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請教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猜到此人乃是慕容秀心目中的人選,鐵闕一臉的和顏悅色。
“若言。”若言不鹹不淡地答了一句,似乎並不將兵部尚書這樣的朝廷大員放在眼中。
“若言公子乃是今日最後一位參加比武的人選。”鐵闕絲毫不以爲忤,依舊和和氣氣道,“還望你打出男兒風采,抱得美人歸,莫要辜負了陛下的一片苦心。”
“嗯。”若言勉強從鼻腔裡蹦出一個音,算是對鐵闕的迴應。
擂臺北面的觀戰席後方,熙熙攘攘地簇擁着大批帝都民衆,即便沒有座位,卻也絲毫不影響百姓們對於這場比武盛事的濃厚興趣。
而鍾文、葉青蓮、珠瑪和仇天龍等人,也正混跡於人羣之中,時刻關注着擂臺上的動靜。
“咦?老仇。”鍾文遠遠望見繡在若言胸前的金色圖案,不禁脫口而出,“這不是‘諸葛草堂’的人麼?”
當初大街上那兩名“諸葛草堂”的門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因青色長袍胸口的金色圖案,乃是上古神文中的“古”字。
“不錯,正是‘諸葛草堂’的服飾。”仇天龍彷彿想通了什麼似的,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原來皇帝想要把江語詩嫁到諸葛門下,真是好算計!”
“‘諸葛草堂’似乎並不歸伏龍帝國管轄?”鍾文不解道。
“不錯,正因爲‘諸葛草堂’歷來保持中立,不參與權勢鬥爭,皇帝纔會放心讓江家和他們聯姻。”仇天龍解釋道,“否則無論這幾大家族看上去多麼不和睦,一旦核心子弟之間通婚,都或多或少會有相互勾結,強強聯手的可能性,對於皇帝而言,不啻爲潛在的威脅。”
“整天要提防這個,提防那個,當皇帝還真是件苦差事!”鍾文忍不住感慨道,“也不知爲何有這麼多人想要坐上那把龍椅。”
“無上的權力,總是容易令人迷失心智。”仇天龍心中百感交集,“若非爲了爭權奪利,我又何至於被趕出帝都,落草爲寇。”
“若言公子是諸葛先生門下?”江語詩凝視着若言身上的青色長袍,柔聲問道。
“見過江小姐。”若言坦然答道,“鄙人正是師出‘諸葛草堂’。”
“傳聞‘諸葛草堂’子弟不問世事,一心向學。”江語詩的嗓音珠圓玉潤,婉轉動聽,“公子又爲何會參與伏龍帝國之事?”
“江小姐此言差矣。”若言辯解道,“草堂弟子只是避世潛修,卻並不禁止婚配,久慕小姐豔名,在下雖然不才,卻也想不自量力前來爭取一番,還望小姐成全。”
“能得若言公子垂青,語詩不勝榮幸。”江語詩美眸波光流轉,嘴角帶着淺淺的微笑,竟然展現出一派淑女風情,“只是既然約定了比武定親,還須勞煩公子和語詩比試一番纔好。”
“那是自然。”若言微微一笑,“若是不能贏得比武,若言有何來臉面向江小姐提親?”
他的氣質看似溫潤如玉,卻掩蓋不了言語中的強大自信。
“公子請!”江語詩微微挺槍,不再過多客套。
“小姐請!”若言身上並未攜帶兵器,只是伸出右手舉在胸前,身姿挺拔,青衫飄飄,遠遠望去,端的是玉樹臨風,俊雅不凡。
這兩人站在擂臺上,男的儒雅,女的靚麗,分明將要動武,卻構成了一副唯美的畫面。
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不少圍觀羣衆的腦中瞬間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切!小白臉。”鍾文莫名有些不爽。
“吃醋了麼?”葉青蓮斜乜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了句。
“吃醋?吃什麼醋?”鍾文心頭一凜,假作不懂。
“你這人別的倒還行,就是太過好色。”葉青蓮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也不知要招惹多少姑娘才肯甘休。”
鍾文臉一紅,忽然有種羞愧感涌上心頭,嘿嘿乾笑兩聲,不敢言語。
珠瑪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會看看鐘文,一會看看葉青蓮,臉上流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就在鍾文和葉青蓮說話的當口,臺上的江語詩和若言已經各展絕學,鬥在了一起。
江語詩的槍法依舊迅疾如風,飄逸靈動,直教人心驚膽寒,防不勝防。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看似文質彬彬,彷彿手無縛雞之力的若言非但沒有如前面幾人那般很快落敗,反而和江語詩打得有來有回,一時間不相伯仲,難分高下。
他不使兵器,只是將一雙肉掌揮舞得上下翻飛,靈力並未化形,反而凝聚在手心位置,掌中閃耀着奪目白光,令前排觀戰者眼睛生疼,無法直視。
面對江語詩的凌厲槍勢,若言非但不躲,反而挺身迎了上去,氣勢洶洶地伸手去抓銀槍槍桿。
江語詩並不認得這門靈技,卻本能地不敢讓對方抓到槍身。
她靈巧地變換着銀槍軌跡,一邊躲避若言的手掌,一邊不停地刺向他周身要害,槍勢如龍,招招致命。
然而,每當長槍快要擊中目標之時,若言卻總能先一步反應過來,提前調整掌勢,阻攔在槍尖的必經之路上,赤手空拳,竟然守得密不透風,絲毫不給江語詩可乘之機。
不過數十個呼吸間,兩人便已翻翻滾滾鬥了百來招,卻依舊沒能分出勝負,精彩的攻防較量,看得不少圍觀者大呼過癮,鼓掌不停。
只是如此一來,卻讓之前敗在江語詩手中的慕容甫等人面色極不好看。
先前五人面對江語詩,皆是一秒落敗,連表現最好的宮青雲也不過支撐了兩招,因而慕容甫雖然情緒不佳,卻還勉強能夠維持心理平衡。
然而,忽然蹦出了若言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外來者,竟然和江語詩大戰了上百回合,與那五人之間高下立判,不啻爲當衆打臉。
宮青雲三人早已昏死過去,人事不知,倒也罷了,慕容甫和姬烈神的面子卻掛不住了,兩人皆是臉色陰沉,低頭不語,抑鬱的情緒久久未能平息。
殊不知若言此時的心情,並不比這兩人愉快多少。
這女人,怎麼會如此厲害!
他心中涌起驚濤駭浪,只覺江語詩的靈技無比詭異,戰鬥直覺更是世所罕見,以自己傲視同齡人的強大實力,非但未能速勝,反而被壓制得只能採取守勢。
對於心高氣傲的若言而言,這樣的局面,是完全無法理解,也絕對不能接受的。
“他的靈技品級,絕對在黃金之上。”鍾文緊緊凝視着若言的動作,忽然開口說道。
“雖說七大聖地仗着神文學造詣,掌控了所有黃金以上的秘籍。”仇天龍若有所思道,“但諸葛先生的神文學水平尤在聖地學者之上,能夠突破聖地封鎖,解讀出一些高品級靈技,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從前草堂弟子避世不出,我等無緣見識罷了。”
“這位江小姐倒也了得。”葉青蓮連聲讚許道,“她的靈技和修爲都不佔優勢,卻能夠壓制住此人,戰鬥天賦當真是世所罕見。”
“鍾文,江姐姐能不能贏?”珠瑪憂心忡忡地問道。
小丫頭已經從江悟鋒處得知,小正太的姐姐之所以會被逼無奈參加這場比武定親,和自己毒殺宮叢雲之事脫不開干係,因而小臉蛋上滿是憂色,恨不能親自上場,代替江語詩出戰。
“放心罷。”鍾文笑嘻嘻地摸了摸小丫頭柔順的秀髮,用輕鬆的口氣勸慰道,“她輸不了。”
“你對江家小姐倒是很有信心。”葉青蓮淡淡地說道,“依我看,這位若言公子恐怕還沒使出全力。”
“青蓮姐姐不知道傻妞爲了這場比武,經歷了怎樣殘酷的訓練。”鍾文微微一笑,“更何況還有我親自指點,若是連一個‘諸葛草堂’的弟子都打不贏,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江小姐果然了得,若言佩服!”這時候,只聽若言高喝一聲,“小心了!”
江語詩心頭一震,情知對方要出絕招,注意力瞬間集中到了頂點,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進入到戒備狀態。
“正氣訣!”
伴隨着一聲輕喝,若言周身忽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恐怖威勢,擂臺上氣浪翻涌,塵煙四起,空氣中“噼噼啪啪”響個不停,無窮無盡的磅礴壓力如同萬牛奔騰,氣吞山河,朝着江語詩婀娜的嬌軀席捲而去。
“咦?”
鍾文口中一聲驚呼,發現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若言的實力。
此時此刻,若言所展現出來的威勢,竟然已不輸於一個普通靈尊。
莫非是……秘法?
他腦中不禁浮現出鬼魈在施展了某種秘法之後實力暴增的場景。
“花老,若言是靈尊高手?”
皇城上方,皇帝慕容秀同樣面露驚容,猛地站起身來,對着身後一名白衣老者問道。
“恐怕不是。”白髮白鬚的花老撫着鬍子,緊緊凝視着下方的若言,緩緩說道,“如果老夫沒有猜錯,這應該是一種可以在短時間內增強自身實力的秘法。”
“威力如何?”慕容秀雖然雄才大略,卻畢竟受限於年紀,本身修爲並未達到靈尊境界,他只能感知到此時的若言不可力敵,卻無法判斷出這門秘法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
“在這秘法期間,他可以勉強和靈尊強者抗衡。”花老如實答道。
“竟有這樣的秘法?”慕容秀眼中精光大盛,“若是能夠將這種法門普及到軍中,寡人的大軍豈非天下無敵?”
“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花老潑冷水道,“一般而言,這種秘法極難修煉,一萬個人裡面也未必能有一人學會,即便僥倖練成,施展之後也會帶來難以估量的副作用。”
慕容秀神情一滯,“撲通”一聲坐倒在椅子上,難以掩飾失望之色。
贏了!
若言眼見自己的氣勢成功困住了江語詩,心頭一喜,跨上兩步,右掌高舉,掌心閃爍着刺眼的銀色光芒,對着江語詩豐聳的胸口狠狠按了上去。
“不好!”江天鶴父子面色劇變,同時站起身來,便要展開身法衝向擂臺。
只因若言這一手,竟然滿含殺意,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然而江家父子畢竟相隔了一段距離,如何能夠趕得上擂臺之戰?
兩人才剛啓動,若言的手掌已經距離江語詩不足一寸,眼看着這威猛無匹的洶涌掌勢便要擊打在美麗女將身上。
就在不少人以爲美人即將香消玉殞之時,江語詩臉上卻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緊接着,她忽然動了起來。
側身,反手,挺槍!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行雲流水,竟然絲毫沒有受到若言威壓的影響。
這一記反手槍飄逸如風,迅疾如電,角度更是刁鑽莫測,完全出乎了若言的預料。
“噗!”
若言低下頭,看着從自己胸前透體而過的銀槍,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