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說什麼？”
她聲音顫抖着問道，猶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陷入到極度的眩暈和迷茫之中，“難道你是故意……”
“放心，我並沒有刻意挑選一些不符合要求的男子。”十三娘如何看不出她的想法，笑着答道，“但凡介紹給你的，要麼家世不凡，要麼資質過人，條件在普通人裡，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他們也算是佼佼者？”
珊瑚猶如聽了天方夜譚一般，滿臉的不可思議，“和渣男比起來……”
話到中途，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然閉口不言。
“你不是說想嫁個普通人麼？”
十三娘哪裡不知道她的想法，眸中頓時閃過一絲戲謔之色，“又怎能拿鍾文做比較？”
“我……”珊瑚俏臉一紅，支支吾吾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傻丫頭，明白了麼？”
十三娘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的香肩，柔聲說道，“以你現在的高度，是不可能和普通人在一起的，他們根本不瞭解聖人是什麼樣的存在，也不明白飄花宮弟子究竟意味着什麼。”
“那又如何？”珊瑚不解道。
“無論你擁有什麼樣的修爲，什麼樣的背景，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只是個女人。”十三娘耐心解釋道，“對於普通人而言，女人生來就是爲了給男人傳宗接代，相夫教子的，在這一點上，聖人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差別。”
珊瑚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之色，顯然對於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
“再說了，普通人裡頭，即便是天輪高手，也不過兩百壽元。”十三娘接着道，“你卻能活過五百，即便他願意一心一意待你，這生離死別之痛，還有餘下的半生，你又該如何忍受？”
隨着她侃侃而談，珊瑚眼中的神采漸漸暗淡下去，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頹喪之色。
“堂堂聖人，若非愛到了骨子裡，又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做那籠中之鳥，還要忍受後半生的孤苦？”十三娘卻兀自說個不停，“可要找個能讓咱們珊瑚大小姐愛煞了的男人，又談何容易？”
“姐姐，那我這輩子便嫁不出去了麼？”珊瑚低沉着嗓音，沮喪地問道。
“我妹妹這樣優秀，怎麼會嫁不出去？”
十三娘“噗嗤”一笑，揉了揉她的秀髮道，“不過這世俗之中麼……你好好想想罷。”
“哦。”
珊瑚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感覺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怎麼地就出了順豐速遞的正門。
等到回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已然在不知不覺間跑出了數條街區。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不足兩丈的人工河，兩岸是一片茂盛的桃樹，濃濃的春意令桃花連綿綻開，從遠處看去，粉豔豔的一片，其間還夾雜着星星點點的淡雅白色。
兩岸之間，架着一座小巧而精緻的木橋，微風吹過，粉色的花瓣紛紛飄落在河面與木橋之上，畫面無比夢幻，美得令人窒息。
而比桃花更醉人的，卻是一個人。
一個眉目清俊，姿態雅緻，臨風而立，衣袂飄飄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淺藍色的錦緞長衫，一塵不染，手握摺扇，腰束玉帶，腰間掛着一塊碧綠色的玉牌，隨着微風左右輕擺，盡顯風流。
好俊的男人！
看見藍衫男子的瞬間，珊瑚腦中本能地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似乎意識到有人窺視，男子緩緩轉身，衝着她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
兩人四目相對，珊瑚愈覺此人眉目溫潤，氣韻高潔，襯着精緻而立體的五官，恍若謫仙下凡，俊美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
她的小心臟彷彿被一根稻草輕輕撩撥了一下，癢癢的，白皙的臉蛋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紅。
這是先前面對相親十二衆之時，所不曾有過的感覺，卻並未讓她感到難受。
“姑娘也是來賞花的麼？”
男子竟然開口了，聲音如同涓涓水流，聽着十分舒服。
“是啊。”
面對這樣一個風流俊雅的絕色男子，珊瑚忽然生出種感覺，自己若不來賞花，簡直是大大的罪過，忍不住胡亂應答道。
“如今桃花剛開不久，還不是最好的時候。”
男子眸中閃過一絲柔和的笑意，緩緩說道，“再過一個月來，那才真是美得如同仙境一般。”
“是麼？”珊瑚訥訥地答道。
此時的她就如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哪裡還有半點面對夜無聲時的聖人威勢？
“姑娘不是帝都人吧？”
男子笑了，笑得很好看，很溫暖。
兩岸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無不停下腳步，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橋上這如同畫卷一般的男子，臉上紛紛流露出迷醉和嚮往之色。
“我、我……”
珊瑚微微一愣，本能地想要否認，然而轉念一想，雖然十三娘等人已經在帝都紮根，可自己真正在這裡逗留的日子，卻連一個月都不到，終究還是點頭承認道，“我算是南疆人吧。”
“原來是南疆來的貴客。”
男子淡淡一笑，“那可巧了，春天的帝都，最是值得一遊，不知在下可有這個榮幸，能帶姑娘領略一番？”
“這……”
珊瑚心臟莫名一跳，臉上不禁流露出遲疑之色。
“自我介紹都給忘了，是在唐突了。”
男子似乎明白了什麼，哈哈一笑道，“姓寧，名湛，百賢莊親傳弟子，敢問姑娘芳名？”
看似文文弱弱的俊秀公子，談吐竟是簡潔乾脆，十分利落。
“珊瑚。”
珊瑚是涼山出身，從小在山賊堆里長大，對於這種直白的作風很是欣賞，不禁笑着答道。
“絳樹無花葉，非石亦非瓊，世人何處得，蓬萊石上生！”
寧湛手中摺扇“啪”地一合，忽然朗聲誦詩一首，隨即連連讚歎道，“好名字，與姑娘的氣質再合不過了。”
此詩詠的便是珊瑚，然而全文不帶“珊瑚”二字，因而聽得珊瑚雲裡霧裡，不明所以，只覺似乎很有格調，聲音也很是迷人。
“謝謝。”
總算她還能分辨出對方在誇讚自己，不禁粉面微紅，小聲答道。
“珊瑚姑娘，如今咱們也算相識了。”
見她害羞，寧湛眼中的笑意愈濃，他緩緩邁下木橋，微微彎腰，右手伸到珊瑚跟前，動作說不出的優雅，“不知你可願賞臉，與寧某同遊一番？”
“好。”
珊瑚待要拒絕，話到嘴邊，卻不知爲何變了模樣。
“何其榮幸！”
寧湛臉上露出燦爛而柔和的笑容，手中摺扇“唰”地展開，將俊秀的臉龐遮住一半。
兩人一前一後踏上木橋，朝着對岸緩緩而行。
珊瑚有些懵懂，又有些興奮，感覺自己似乎隱隱抓住了什麼。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四周有多少道豔羨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其中有不少甚至還帶着殺氣。
女人的殺氣！
……
“李兄，這……”
望着擂臺上遙相對立的姜妮妮和李沐雲，姜姓男子一臉尷尬地看向身旁好友，“這還真是……”
“近、近萬人參加考覈，妮妮和沐沐居然在第一場就碰上了！”
李姓男子亦是瞠目結舌，幾乎要懷疑人生，“怎麼會這麼巧？”
原來兩人都已經帶着自家女兒及時趕到了飄花宮參加考覈，由於人數衆多，爲了方便篩選，前幾輪都是通過一對一較量的擂臺賽形式開展，這也早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然而任誰都沒想到，第一輪考覈纔剛剛開始，姜李兩家的女兒竟然就好巧不巧地相遇在了擂臺之上。
“無論誰勝誰負，但願不要傷了和氣。”
姜姓男子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那是當然！”
李姓男子回過神來，哈哈笑道，“你我兩家歷來交好，豈能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飄花宮名額而心存芥蒂？若是沐沐敗了，咱們爺兒倆也會留下來替妮妮加油助威。”
他嘴上謙遜，眼神中卻是滿含自信，似乎完全不認爲自家寶貝女兒會敗給姜妮妮。
“李兄說笑了。”
姜姓男子如何猜不到他心中所想，只是苦笑一聲道，“我看輸的多半是妮妮。”
“開始！”
就在兩人相互吹捧之際，擂臺前方的一名銀髮蘿莉用清脆動聽的嗓音吹響了這一戰的號角。
“妮妮，看招！”
李沐雲反應極快，剛聽到銀髮蘿莉的聲音，便已雙足點地，縱身而起，揮動着白白嫩嫩的右掌，朝着對面的姜妮妮當胸打去。
從她身上的氣息來看，這個七歲不到的小女娃，竟然已經修煉出氣感，修爲更是達到人輪二層，算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天才。
姜妮妮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被嚇傻了一般。
直至李沐雲的手掌幾乎要湊到臉上，她才眼神一凜，擡起右臂，飛快地向前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