超拿起桌上鼠標，直接幫盧薇薇調取出來，嘴裡也是碎碎念道：
“這兩夫妻，前天晚上7點到9點半之間，直接去了西街，逛了幾家商場，隨後又去了東街，最後開車回家。”
“那就是說，這兩個人沒有問題？”王警官也是湊過來道。
何俊超搖搖腦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監控資料放出來看看，我總感覺，哪裡不對。”顧晨也是心存疑慮。
這一路上，顧晨就在各種假設。
似乎胡凡真的失蹤，與葉娟娟的父母，其實有着很大的關聯。
尤其是驢打滾的暗語，這都是疑點所在。
而且葉娟娟的父母，出門逛街的時間，也剛好與胡凡真離開高鐵賓館的時間正好吻合。
要說真有這麼湊巧，顧晨當然也有所懷疑。
“行。”見顧晨還不死心，何俊超乾脆將視頻資料點開，也是解釋着說道：
“這裡的視頻文件資料，是葉娟娟父母在前天晚上7點到9點半之間，所有行動軌跡……”
顧晨一邊聽着何俊超的彙報，一邊仔細觀察着視頻拼接。
由於視頻加快了進度，顧晨在看到晚上9點，葉娟娟父母進入東街的一家商店後，9點20分才從店鋪出來。
此後，二人走到商區外圍，在停車場開車回家。
“不對呀。”顧晨雙手抱胸，總感覺哪裡不對。
盧薇薇黛眉微蹙，也是好奇問道：“顧師弟，你是指哪裡不對？”
顧晨指向監控畫面道：“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嗎？這兩夫妻，從出門到回家，都是兩手空空。”
“難道開車來西街和東街，就是爲了隨便逛逛？”
“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吧？”何俊超扭頭說道：“我平時出門逛街，有時候也只是隨便逛逛。”
“本想着要買些東西，可最後卻沒有買到心儀的商品，也是會兩手空空的回家的。”
“不對。”顧晨搖搖腦袋，也是繼續說道：“這兩夫妻，從出門逛街來看，似乎是抱有某種目的。”
“抱有某種目的？”一旁的袁莎莎眼睛一亮，趕緊追問顧晨道：“顧師兄，你是指哪方面？”
“你們看。”顧晨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跟衆人解釋說道：
“從葉娟娟父母家中，開車去往西街和東街商圈，距離夠遠吧？”
“開車這麼遠路程出門，卻空手而歸，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
“如果不能說明問題，那麼他們逛街的地點也值得考究。”
聞言顧晨說辭，盧薇薇不由撓撓後腦，還是不解的追問道：“顧師弟，我好像沒聽明白。”
“那這麼跟你說吧。”見盧薇薇沒有領會到自己的意思，顧晨趕緊又道：
“這個葉娟娟的父母，去西街，逛的是商場。”
“雖然逛的商場比較多，但大多時候都是走馬觀花，有的地方只是在商圈通道里貫穿一下，看上去就不是來買東西的。”
“你們再看這……”
爲了能讓衆人有直觀體驗，顧晨將視頻文件倒退到前天晚上8點50分，又道：
“從晚上7點逛街到晚上8點50分之間，這段時間內，似乎都不是兩人逛街的重點。”
“平常人逛街什麼樣子？他們兩個逛街什麼樣子？”
“呃……”
聽顧晨這麼一說，盧薇薇趕緊看了眼視頻，開始對比分析。
王警官和袁莎莎對視一眼，也都躬下身，仔細檢查。
何俊超更是撓撓後腦，感覺似乎也看得彆扭。
片刻之後，盧薇薇不由啊道：“沒錯呀，平時我們普通人逛街，都是要去店面轉轉，但是這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去過商店。”
“都只是在商圈外圍隨便轉轉，甚至看上去更像是沒有目的的隨便亂走。”
“嗯。”顧晨簡單的附和一聲，又將監控繼續調取到晚上9點，又道：
“那你們再看看後面的視頻，後面的視頻我簡單說一下吧，從西街走馬觀花似的逛了幾家商場，便直接去了東街。”
“但是在東街，這兩夫妻，只是去了一家賣五金的工具店，而在這家工具店裡，兩夫妻足足待了有20分鐘。”
“呃……”盧薇薇目光一怔，也是繼續說道：“也就是說，這兩夫妻，在西街逛了這麼多商場，都只是走馬觀花，卻唯獨在東街的這家賣五金的店裡，待了足足20分鐘？”
“那是不是就說明，這兩人其實出來逛街的目的，其實是來購買五金工具的？”袁莎莎也是好奇問道。
王警官眉頭緊蹙，也是若有所思：“這麼看來，好像還真有點問題。”
“在商場走馬觀花，卻在五金店裡待這麼久時間，關鍵這兩人還沒有購買商品，那他們兩個在這家店裡待這麼長時間做什麼？”
“這就是問題所在。”顧晨也是打上一記響指，道出自己的看法：
“這葉娟娟的父母，看上去沒這麼簡單，兩人進店20分鐘，沒有購買任何東西，那就說明，這趟出門，似乎就是白走一趟。”
“畢竟現在油價這麼高，開車這麼遠距離，結果就是隨便逛逛，連瓶水都沒有買，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顧晨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在根據顧晨提供的思路，開始對監控中的畫面仔細檢查。
要知道，正常看來，這種行爲的確古怪。
畢竟兩夫妻逛的是江南市有名的商圈西街和東街。
任何人驅車來這裡，或多或少，都會忍不住有購物的衝動。
但是這兩人沒有，完全就是逛了個寂寞。
袁莎莎仔細觀察，直到看見監控視頻中，兩夫妻一起驅車返回家中，這才長嘆一聲，有些無奈道：
“他們兩個就這麼回家了，那也說明他們兩個，晚上一直就待在家裡，也沒出去過。”
“可以確定嗎？”王警官瞥了眼何俊超。
何俊超狠狠點頭：“可以確定，兩夫妻整晚都沒有出去過，後面的視頻我沒有放出來，但是百分百確定。”
“等一下。”雙手抱胸，托腮思考的顧晨，似乎是想到什麼，立馬命令着說道：
“把監控視頻，調回到兩人剛從東街五金店裡出來的畫面。”
何俊超聞言，也是聽話照做，直接按照顧晨的意思，將監控畫面調取出來，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停。”顧晨直接喊停。
何俊超點擊暫停。
顧晨又道：“倒回去，從剛走出五金店的階段開始。”
何俊超繼續聽話照做。
“停！”
顧晨再次叫停。
何俊超再次點擊鼠標，忙問道：“顧晨，你是不是看出什麼問題了？”
“你們難道沒有注意，葉爸爸的異常嗎？”顧晨環視衆人，也是提醒着說。
“葉爸爸？”
衆人聞言，立馬開始湊到一起，根據顧晨的提醒觀察起來。
然而來來回回好幾遍觀察，大家似乎都沒有發現太多問題。
袁莎莎也是不由感慨：“顧師兄，難道兩夫妻有什麼問題嗎？”
“等一下。”
這邊還不等顧晨開口說話，盧薇薇卻突然擡手打斷。
王警官一愣，忙問道：“盧薇薇，你有什麼發現嗎？”
“襪子，是襪子顏色不對。”盧薇薇似乎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直接興奮起來，指着監控中的畫面提醒着說：
“我發現問題了，這個葉爸爸，在走進五金店之前，穿的是一雙黑色襪子，這在之前他下車時候，露出的腳踝位置就可以看出。”
“可是你們在看看這個地方，他從五金店出來，走下臺階，腳上的黑色襪子，卻突然變成了白色。”
擡頭看向衆人，盧薇薇也是給出反問：“難道說，他進五金店這麼長時間，只是爲了在五金店換一雙襪子？”
“襪……襪子？”被盧薇薇這麼一提醒，袁莎莎立馬湊到屏幕跟前，再次確認了一遍，這纔不由感慨道：
“還別說，還真被盧師姐給說中了，沒錯，的確是襪子，黑襪子直接就變成了白襪子。”
擡頭看向顧晨，袁莎莎又道：“顧師兄，這襪子是怎麼回事？還是說？這人……”
“這人根本就不是葉娟娟的父親。”還不等袁莎莎把話說完，顧晨便直接打斷着說道。
“不……不是葉娟娟的父親？”
衆人聞言，也是異口同聲。
而此時的顧晨則是直接走到跟前，扣着屏幕提醒着說：
“這個穿着跟葉娟娟父母一樣衣服的傢伙，雖然從身材看，的確相差不大。”
“而且葉娟娟的父親，出門的時候戴着一頂棒球帽，所以我們根本看不清他的具體樣貌。”
“至於視頻畫面中，從前天晚上9點20分，和葉娟娟母親一起走出五金店的男人，他的走路姿勢，明顯跟之前葉娟娟的父親還是有些差別的。”
“誒？還別說，剛纔要不是顧師兄提醒，我們還真沒發現這個。”聞言顧晨說辭，袁莎莎直接附和着說道：
“之前從家中出門，開車來到西街的葉娟娟父親，走路是昂首挺胸，而這個從東街五金店裡走出來的葉娟娟父親，走路卻是有些駝背。”
“這怎麼看都感覺，跟之前那個葉娟娟的父親之間差點意思。”
“沒錯。”見大家也發現了越來越多的問題，顧晨索性將自己的看法解釋出來：
“這個從五金店裡走出來的葉娟娟父親，明顯有些駝背，而且襪子也由之前的黑色，變成了現在的白色。”
“試問一下，誰沒事在五金店裡，換一雙襪子？而且還是不同顏色的襪子？”
“難道說，這個葉娟娟的父親，能夠出門隨時帶一雙備用襪子嗎？恐怕沒人會這麼做吧？”
見衆人齊齊點頭，顧晨則趕緊又道：“還有就是，這個人駝背啊。”
“一個人的走路姿勢，是經過漫長時間形成的，屬於獨一無二。”
“而駝背的習慣，也是在短時間內，很難改變的。”
“所以，這個從五金店裡出來的葉娟娟父親，壓根就不是之前那個。”
“等會兒等會兒。”聞言顧晨的解釋，盧薇薇趕緊拍拍腦袋，也是沒好氣道：
“我怎麼感覺腦瓜子嗡嗡的？難道說，這個葉娟娟的父親，來東街的五金店，纔是他這次出門的真正目的？”
“而這個葉娟娟的父親，還在東街的這家五金店裡，來了一招偷樑換柱？”
“偷……偷樑換柱？”袁莎莎不由表情一呆，也是弱弱的道：
“難道說，這胡凡真的失蹤，還真有可能跟葉娟娟父母有關？”
“而如果葉娟娟的父親，要在東街這家五金店裡玩一出偷樑換柱，那必然有一個人要留在五金店裡。”
“而這樣一來，就意味着，已經有人代替了葉娟娟的父親，跟葉娟娟的母親一起回家。”
“而這個留下來的人……”
“而這個留下來的人，便可以直接去找胡凡真。”還不等袁莎莎把話說完，顧晨直接打斷了說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