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爾夫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把這看成是一次審問。”被王正道從夜之城接來的吳千映坐在卡卡爾夫對面，手裡拿着速記板，好像記者一樣。
“你不是在出賣自己的陣營，而是在幫助兩個世界能以一種更融洽的方式互相交流。”吳千映在發問之前，先開始做心理輔導，試探卡卡爾夫的心理防線。
卡卡爾夫只是笑着給唐吉，吳千映，王正道，以及躺在沙發上，精神有些萎靡的美和子都倒上了香檳，然後才坐回自己的總裁轉椅上。
“我們還是略過這個步驟吧，吳博士，我確實沒有你有天賦，但你不瞭解我們的世界，也不瞭解我。”卡卡爾夫鬆開了自己的領帶，一口喝了半杯香檳：“在我們的世界，我接受過七十年的基礎教育。”
“我不想表現的高人一等，但實際上確實如此，我們中間是有代差的。”卡卡爾夫猶豫了一下，再次把香檳倒滿：“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很遺憾，我只是個邊緣人員。”
“和我說說你們的世界怎麼樣？”吳千映的眼睛裡滿是興奮的光芒，這一刻她早就把什麼歸化者，什麼開拓者都丟在一邊了，她只想知道另一個世界是副什麼樣子。
“你剛纔說，你接受過七十年的基礎教育，爲什麼時間這麼久？你們的平均壽命有多長？這個基礎教育的範圍大概範圍？”吳千映有一萬個問題想問。
如果可能她真想把這個寶貴的俘虜拖到拉撒路總部，裝進那臺能讀取記憶的機器裡，看個痛快。
“我們的世界...”卡卡爾夫看着擺在桌子上的家人合影，沒有抗拒這個問題：“我們世界很發達，但也很...絕望，我們陷入了僵局。”
“僵局？”吳千映對這個詞很感興趣，畢竟基於兩個世界現在的關係，敵人的僵局，可能就是他們的機會。
“不是你想的那種，而是我們陷入了文明的停滯期，時代跟不上科技的步伐，並且被永遠的落下了。”卡卡爾夫對吳千映感嘆道：“我剛纔說過，我經受過七十年的基礎教育，在我們的世界，這大概相當於完成了初中學業。”
吳千映倒吸了一口涼氣，在速記板上不斷寫寫畫畫，而唐吉則大致明白了卡卡爾夫的意思，自己學歷比他高。
“你還問到了我們的平均壽命，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是永生的。”卡卡爾夫搖了搖頭，嘴角帶着一絲苦笑：“肉體重構，意識轉移，乃至錨定靈魂，對我們來說都是成熟的技術。”
“永恆的生命，需要肉體重構，意識轉移，錨定靈魂三種技術？”吳千映的聲音有些顫抖，好像又回到了當年寫博士論文的時候。
“我沒法跟你詳細講解其中的原理，你不用這麼激動，我很確定你比我聰明，我們之間的代差來源於社會和時間，而不是個體。”卡卡爾夫的性格不強勢，說話時顯得很斯文。
“繼續你剛纔的問題，我們的文明陷入了停滯，基礎教育的時間從三十年一直拉長到了一百年，但依舊無法培養出能能追上科研前沿的新一代。”卡卡爾夫嘆了口氣：“而那些一直隨着時代改造自己肉體和靈魂的大學者，也因爲得不到新血液的補充，耗盡了潛力，寸步難行。”
吳千映迅速記錄下了大學者這個詞。
“而經受過一個世紀基礎教育的人，和只認識三百個字，能從一數到一百的人，在我們的世界是劃等號的。”卡卡爾夫自嘲的笑了一下：“都屬於存儲單位。”
“存儲單位？”吳千映又記錄了一個重點。
“沒錯，存儲單位，我們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貢獻自己靈魂和大腦的信息餘量，以及算力。”卡卡爾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就是我們被賜予永生的原因，儲存扇區必須儘可能穩定。”
吳千映想象不出卡卡爾夫描述的時代悲傷，對她來說那個世界聽起來似乎還不錯？
卡卡爾夫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吳千映的反應，突然扭頭對唐吉說道：“天才的共性哈？”
“使用人類作爲信息儲存單位，是因爲效率更高麼？”吳千映追着問道，
“不，是因爲成本低，性價比更高。”卡卡爾夫給了吳千映一個不怎麼每秒的答案：“在空間上，我們同樣陷入了停滯，環繞恆星的戴森球框架正在被修建，技術所有物質都面臨着缺乏。”
“我一直覺得戴森球體系是個過時的體系，有能力建造它的文明，理論上應該都具備了超越這層次的能量體系。”吳千映的語氣滿是遺憾。
“是的，但我們陷入了停滯狀態，只能用笨辦法。”卡卡爾夫解釋道：“這是我上學的時候學的，很久以前的信息了。”
“你們爲什麼來這？”唐吉順勢問道，他對吳千映關心的問題不感興趣。
“需要理由麼？”卡卡爾夫的笑容不變：“想想看，數百億人口中，只有最頂層那些人在決定着文明的發展方向，而剩下的人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
“我們的生存空間優先，生活物資有限，但作爲儲存扇區，我們又需要保持靈魂強度穩定在峰值附近，這需要足夠的精神刺激，需要釋放壓力。”卡卡爾夫說完一口乾了杯子裡的香檳：“這是我們那個時代，最賺錢的商業方向了。”
“還有幾個問題，卡卡爾夫，你們是怎麼看待兩個世界關係的？又是以什麼形式到達我們世界的？以及，你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世界的？”吳千映接回了話題問道。
卡卡爾夫搖了搖頭：“你問錯人了，我不知道這些答案，如果你問我怎麼看待兩個世界關係，很遺憾，我們那邊大部分人都只把類似的世界當做擬真遊戲，我也是...”
“至於剩下問題，恐怕你需要一位大學士才能解答。”卡卡爾夫拿出一根菸，朝吳千映示意了一下，得到同意後，纔給自己點上。
唐吉咳嗽了一下，提醒吳千映現在不是學術交流會。
“好吧，下一個問題，你願意在未來的衝突中，爲我們提供一些更深入的幫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