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名字記錯了,是馮山不是馮正。
看完信息後,李曉沒有急着就往醫院趕。
腦溢血後是有後遺症的,倖存下來都會有一些不可避免的運動障礙。
有的患者甦醒可能還記不得人,記憶也會沒以前好了。
嚴重點的會癱瘓,半身不遂。
馮山的情況還算樂觀,醒來後還能認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也沒有出現癱瘓和半身不遂的情況。
雖然馮山現在還不能下地走路,還不確定他平衡感方面會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總體的情況來說,他是比較幸運的。
不僅活了下來,後遺症的問題也不算太大。
不過人家這會正和家人在溫馨呢,李曉和馮山的私交還沒到那種忘年交的地步,這種時候還是先不要去打擾爲好。
至於唐繼軍說的談電影拍攝的新計劃,李曉也不打算去,餘採去就去,不去就不去罷了。
反正他這會是不打算下決定要不要繼續拍這部戲的。
不用去李曉都知道唐繼軍想要說些什麼,無非就是馮山倒在病牀上,他急需敲定電影的拍攝計劃。
“他現在最擔心的應該不是電影拍攝計劃有沒有推遲或者怎麼樣,他這麼急着要商談這件事情,估計是在醫院的時候看到我的態度後,擔心我會毀約。”
李曉在腦子裡分析了一遍,早上見到唐繼軍的時候,他雖然想談,但也只是想私下聊聊,沒有搞得這麼正式,這會估計是真的急了。
要是談起來合作的話,唐繼軍用的方法應該是適當提高給他的分成,或者增添一筆不低的片酬,以此來表達自己的誠意和對他的重視。
李曉自己都能夠想到主動問餘採違約金的事情,他可不認爲唐繼軍一個堂堂頂級娛樂公司,熟悉各種娛樂圈商業運作的大佬,會沒想到這點。
新的合同裡面估計會把違約金往高了提,這樣唐繼軍他才能放得下心來。
李曉不說自己對商業有多熟悉,但換位思考他大概還是能夠想到一點的。
畢竟一千萬的違約金相比起李曉的身價,定的確實是一點都不過分,一點都不‘資本’。
其實李曉對唐繼軍這個人印象還挺好的,畢竟人家一個大公司的老總,屬於資本方,第一次見面就跟他好聲好氣,這很難讓人討厭的起來。
直到現在李曉對唐繼軍也沒有什麼反感的情緒,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但唐繼軍是,所以他能夠理解唐繼軍爲什麼急着在馮山的病房外就想要談電影的事情。
不過理解歸理解。不證明李曉同意唐繼軍的做法。
......
下午。
光影娛樂公司,唐繼軍辦公室。
坐在沙發上,煙霧裊繞,唐繼軍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口紅酒,望着桌上的小擺件,有些出聲。
他在想事情,在想,如果圈內藝人的性格都像李曉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會亂套了?
當然,這個‘亂套’是相對於控制着娛樂圈的資本而言。
唐繼軍雖然和李曉接觸的不算多,但他也大概瞭解李曉的性子。
有着同齡人沒有的心性和才華,同時也有着同齡人沒有的‘血性’。
自信、禮貌、謙虛,還有反過來的自大、魯莽、狂妄,這些特徵,唐繼軍都可以在李曉的身上看到。
畢竟是敢在巨星薈萃的阿瑪尼聚會上給別人潑酒的少年,論狂妄和血性,同齡藝人,不,絕大部分藝人,可能都沒有比他更強的了。
今天早上他纔剛領教了來着。
李曉早上在醫院的態度,唐繼軍還是挺爲老友馮山欣慰的,馮山沒有選錯人。
但有一說一,唐繼軍最討厭的就是李曉這種控制不了的藝人了,在他看來,聽話的藝人即使沒什麼出息,至少也能有自己預料之中的回報。
要是李曉是他手底下的藝人......唐繼軍估計自己應該還是挺高興的,不可控就不可控吧...但李曉實在是太能賺錢了。
《調音師》在網上很火,唐繼軍自然知道,也正是因爲這點他才這麼着急,怕李曉反悔。
因爲《調音師》在網上的大火,網友們對李曉新電影的期待空前激烈,唐繼軍很有自信,即將要開機的新電影,票房一定能夠大賣。
但在這最關鍵的時候,馮山出了意外。
這沒辦法,唐繼軍自然不會把責任安在馮山的頭上,但他需要儘快找到補救的方法。
原本他心裡還有點僥倖,馮山硬朗了這麼多年,這次說不準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只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但醫生很直接明瞭地說了,馮山年紀已經上來了,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容許他繼續做導演。
別以爲導演只需要坐在監視器面前點頭和搖頭就行,根本不是這樣的。
只要不是那種混日子恰爛錢的導演,一般的導演在劇組拍攝期間,精神上的壓力和身體上的勞累都是巨大的。
幾乎每時每刻都會想着這個鏡頭應該怎麼拍?演員要怎麼演才能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諸如此類......
導演這個活真沒有大衆想象的那麼輕鬆。
而且導演在劇組的時候,情緒起伏是很大的,單就這一點,馮山以後可能就真的要隱退了。
腦溢血後他需要靜養,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也不能有劇烈的運動,否則......
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唐繼軍的思緒,前臺敲門進來,說道:“唐總,餘總到了。”
“好,帶餘總來這裡吧。”唐繼軍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這個前臺的女性工作人員,臉上並沒有帶着激動之類的表情,那麼說明了李曉並沒有來。
“沒來......事情就不好辦了。”唐繼軍有些惆悵地說道。
不一會兒,餘採走進來,身後果然沒有其他人,她面帶客套的笑容,“唐總下午好。”
“餘總,請坐請坐。”唐繼軍沒有怠慢,站起身來,示意讓餘採坐下。
其實相比於和李曉談話,唐繼軍更願意和餘採談。
因爲李曉這種人說一就試一,說二就是二,他完全明白你在說什麼,但就是不接你的茬,就算接茬了,也是一個乾脆利落的‘不’字。
餘採則不同了,唐繼軍覺得她和自己是同一類人,都是商人。
商人本應該有商人的談法,都是爲了給自己這邊爭取更大的利益。而且餘採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換做平時唐繼軍勢必會和她東拉西扯,話要在腦子裡過幾遍纔會說出口。
但現在他沒有心情再細磨硬泡了,再次起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遞給餘採,“餘總,這次我真的是很有誠意的,這是我最大限度給出來的條件,你先看一下。”
餘採眸子擡起來看了一下他,又把注意力放到新合同上,表面不露聲色,內心卻是震驚不已。
票房分成百分之二十五封頂,並且原先的前提條件從二十億票房改爲十五億票房開始計算,另支付片酬兩千萬。
“嘶~”繞是餘採,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涼氣。
這份合同實在是太豐厚了。
其他的幾乎沒怎麼改變,只是多了一條李曉需要履行的義務,參與電影宣傳路演,要求也只是需要在京城和魔都兩大城市走一遭,攏共才六場路演。
嗯,還有一條,違約費由原先的一千萬改爲了一個億。
其實違約金根本就不是什麼事兒,提到十億違約金餘採也不再怕的。
新合同和原先的那份舊合同除了上面說的就完全是一模一樣了,而舊合同餘採找知名律師看過,沒有坑。
所以除非是他們這邊主動違約,否則光影娛樂是耍不了什麼小手段的。
唐繼軍要把違約金往上提,餘採和李曉早就有所猜測了,不過餘採還是不由地被唐繼軍的魄力給驚到了。
有時候她都搞不明白,自己手下的這條鹹魚到底哪裡好?
除了長得帥一點,唱歌好聽,演技渾然天成,做導演天賦爆棚之外,也沒哪裡好的了。
爲什麼外面的這些人總是這麼覬覦他呢?
忍着內心極大的痛楚,餘採皺着眉頭,把合同合上,放到桌子上,往唐繼軍那邊推過去了一點,“不行的,唐總。”
餘採面露苦笑,“這份合同我們不能籤,儘管很心動,但這樣很容易就會惹出大麻煩。”
“這個你不用擔心,合同的事情我這邊會做的滴水不漏,保證不會有人查到你們‘破曉’的。”
說罷,唐繼軍豪不謙虛地笑了笑,手夾着雪茄從嘴邊移開,緩緩地吐出了一個菸圈。
“不行的,唐總。”餘採再次搖了搖,面不改色,伸手揮了揮煙霧,“我們公司不會在合同上面搞其他小動作。”
“這不是小動作,這都是合理合法的。”唐繼軍解釋了一句。
餘採心裡卻是在暗暗叫苦,讓她把這麼優渥的合同拒絕掉,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太殘忍了。
“爲什麼不行?”
唐繼軍愣了一下,然後有點煩躁了。
這條件都開到這樣了,居然還是不行?
“餘總,這……”
煩躁完後,唐繼軍剩下的都是不解。
他絕對不會看錯人,餘採的反應很明顯就是心動了,他也對自己給出的條件很有自信。
爲什麼不行?
特麼的公司又不是我做主!
心好痛……餘採無奈,但拒絕的態度依然很堅決,“合同的事我現在也決定不了,這一切都要看李曉個人的意願,而且,爲什麼還要籤新合同呢?”
你都知道說一切都要看李曉個人意願了,還問我爲什麼要籤新合同?
唐繼軍的心涼了半截,餘採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在說他們已經在考慮解約的事情了嗎?
他也沒有覺得這樣沒有商業誠信,類似的事情他就幹過不少,違約金一旦付清,也沒有什麼好扯皮的了。
餘採收起了笑容嗎,認真道:“唐總,其實你也知道李曉當初接這部電影的原因。我過來也不是想和你談什麼要求的,就是李曉想讓我告訴你,他要等和馮導談過之後才能給你答覆。”
李曉也不是真不負責任的人,只是他覺得自己應該負責任的對象是馮山導演,而不是光影娛樂。
......
時間過去了兩天,聽說馮山導演身體恢復的還行,李曉才獨自一人拎着果籃子前去探望。
李曉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時候,馮山的妻子和兒女都在,馮山和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臉上帶着輕鬆的笑容。
注意到來人之後,馮山的家人留給兩人談話的空間。
李曉放好果籃,笑着說道:“馮導,看起來恢復的不錯。”
“還行。”馮山忽然嘆了口氣,剛剛和家人輕鬆的笑容不翼而飛,“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以後都當不了導演咯。”
雖然後遺症沒有太過於影響到他的身體機能,但是他確實幹不了導演這活兒了,還想活命的話......
李曉沉默不言,安慰的話在嘴邊迴旋了兩圈又咽了回去,馮山導演的精神領域不是他能安慰的了的。
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
其實這也挺好的,能夠活命就好,看到馮山的狀態不至於太過低迷,李曉佩服他內心的強大,也爲他高興。
“電影的事情,繼軍和我說過了。”
馮山有些艱難地把枕頭立起來,還示意讓李曉不用幫忙,有些吃力地靠上去後,露出滿意的笑容,“他讓我勸勸你。”
“哦?”
“你的《調音師》我去到電影節上看過,很棒。”
馮山自顧自道:“以後不能拍電影了,說實話我還是挺遺憾的。還沒有和你合作,我的身體就倒下了,也是我的遺憾。”
“我本來想着要不要拼一把,撐住了就當給我的導演生涯一個謝幕,撐不住說不定這部電影還能成爲影壇的絕唱。”
“這幾天我都在想,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一趟鬼門關的原因,我突然覺得,拍電影算個屁啊!”
“我一直都認爲電影是我願意爲之奉獻生命的藝術,現在發覺,其實不是的。”
“好好活着纔是真。”
說着,馮山渾濁的雙眼浸出淚水,李曉一直盯着血壓儀器,一有什麼不對他立馬就喊護士。
馮正擦拭了一下眼角,注意到李曉的動作,笑道:“我的情緒穩着呢。”
李曉覺得他有點可怕,外表在哭,實則內心毫無波動,這種人是變態吧?
“我沒打算勸你。”
馮正望着潔白的天花板,“拍不拍這部電影,看你自己的想法吧。我這個人很自私,不是我拍出來的電影,我一點都不期待,真的。”
“所以你完全不用爲了我,而選擇拍這部電影。”
李曉點點頭,欣然應道:“好,那我不拍了。”
馮山愣了一下,他甚至以爲自己因爲後遺症,出現了幻聽。
就...就這麼點頭了?都不客氣一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