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帶着衛景新送石眼,回到了家裡,他算了算時間,其實是想帶着張學文一起去的。
估計張學文本身應該挺樂意,但總部長怕是不太可能放人。
拓跋武神出現在南洋,在那邊的人看來,估計跟直接上了洲際導彈沒什麼區別。
還是等等吧,張學文的進階已經到了瓶頸,在他能控制住那太過龐大的力量之前,他怕是很難進階了。
同樣,這也意味着,他只要出現,就絕對不可能隱藏。
那輻射幾十裡的陽氣,就算是瞎子,看不到也能感應到。
溫言想了想,還是決定從南海郡出發,坐船過去,直接飛,他多少有點安全感缺失。
正好他也想要去看看南海那邊的情況,他之前給南海的水鬼們畫了餅,總要去露個面,上次就聽說,那邊的阿飄開的沉船,都已經兩艘麼三艘了。
南海郡的部長,都能在年尾的時候,從早已經計劃好的經費裡摳出來了一部分,變成了南海阿飄的專項經費。
又等了兩天,風遙給送來了文件,連同溫言的護照等證件都給辦好了。
通訊錄裡,也加了好幾個電話,溫言有事情,這幾個電話都可以打,囊括了從南海郡到南海,再到南洋聯盟裡多地的人。
這些人讓他們去跟邪術師幹架,可能不行,但除了幹架之外,包括跟當地官方扯皮在內的其他事情,他們都可以幫溫言搞定。
風遙什麼都給安排好了,溫言只管去就行了。
“這就好,另外那位呢?不是說老君山的當代下山人也要去嗎?
你們怎麼說服他的?
按照老君山一貫的性子,還要出神州,他們恐怕根本懶得理會吧?”
“我把你給的情報,再加上我們得到的情報,很客觀的稍稍轉達了一點點。
然後呢,老君山的一位前輩,就親自給當代下山人安排了任務。
說是,伐不義。”
風遙笑得像是很靦腆,乍一看跟什麼好人似的。
溫言有些無語。
按照溫言之前瞭解的,對巫的這些支脈,後續延續下來的東西,下手最狠的就是“別打擾道爺飛昇”的老君山。
你把這些事情,直接捅到了老君山的前輩那,這些前輩沒親自下山,用高射炮打蚊子,都算是剋制。
道爺們脾氣其實挺好的,當年王建軍他爺,王老爺子都在老君山下受過教導,這些前輩倒也不是那種看身份就亂下手的人。
雖然嚴格說,巫祭是巫祭,巫蠱是巫蠱,基本是兩回事。
但現在這事,讓老君山把“伐不義”這三個字都說出來了,溫言就覺得自己去不去都不影響什麼了。
老君山的人,只是懶,只是只想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又不是手軟拎不動刀。
當代的下山人,他雖然沒見過,但根據零零碎碎得到的消息,這也是個典型的老君山道爺。
沒事了別找我,實在沒轍必須要出手的,那就趕緊過去,乾脆利落的打死,然後轉身就走,繼續沉迷修行,無法自拔。
這次直接派人出國,那是真動怒了。
“那行吧,你們安排他走正常路線去就行了,趁着還有幾天時間,我先去一趟南海郡,到時候我會直接坐船過去,我跟着劃劃水,打打輔助好了。”
“你隨便吧。”
“那到時候那個什麼會議,不會是真得去參加一下吧?”
“看情況,到時候要是事情都解決了,你去露個臉,裝個逼,也沒誰敢說什麼。
畢竟面子上過得去的理由,還是得有的。
咱們做事,向來是講究個師出有名。
你們去參加學術會議的時候,順便做了好事而已。”
“好,那我明白了。”
“另外,那個小姑娘怎麼樣了?”
“挺好的啊,就在隔壁住着,病了就看病,好好養病就好了。”
風遙要去看一眼,還沒進院子呢,就隔着窗戶看到那小姑娘坐在窗邊,手裡拿着個炸雞腿,吃的滿頭大汗還不捨得放下。
風遙的腳步一頓,滿肚子的腹稿,硬是沒找出來,面對這種情況該怎麼說。
他遙遙看了一眼,那小姑娘看起來有點狼狽,又是可樂,又是炸雞,可氣色明顯好了太多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有了明顯的大幅度攀升。
風遙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憋出來一句。
“這是在治病吧?”
“不是,這是在吃炸雞喝可樂。”
“你把我當棒槌啊?吃這東西能這麼開心?”
“伱是不是傻?你喝快樂水加炸雞的時候,難道不開心嗎?”
“……”
風遙被噎得夠嗆,一時也想不到該怎麼反駁。
說的好有道理。
風遙還想問,這小姑娘到底什麼情況,被溫言噎的也沒法問了,只能悻悻離去。
溫言目送風遙踩着油門,風風火火的離去,遙遙揮了揮手。
他當然知道風遙要問什麼。
烈陽部要查的話,肯定能查到,只不過溫言現在權限不低了,他平時做什麼,除非是在執行任務,烈陽部會同步他的位置之類的信息。
否則的話,一般人還真沒資格查跟他有關的事情,有資格查的,也不會沒事了去瞎得罪人。
他現在跟衛景的關係很單純,衛景在他家不遠的地方開醫館,他帶着人去看病。
相互熟絡了,給送點吃的嚐嚐,很正常。
但也僅此而已了。
他不問,也不去探查衛景的底細,他也知道,衛景能跑到這小城市裡開醫館,這般低調,肯定也不希望跟烈陽部有什麼明面上的聯繫。
溫言不去問爲什麼,他要做的,只是尊重人家的選擇。
要是烈陽部有什麼特殊的病人,溫言插手了,那溫言帶着病人,直接登門去醫館,是一回事。
這是衛景自己開醫館,有病人上門。
溫言把衛景的信息捅到烈陽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性質不一樣的。
風遙肯定能明白溫言爲什麼不想說,甚至根本不想他扯到這個話題。
回去的路上,風遙琢磨了一下,就把這事拋之腦後,很默契的沒有再提。
而另一邊,衛景開着門,目睹了風遙那輛明顯加了好幾重防護的車,從街上路過,開車的人,甚至都沒往他的醫館看一眼。
衛景也笑了笑,他現在想明白了,爲什麼跟溫言接觸的時候,一直感覺溫言很輕鬆,很隨意,他反而一直輕鬆不下來。
烈陽部的人,怕是根本沒注意到他這家醫館。
以烈陽部的實力,只要他參與了一些事情,按理說,是一定會被注意到的。
現在爲什麼會注意不到,衛景只能猜是跟溫言有關。
他多少有些明白了,爲什麼之前擲茭,是勸他別瞎搬家了。
他低下頭,繼續處理藥材,也不去再想了。
而另一邊,臨出門了,溫言再次親自下廚,給家裡所有人做了頓飯。
一如既往,吃什麼的都有的一頓飯結束,到了天黑,溫言祭拜過地下室供奉的幾位大佬,這才帶好了東西出門。
借道冥途,來到了南海郡的海角,他準備從這裡出發。
他沒驚動烈陽部的人,也沒去走正常的程序,程序的問題不用他管,按照風遙給他的文件來看,他在記錄裡,今天已經出了海關。
從海角的海邊下水,溫言被灰布帶着,在海中暢遊,游出去一段距離之後,他稍稍釋放了點陽氣。
對於一些人來說,他的陽氣便如黑夜裡的燈塔,非常顯眼。
不多時,便見海底有一艘掛着水草,表面長滿了藤壺的沉船,無聲無息地靠近了過來。
船頭上,站着一位腰間掛着長刀的阿飄,他的身後,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水鬼。
所有的水鬼,都昂着頭,看着飄在水中的溫言,臨靠近之時,一羣阿飄齊刷刷的行禮。
“拜見星君!”
溫言緩緩地落下,落在了沉船上。
“無需這般,我也不是什麼星君,我們是志同道合之士,各司其職而已。”
一羣阿飄,有些年紀大點的,立刻激動了起來。
在神州,這句話是極爲尊重的讚許。
同族同鄉未必可信,但心中志向一致,且都願意爲了這個志向,朝着一個方向一起努力的人,那是肯定可信的。溫言上次抹去了一些阿飄的職業繼承特性,也給其他的水鬼畫了餅,他聽烈陽部說的是,這些水鬼基本已經是南海這邊不能被忽視的一股力量了。
南海郡烈陽部那點人手,全部出海,在這片長近兩千公里,寬一千多公里的海域,就跟在大海里撒出去一把沙子的效果一樣。
要說巡邏也好,警戒也好,效果是真比這些絕對主場作戰的水鬼差很多。
最近有沉船在南海遊蕩,不可避免的被人發現過,最近這邊來鬧事的人都沒了。
活人起碼都清楚,只要下了海,那就是絕對的客場。
溫言看着這些水鬼,一個個都精神頭飽滿,眼神堅定,那是一種有事情做,還堅定的認爲自己做的事情是絕對正義,且已經付諸於行動之後,纔能有的眼神。
這也是溫言要下南洋,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先來南海的原因。
既然給畫餅了,那就不能撒手不管,總要讓人家真吃到餅。
尤其是現在這第二批水鬼,可能多少還是有點猶疑吧,他肯定得出面。
溫言看了看甲板,上面還有明顯的清理痕跡,很顯然是剛纔感應到他的陽氣,來的路上,就趕緊先清理了一遍。
溫言拱了拱手,笑道。
“諸位見諒,近來任務有點多,事情有點多,一直抽不出時間來看看。
這次其實也是有任務要下南洋,我就專門提前了幾天,先來南海看看諸位。
諸位做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也已經給烈陽部提過建議。
你們在不在意,我不管。
不過,你們既然做了好事,那我就會跟烈陽部提,一碼歸一碼。”
此話一出,幾個阿飄連忙說不敢,應該的。
腰間掛着長刀的水鬼,眼看着亂糟糟的,既然都見了,就趕緊讓其他水鬼都去幹活。
他將溫言請到了船艙裡。
“星君,裡面請。”
“我不是星君,叫我名字就行。”
“好的,星君。”這阿飄一臉堅定,認定了溫言就是星君下凡,別的都可以聽,唯獨這個不行。
他生怕萬一他真聽信了這話,溫言以後就再也不來了。
而這,是他們這些水鬼之前就討論過的,是個老水鬼說的。
衆阿飄對此深信不疑,溫言親口否認都不行。
“算了,你們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吧,能跟我說說最近的情況不?”
長刀阿飄立刻從上次溫言讓他們幾十個阿飄解脫開始說起。
他們遵循了傳統,又立下了志向。
很快就收攏了好幾百個阿飄,連沉船都有了三艘。
當然,這海中最不值錢的就是沉船,只是想找到合適的不太容易。
他們匯聚了三艘船,五六百號水鬼,幫了烈陽部兩次忙,完成了初步的磨合,便開始了第一次起義。
他們從深海的洞穴裡,解救出來了好幾百號水鬼。
那深海洞穴裡的怪物,還想反擊,但是感受到南海艦隊路過之後,便被南海艦隊上裹挾的氣韻嚇退。
現在他們有六艘沉船,一千多號水鬼。
只有六艘船,純粹是因爲其中三艘都是勉強能用。
而且船上的水鬼,也不僅僅只有神州的水鬼,還有少部分是南洋的水鬼,這些水鬼也都是語言交流沒什麼問題,身上也沒戾氣和血氣的。
害過人的水鬼,壓根就不會登上船。
但他們也只是初步判斷,去核查了一下,最後具體如何,都是交給溫言來判斷。
長刀阿飄也專門說了,他可沒給這些阿飄承諾,只要溫言來了,他們就會解脫。
他自己還建議溫言千萬不要心軟,人是如此,阿飄也是如此,太容易得到的,都不會珍惜。
後來的很多阿飄,跟他們前面這些不一樣,前面這些阿飄本來就在抱團,本來的志向就是讓大家解脫。
溫言沉吟了一下,道。
“我也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能讓水鬼解脫,一切都看天命。”
“星君說的是!”
溫言暗歎一聲,他的意思是,雖然他的想法,會一定程度上左右能力的效果,可這種左右並不是百分之百的,能觸發哪個,能不能觸發,真的挺看臉。
這些話,又沒法跟對方說清楚。
很顯然,對方理解的東西,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那就直接照抄烈陽部的規矩吧,一切以功勳說話,這樣公平公正,大家都沒意見。”
“都聽星君的!”
“最近除了深海那個東西之外,還有別的事情嗎?”
“之前有兄弟見到過一個大章魚,那大章魚在不同深度,體型都不一樣,我們懷疑那大章魚是南洋的某個人豢養的。”
“還有別的嗎?”
“還有,昨天有兄弟發現了一艘幽靈船,快要從大洋飄到南海了,我們已經告訴過烈陽部了。”
“恩,有發現什麼事情,直接告訴烈陽部就行。
對了,你剛纔說,現在還有少部分生前不是神州的人。
這裡面有熟悉南洋邪術師的水鬼嗎?”
“有!”長刀阿飄立刻點頭。
“有一個阿飄,就是被邪術師逼到家破人亡,還被灌了水泥,封了符籙沉海而死。
他被困在海底,每日都要遭受死亡的過程,周而復始。
還是我用星君留下的這把長刀,斬開了那道符籙,纔將他放了出來。
他家是在他爺爺那一代人,下南洋闖蕩的,祖上是海西郡。
他說話的口音比我都要正。
我們專門去求證過了,沒什麼問題。”
“嗯?這些事你們也能查到?”
“星君有所不知,南洋那鬼地方,那些邪術師,其實並不怎麼遮掩。
邪術師是我們這邊的叫法,或者是翻譯。
他們本地的名字,其實並不叫邪術師,原意應該是住在城外,掌握神靈力量的人。
這阿飄姓陳,聽說是當年他爺爺南下闖蕩,帶了什麼東西。
最後傳給了他,而他拿着的這個東西,被人看上了。
他覺得這是祖傳的,就不想賣。
最後妻離子散,老婆摔成了植物人,兒子白血病沒了。
而他本人,不願屈服,最後被當地的幫會,灌了水泥,就留個頭在外面,直接沉海。
最後大家都能猜到,可那邊非說,這傢伙有出境記錄,不算失蹤,也沒屍體,都沒立案。”
溫言聽着聽着,就捕捉到了關鍵詞,。
他拿出了密封的手機,調出來一個名單。
“那個邪術師叫什麼名字?在什麼地方?”
“在南洋聯盟的東面,一個叫做樸實島的地方,那邪術師叫達恩。”
溫言對照了一下名單,風遙給的情報很詳細,地圖上都有標註。
果然,名單裡面就有這個人。
“去把那個水鬼請來,我有事情要問他。”
不多時,就見一個身上還沾染着水泥塊,身上一堆刀傷的水鬼跟了過來。
這水鬼剛纔是落在最後面的,壓根就沒看清楚溫言長什麼樣子。
如今近距離,才發現溫言一個大活人,竟然沒用任何輔助設備,依然能能在海中面色如常,一點溺水的跡象都沒有,而且,似乎比他們這些水鬼還要適應,眼見如此,水鬼納頭便拜。
“陳九明拜見星君!”
“快起來,有點事情要問你,得罪那個邪術師的人,是不是很多都得了血液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