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當好人真難，速通（5k）
花頭髮老者取走了倒三角眼的手機，取走了他的做法材料。
他覺得倒三角眼的確得冷靜一下了，最近三十年，從人到異類，最狂的一位，也沒狂到敢公開襲擊烈陽部裡坐第一排的人。
的確轉移視線了，沒錯，因爲烈陽部只有一個選擇，必須快速反應，重拳出擊。
都不用考慮烈陽部不還擊的可能，但凡烈陽部反應的慢一點，反應不夠兇猛，這二三十年積攢的威信就得先被砍一刀。
“你是覺得我做錯了？”倒三角眼還是有些不服氣，他覺得自己沒錯。
“不，我沒說你做錯了，我只是覺得你失控了。
你自己覺得我們對那個溫言的掌握失控了，纔要不惜代價要解決掉他。
我覺得你失控了，暫時讓你冷靜一下。
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
倒三角眼無話可說，現在這情況，的確不太適合雙標。
花頭髮轉身離開，一路來到一座山壁的位置，他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山壁，山壁便化作了一扇古樸的木門，他推門而入。
在門邊拿起一把大黑傘，撐起傘邁出一步，便出現在一座院落裡。
這裡下着牛毛細雨，一派靜逸，牆外霧氣濛濛，一切都看不真切，隱約能看到的東西，也如春下江南時，人不真切，物也模糊，就像是一副朦朦朧朧的山水畫一樣。
花頭髮撐着傘，越過了二門，來到了正房的位置，他站在房門外兩米多的地方，看着房門，輕聲訴說着今天發生的事情。
說完之後，久久等不到什麼迴應，花頭髮便轉身離開。
等到來到了前院，他繼續向着遠處望去的時候，卻忽然看到，圍牆上有一處地方，沒有落雨。
花頭髮微微一怔，再看的時候，就發現那裡正常落雨，牆頭也是溼的。
他沉默了一下，沒說什麼，從大門離開，還順手關上了門。
那木門重新化作了石壁，花頭髮才長嘆一聲。
出事了，裡面那位受傷了，出現破綻了。
而且應該是傷到根基了，纔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就說了，凡事不預則不立，他們要做的事情，衝動沒有好結果。
沒有事的時候，都挺聽勸的。
可是真遇到的事情了，卻都衝動了。
他難道不知道，當代烈陽出世，是個大麻煩嗎？
但是他的情報渠道，已經確認過消息了。
當代烈陽是個特殊的奇葩，武道天賦極佳，卻毫無修道天賦。
他的情報非常精準，他也知道，那一次，扶余山下來個老一輩，專門厚着臉皮借了老天師法劍，就是在趁機借力。
烈陽部也是在爲了這件事推波助瀾，老天師應該也知道，默認了這種做法。
可惜，那一次，溫言都沒成功。
這基本就是被判了死刑，溫言就是那種毫無修道天賦的人。
但凡有一丁點天賦，資源拉這麼滿，甚至還作爲老天師開大壇的執劍人，就不太可能一點作用也沒有。
溫言的武道天賦跟修道天賦就是倆極端，武道天賦極佳，修道天賦極差。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出現過，再結合下溫言還只是一個普通人時候的經歷，側重武道也很正常。
當代烈陽，練武還是修道，這對於很多人來說，就是倆概念。
他要是修道天賦極佳，那麼他可能就活不到現在。
在剛被人知道，消息開始泄露三天之內，他可能就得死的不明不白。
有的是人，不想這世上出現一個修道天賦不錯的烈陽。
但只是練武，那麼，這些人裡，起碼九成五以上的人就不在意了。
練武的天花板什麼樣，大家都清楚。
僅僅算階段的話，就五個階段，第六個階段都只有半步。
而哪怕真有第六階段的武者，同樣的天花板，跟修道的天花板老天師一比，那就真的是……沒法比。
也沒人會去比，會顯得拉低了腦殘下限……
雖說武道的階段，或者說境界，跟實際戰力並不成正比。
可每一階段的上限，卻還是基本清晰的。
就算是拓跋武神，現在很多人，也都覺得這傢伙是職業者，而不是單純的武者。
還有人傳，溫言就是拓跋武神，花頭髮他們也研究過，對照了一下行蹤，好像真的挺有道理的。
而且，溫言身負烈陽，若是在烈陽的基礎上開發出什麼新的東西，能讓陽氣如此旺盛，最多的時候能直接覆蓋幾十公里直徑範圍，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花頭髮覺得，可能性不大，他覺得這可能就是專門放出來迷惑視線的消息。
溫言身上陽氣很盛，這倒是真的，但這點沒人覺得不正常。
花頭髮秘密見過幾個人，也討論過，都覺得溫言是當代烈陽這件事，的確不是需要太在意的事情。
甚至烈陽部的高層，有什麼打算，他們其實也知道。
歸根到底就是，當代烈陽不能修道。
這就是爲什麼在當代烈陽出世的消息出現時，暗潮涌動，很多人都開始有動作，但是後面又全部偃旗息鼓，沒什麼動靜的原因。
花頭髮覺得倒三角眼要針對溫言，儘快解決溫言，倒是沒錯。
但不是因爲烈陽，純粹是因爲溫言做的事情，參與的事情。
他並不是特別清楚溫言做的每件事，參與的每件事的細節，但僅僅一部分，一部分細節，就足夠他覺得，溫言這個人本身，比當代烈陽還要麻煩得多。
他也覺得要針對下溫言，但出發點跟倒三角眼不一樣。
所以，他想要的是，尋找到合適的機會，在不親自出面的情況下，讓溫言死於某些意外，還要保證屍身都不能留下。
扶余山真是太討厭了。
花頭髮察看着最新的消息，他得推出去點東西吸引火力了。
倒三角眼做的事情，必須要有人來背鍋，不然的話，烈陽部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倒不是怕烈陽部，而是怕事情越鬧越大，最後徹底失去掌控，無法收場。
坐在院中，他給自己斟了茶，靜靜思索着。
大荒，註定了不可能永遠割裂着，故夢註定了不可能永遠都暗藏着。
總有一天，現世與所有地方，所有東西的距離，會越來越近，所有的東西，都可能會以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降臨。
正在這個時候，花頭髮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溫言又消失不見了，通過監測溫言手機信號的方式確定的。
只有倆可能，要麼溫言仗着身負烈陽，把冥途當自己家後花園一樣，又走冥途了。
要麼，溫言就墜入故夢了。
花頭髮看着情報，情報十幾秒鐘，就又有新的。
溫言每一次下冥途，都會請來開路的那位朱王爺的手下，手機信號還在，而且在關中郡。
不查位置，僅僅只是通過他們的渠道，確認下手機有沒有信號，並不是很難的事情。
而且，他們甚至都沒敢去查溫言手裡的烈陽部手機。
只是確認了一下溫言的私人手機，有沒有信號，僅此而已，難度非常低，很難引起注意。
最大的可能，溫言又墜入故夢了。
花頭髮有些不解，爲什麼？
但想了想溫言的爲人，以及一些情報的細節，他忽然感嘆一聲。
“當好人真難。”
上次是那個運輸員墜入，他被拖累，墜入非自身的故夢。
這一次，是那個運輸員，竟然沒死，也被救回來，又重新墜入了吧？
這傢伙，可真喜歡當好人，作死啊……
……
溫言收起了四師叔祖給的掛墜，然後找了個地方，讓二進宮繼續回憶，按照上一次的情況一樣，繼續回憶。
這同樣是一次測試，測試一下到底是怎麼觸發的，是不是有固定的方式觸發。
然後結果沒什麼區別，當二進宮回憶到倒三角眼和那座廟的時候，周圍的環境便開始無聲無息地模糊。
溫言果斷伸出手，抓住了二進宮。
周圍的環境，緩緩變化，就像是渲染出來的無縫過渡一樣，無聲無息的轉化到了當初的那座小鎮。
小鎮上空無一人，太陽尚未完全落山。
溫言帶着二進宮，這一次，他開始在周圍探查，收集情報，攝像頭一直開着錄製視頻。
這些視頻雖然不能隨便讓人看，但是讓黑盒來做對比，卻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至少這麼多次了，一直沒出過什麼問題，按照溫言的理解，黑盒就是那種不算可以觸發很多東西的生靈。
這邊剛轉了幾分鐘，溫言便敏銳的聽到了鎖鏈的聲音。小鎮口的方向，幾個大僵扛着棺材出現了。
溫言看了一眼時間，這一次明顯比上一次更快，太陽落山的時間更早。
原本空蕩蕩的小鎮上，也開始出現一個個模糊的影子，那些殭屍也馬上就要出現了。
溫言在包裡摸了摸，摸出來一小盒加持過一絲陽氣的小番茄，向着鎮口的方向丟了出去。
瞬間，就見到華服大僵出現在那裡，手裡抓住了那小盒小番茄。
“別浪費時間見禮了，不用打。”
“我扶余山弟子，我知道你記不起來伱是誰了，你不記得我也正常。”
“這次給你多給你點，你不用省着吃了。”
“還有，我專門查了，種不了。”
“我還有急事，先走了，回見。”
溫言將二進宮拎起來，轉身就走，華服大僵拿着一盒小番茄，一臉愕然地站在原地。
他目送着溫言離去，看了看手中的小番茄，從中取出來一顆，放到了自己嘴裡。
他閉着眼睛品嚐了一下，睜開眼睛之後，他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來兩顆有些蔫吧的小番茄。
他沉默着，眼中帶着一絲茫然。
這東西是怎麼來的？爲什麼他完全不記得？
爲什麼他能嚐到味道？
這個東西，裡面的種子能種嗎？
當想到這裡，他忽然就明白溫言的“種不了”是什麼意思了。
但是這就帶來了更多的茫然，爲什麼？
他肯定認識那個活人的，肯定打過交道的。
身上這兩顆蔫了吧唧的東西，肯定是之前對方給他的。
華服大僵吃了一顆略有些蔫的小番茄，恩，味道一模一樣。
他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個閃現追了上去。
但是也只看到溫言健步如飛，帶着一個人，飛速的消失在了另一端的迷霧裡。
溫言拎着二進宮，這樣速度飛快，他飛速穿過倆拼圖，除了拍視頻之外，他以飛速穿梭了路上遇到的東西。
“你別發呆了，快點想那座廟，回想那裡的細節。”
連續倆都沒到地方，溫言趕緊讓二進宮別跑神。
再次穿過迷霧，看到熟悉的街道，還有街尾的那座小廟，溫言咧着嘴笑了起來，終於到了。
他一腳踹開門。
耳邊似有似無的喃呢在響起。
“你的修行……”
“行了行了，知道了，下一段。”
“作爲開拓者……”
“知道了，下一段。”
“通過考驗……”
“欸，對了，就這個。”溫言眉開眼笑。
但是跟着他便一臉嚴肅的回了句。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考驗我？”
然後，等不及的灰布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溫言害怕沒用，嚴格遵循了上一次的動作，踩着神像的頭顱。
直到聽到了暴怒的神像頭顱，再次對他施加了祝福，感受到那座山之後，又出現了一座新的山，他才長出一口氣。
踩碎了神像頭顱，這裡的一切都坍塌，又是隻有幾根黃黑色的毛髮存留了下來。
溫言將毛髮收集好，細細感受了一下。
這一次，依然是一座石門，一座山。
只是他感覺到有點不妙。
因爲第二座山，明顯比第一座山小一圈，矮一截。
就算是那座石門，都要小一圈。
這故夢，不會還會被消耗吧？
完蛋，重複刷副本的春秋大夢，怕是要泡湯了。
也不知道還能試多少次，僅僅靠刷副本，怕是不太夠啊。
溫言嘆了口氣，有些遺憾，果然還是得去找這個神像的本尊。
他直接將全程看傻眼的二進宮拎起來，繼續下一個。
越過了這裡，進入迷霧，進入下一個拼圖的瞬間，他就又感覺到了修行的方向。
那條路，通過了第一座門，第一座山，然後到第二座門，第二座山，跟他想的一樣。
難度變高，但是方向卻有了。
這種感覺很快就消散，他再次來到了大姨的故夢裡。
二進宮已經被灰布完全包裹起來，不讓他看到這裡的一切，聲音都給他屏蔽掉。
溫言飛速來到上次來過的地方，靜候了片刻。
起風了。
天邊，沙塵暴出現了。
溫言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來那張小殭屍很可愛，笑的也很燦爛的照片。
在風吹起的剎那，他鬆開了手，照片隨風飄去。
“大姨，這是小傢伙現在的照片。
她現在跟着我一起住，不在扶余山，在城市裡住。
她喜歡吃番茄，大的小的都喜歡。
還喜歡看動畫片，會閃現。
就是她說的語言我聽不懂。
但問題不大，她能聽懂我說什麼就行。
大姨你留着照片當紀念。
後面我再多拍點，有空了就給送來。”
溫言遙望着沙塵暴，大聲呼喊着。
照片被風捲着，沖天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沙塵暴的方向。
滾滾沙塵襲來，溫言拎起二進宮，在臨時buff出現的剎那，他便飛速前行，快速離開了故夢，順着老路，回到了冥途。
故夢裡，那被沙塵暴卷着的無數碎片裡，這一次，卻沒有再出現上次溫言看到的小殭屍的畫面。
那張照片，被風捲動着，在大姨身前翻轉，然後緩緩的在這狂風之中停了下來，飄在了那裡。
大姨泛着血色的眼睛，看到了照片上笑得露出小虎牙的小殭屍，那眉眼裡都帶着開心和輕鬆，是曾經的年代裡，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照片在沙塵暴裡緩緩地碎裂，消散。
而照片上的影像，卻化作了一副拼圖，融入到沙塵暴裡，漸漸地化作被裹挾着的拼圖的一員。
大姨伸出一隻手，探入到了這幅拼圖裡。
拼圖裡，光彩正好，溫暖和煦，角落裡的雀貓，表情不屑，卻伸長着脖子，來蹭了個鏡頭。
小殭屍就彷彿曬着太陽，滿心的歡喜和期待，一丁點身爲殭屍特有的陰冷感都沒有。
大姨伸出一隻手，輕輕摸了摸小殭屍的腦袋。
小殭屍臉上帶着點靦腆，笑的開心。
而同一時間，溫言家裡，捧着小臉，坐在桌子前，心不在焉地看着平板裡的動畫，雀貓在旁邊喋喋不休。
“沒事的，溫言沒把握的事不會去幹的，該吃吃，該喝喝，啥事別往心裡擱。”
院子裡，站在架子上的道哥，正臉瞅了雀貓一眼。
“瓜慫。”
雀貓立刻炸毛，撲騰着翅膀飛了出去，飛在半空中，俯瞰着道哥。
“你罵誰呢！”
“長見識了，見過撿錢的，沒見過撿罵的。”道哥不屑一顧。
吵架聲中，小殭屍忽然一怔，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她好像感覺有人摸了摸她的腦袋。
幾分鐘之後，溫言從老趙家裡衝了出來，將拍到的視頻，全部傳給黑盒之後，便立刻馬不停蹄的繼續下一波。
再次進入，當看到華服大僵盤腿坐在棺材上，懷裡抱着一盒小番茄的時候，溫言就心說，壞了，副本沒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