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風無涯名義上的夫人,暨白銀一族的領袖,竟然如同犯人一般被囚禁在了密室之中。
只見她的玉背緊緊貼在一根不知用何種材料製成的銀色十字之上,雙膝跪地,一種怪異的黑色帶子在她的玲瓏嬌軀上圈圈纏繞,又繞過腋下與脖頸,將兩條纖細的胳膊高高吊起,無情地拴在架子的橫槓兩側。
如此一來,她那曼妙婀娜的身段登時毫無保留地展現在風無涯眼前。
黑色帶子表面佈滿了一根根細小尖刺,紛紛刺入冉清秋光潔如玉的肌膚,卻沒有丁點的血液流出。
若是尹寧兒在此,便能瞬間認出束縛白銀女王的古怪黑帶,與不久前風羽用來捆綁自己的那種幾乎一模一樣,其中也不知蘊含了何等玄機,竟然連堂堂混沌境高手都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這不是我親愛的夫君麼?”
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冉清秋艱難地擡起粉頸,看清風無涯樣貌,嘴角微微翹起,眸中不禁閃過一絲鄙夷,一絲憎惡,“是什麼風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吹來了?真是難得呢。”
“清秋。”
風無涯面帶微笑,神情淡然,對她言語中的嘲諷之意似乎毫無所覺,“這幾日過得可好,密室裡的生活,可還能適應?”
“好得很。”
冉清秋眸中的恨意一閃而逝,冷笑一聲道,“整天躺在這裡,什麼事情都不需要管,老孃這輩子還從未如此清閒過呢。”
“清秋,爲夫知道你對我心存怨懟。”
風無涯輕輕嘆了口氣,神情真摯,嗓音輕柔,“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所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爲了保護你。”
“嘔~”
冉清秋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之色,隨後低頭作嘔吐狀,顯然被噁心得不輕。
“怎麼了?”
風無涯快步上前,滿臉關切地伸手替她拭去脣邊晶瑩的涎液,“哪裡不舒服麼?”
“沒事,只是被你剛纔的話給噁心到了。”
冉清秋並不閃躲,反而仰起粉頸,夷然不懼地直視着他的眼睛,“不要臉到你這般地步,簡直可以算是一門靈技了。”
“若是放任你自由。”
風無涯絲毫不以爲忤,反而愈發溫柔道,“想來你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老霍抽取白銀族人身上的血液。”
“這你可說對了。”
冉清秋臉上登時閃過一絲狠厲之色,“但凡我還能動,定然要將那老鬼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慢慢切下來,跟你的肉一起煮一鍋湯,也好讓每一個白銀族人都來嚐嚐。”
“清秋。”
風無涯嘆了口氣道,“你該不會以爲這是我的主意吧?”
“難道不是麼?”冉清秋冷冷地反問道。
“若是沒有聖女大人的允許。”
風無涯一臉無奈道,“就算再借爲夫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對白銀一族下手啊。”
“聖女大人……”
冉清秋狠狠瞪視着他,一字一句道,“不是這樣的人。”
“聖女大人的品性,自然是極好的。”
風無涯點了點頭,似乎也對姜霓的人品頗爲認同,緊接着突然話鋒一轉,“不過人都是會變的,當初神女山威震天下,所向無敵,她自然不會對自己人動手,可現在麼……”
冉清秋眼神一凜,嘴脣微微一動,卻並未出聲反駁。
“誰又能想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居然以一己之力顛覆了整個原初之地的格局。”
風無涯接着又道,“如今神女山在率土之濱的攻勢下節節敗退,已是自身難保,哪裡還有餘力來顧及盟友的死活?”
“一派胡言!”
冉清秋搖了搖頭,不以爲然道,“抽乾了我白銀一族的血,就能打贏率土之濱了麼?”
“只是白銀一族的血液,當然起不了什麼作用。”
風無涯的回答,卻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不過換作是振金一族的血液,那可就未必了。”
此言一出,冉清秋粉嫩的臉頰登時煞白一片,眸中瞬間透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沒必要這麼吃驚吧?”
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風無涯淡淡一笑道,“白銀一族的來歷,在白銀聖殿的藏書之中就有記載,而爲夫又是個愛好讀書之人。”
“藏書樓中,的確有關於我族來歷的記載。”
冉清秋死死瞪視着他,一字一句道,“不過卻並沒有提煉振金一族血液的方法。”
“書中沒有記載,並不代表就無人知曉。”
風無涯輕笑一聲道,“你可知當年振金族人與外族通婚誕下的後代之中,除了黃金與白銀兩族之外,還有一支也存活到了現在,喚作灰鐵族。”
“灰鐵?”
冉清秋將這兩個字在口中輕聲重複了數遍,隨後搖了搖頭,冷冷地說道,“沒聽說過。”
“灰鐵族早就沒落,苟延殘喘至今,族中人數甚至還不過百。”
風無涯耐心地解釋道,“莫說是你,若非是我在讀到振金一族的事蹟之後刻意留心,怕也不可能知道世間還有這麼一個族羣的存在。”
“你還專程去找振金一族的後人?”
冉清秋咬着牙,語氣之中滿是譏諷,“夫君大人還真是有心呢。”
“說來也巧。”
風無涯並不反脣相譏,只是自顧自道,“灰鐵一族這些年來可謂是山窮水盡,落魄不堪,堂堂振金後人,居然淪落到佔山爲王,打家劫舍的地步,結果好巧不巧打劫到了爲夫身上,最終被我制住,這才問出了來歷,當時擔任山大王的,便是這老霍了。”
“所以呢?”冉清秋斜乜着他道。
“老霍畢竟也是振金後人,雖然混得極慘,卻恰好知曉振金之血的提煉法門。”
風無涯如實答道,“而聖女大人爲了對付鍾文,急需一種名爲萬煉之金的珍稀材料,想要煉製此物,便少不了振金一族的血液。”
“這就是聖女大人對我族下手的理由麼?”
冉清秋聞言,不禁陷入沉默之中,臉上表情說不出的複雜,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對她而言,白銀一族數萬年來爲神女山所做的一切,都比不過一個萬煉之金麼?”
“若是不找到對付鍾文的辦法,神女山終有一日會毀在此人手中。”
風無涯緩步上前,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香肩,“換作你是她,在神女山的安危與白銀一族的生命之間,你會選擇哪一個?”
冉清秋嘴脣微微一動,卻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忽然發現,自己明知道風無涯是個極其卑鄙,極其不值得信任的男人,卻總是很難從對方的言語中找出漏洞。
“既然如此,她爲何不自己出面?”
許久之後,冉清秋纔有氣無力地問道,“堂堂聖女,連直面我的勇氣都沒有麼?”
“聖女的形象總是偉岸光輝的。”
風無涯淡淡一笑道,“這些髒活累活,自然需要像我這樣的人來處理。”
“是麼?”
冉清秋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不是應該將這些污名也一併承擔了麼?又爲何要將聖女和萬煉之金的事情告訴我?”
“我總不能關你一輩子吧?若是不說清楚,難保你出去以後,不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爲,以至於爲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風無涯語重心長道,“你我畢竟夫妻一場,爲夫無論如何也不忍心看着你去送死。”
“哈!”
冉清秋彷彿聽見世間最滑稽的笑話,忍不住大笑一聲,臉上再次流露出噁心欲吐的神情。
“你心中有氣,無論爲夫說什麼,一時半會怕是都聽不進去。”
風無涯臉上的神情始終是那樣溫柔,足以融化世間萬千少女的芳心,“正所謂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你這般爲神女山效力。”
冉清秋突然擡頭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到底在圖些什麼?”
“天音崖雖然位列人族十二域,實力卻遠遠不如其他各域。”
風無涯一臉無奈地嘆息道,“爲夫不過是想爲琴心殿找個強大的靠山,來保護這些信任我的弟子罷了。”
“既然如此。”
冉清秋不依不饒地追問道,“如今原初之地格局大變,神女山威風不再,你何不轉投率土之濱?”
“清秋何出此言?”
風無涯面色一正,似乎頗爲不悅,義正詞嚴道,“爲夫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既然與神女山結盟,自當同生死,共進退,只要聖女大人不負我琴心殿,我便絕不負她,那種背信棄義的牆頭草行徑,豈是我風無涯所爲?”
此時此刻,他一臉浩然之氣,嗓音更是無比堅定,彷彿要將正道的光揮灑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