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同坐在白頭雕身上,初時還不覺得如何。
等到飛入高空之中,靈獸便開始全速前進,風聲呼呼自耳邊吹過,兩旁的雲朵向着身後飛速掠去。
即便擁有靈尊修爲,林芝韻還是不得不抱住鍾文腰間,將嬌軀緊緊貼在他背後,以固定住身形。
感受着來自背後的柔軟觸覺,鍾文很有種飄飄欲仙的幸福感。
從第一天見到林之韻開始,他就對這位貌若天仙的宮主姐姐心儀不已,卻從未有過如現在這般親密的肢體接觸。
如同一枚屌絲苦熬萬年,終於牽到女神的小手,他興奮得頭腦發暈,搖搖晃晃,好幾次險些從白頭雕背上掉落下去。
“你怎麼了?”林芝韻見他有些打顫,還以爲身子不適,忍不住湊近他耳旁,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
兩人靠得更近,背後的觸感愈發強烈,被女神的如蘭吐息噴在耳垂之上,鍾文霎時間心神搖曳,熱血翻涌,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起來。
“近來又是叛亂,又是戰爭,變故頻頻。”林芝韻柔聲道,“如今又碰上柒柒的事情,你連日奔忙,想必也是勞累得緊,等到此間事了,可要好好休息一陣。”
“姐姐說的是。”鍾文聞言,忽然感慨道,“等到把柒柒帶回來,咱們便回清風山去罷,許久不見小蝶和寧兒,心中甚是想念。”
“你、你連寧兒和小蝶都不打算放過?”林芝韻吃驚道。
鍾文:“.…..”
他發現,自己在林芝韻心中的形象,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
身後忽然傳來林芝韻悅耳的輕笑聲,鍾文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這位宮主姐姐給戲耍了一回。
自從回到帝都林府,與父親林鎮嶽和兩個親弟弟團聚之後,林芝韻的性格較之從前開朗了不少,雖然依舊淡雅嫺靜,卻也偶爾會開些玩笑。
被她這麼取笑一番,鍾文的狀態漸漸鬆弛,再次恢復了從容,兩人很快就變得有說有笑起來。
“姐姐,離天劍山脈還有一些距離。”鍾文忽然壞笑着道,“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咱們來玩猜謎罷?”
“若是你想讓我猜‘兩頭牛’和‘田雞’這類謎題,那還是算了罷。”林芝韻溫柔一笑道,“那日聽上官小姐說起,我便知道自己不擅長這種遊戲。”
鍾文:“.…..”
上官明月那個大嘴巴!
他再次意識到,女人之間傳播信息的速度,完全不遜色於前世的互聯網,同樣的招數,只要對一個女人用過,便無法再對她身邊的其他女性施展,簡直比五小強還要難以對付。
熄了搞怪的心思,他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林芝韻閒扯些家長裡短,雞毛蒜皮。
好在說話的對象乃是心中女神,林芝韻性子隨和,聲音又悅耳動聽,即便內容十分沒有營養,愉快的感覺卻並不稍減。
若非心繫柳柒柒安危,鍾文還真希望這段空中旅程,能夠一直持續下去,永遠也達不到終點。
然而,現實與理想總是背道而馳,美好的光陰轉瞬即逝,雄偉的天劍山脈,終於還是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這便是天劍山脈麼?”鍾文喃喃道。
下方的峰巒白雪皚皚,連綿不絕,沿着西北和東南方向兩邊擴張,一眼望去,只覺東西南北盡是山峰,端的是宏偉壯觀,全然看不見盡頭。
按照李青所述的位置,他口中發出“咕咕”之聲,指引着白頭雕不斷調整方向,尋找所謂的山脈“正中”。
不多時,一片宏偉廣闊的建築羣透過雲層,隱隱浮現在二人眼前。
在建築羣左側,漂浮着一片厚厚的雲海,自高空直至底下山谷,盡皆被迷霧籠罩,朦朦朧朧,令人完全無法看透其中虛實。
鍾文凝神眺望,只見這片建築羣幾乎覆蓋了整整三座山峰,面積之廣闊,令人咋舌,其中並無半幢高樓,唯有樣式古樸的低矮平房。
每一棟房屋外頭,都有一個面積大到誇張的院子,房子與房子之間隔得極遠,若是僅僅靠步行,一個普通人想要造訪鄰居,怕不得花上小半個時辰。
這土地利用率,也太低了吧!
前世居住在大城市裡的鐘文不禁瞥了瞥嘴,對於這種浪費土地的行爲,深感不齒。
在他的指令之下,白頭雕緩緩下降,建築羣的外觀變得越來越清晰,漸漸可以看見一些行人化作的黑色小點。
又過片刻,勇往直前的白頭雕忽然身形一滯,來了個空中急剎車。
鍾文二人猝不及防之下,險些從雕背上跌落下來,慣性作用下,林芝韻嬌軀緊緊貼上了鍾文後背,在她胸前飽滿的擠壓之下,鍾文只覺一魂出竅,二魂昇天,幸福得就要暈厥過去。
“對、對不住!”林芝韻白玉般的俏臉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道。
“都是這畜生搞怪,與姐姐何干?”鍾文轉頭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在意,內心深處,卻忍不住想要給白頭雕狠狠豎個大拇指,感覺這波操作若是演練純熟,以後邀請妹子上來坐坐,可以收穫意想不到的美妙效果。
幹得好!
“你搞什麼?”他心裡大加讚賞,口中卻假模假樣地發出“咕咕”之聲,叱責白頭雕道。
“前面有一股恐怖的氣息。”白頭雕答道,“我飛不過去了。”
鍾文回想起當初前往聞道學宮的情形,登時恍然大悟,知道在聖人鎮守的範圍之內,即便是禽鳥類靈獸,也無法在高空通行。
“下去罷!”他輕輕發出指令。
白頭雕伸展脖子,口中“咕咕”叫着,猛地一個低頭俯衝,迅速降落在天劍山莊西側的山林之中。
“你在這裡等我們。”鍾文對着白頭雕叮囑了一番,便與林芝韻兩人結伴,朝着天劍山莊的方向徒步前進。
隨着兩人與天劍山莊的距離越來越近,鍾文感到空氣中隱隱傳來一種鋒利的觸覺,就如同有人拿着刀劍,在不停地刺向自己身上的皮膚。
“好強的劍意!”林芝韻忽然開口感嘆道,“聖人之威,當真難以想象。”
“姐姐勿須羨慕。”鍾文笑道,“終有一天,你我也會踏入這等境界。”
“哪有這麼容易?”林芝韻瞥了他一眼,語氣之中帶着一絲不自信,“世間修煉者何止億萬,卻只有七位聖人,便是入道靈尊也屈指可數,能夠達到如今的境界,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再有奢求。”
“宮主姐姐此言差矣。”鍾文面色一正,認真說道,“這到底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既然踏入修煉一途,便要努力站在巔峰,否則又如何獲得真正的大逍遙,大自在。”
“想要站在巔峰,談何容易?”林芝韻明知鍾文所言在理,語氣之中,卻並沒有多少自信。
“我知道姐姐最在意柒柒她們。”鍾文又道,“若是再遇見如天劍山莊這般強大的力量,想要對飄花宮弟子不利,莫非每一次都要依靠說理來應對麼?”
林芝韻被他說到痛處,低頭沉吟不語,過了良久才擡起頭來,眼中亮起堅定之色:“你說得沒錯,便是爲了靈兒和柒柒她們,我也應該努力奮進,不可如此懈怠。”
鍾文微微一笑,正要開口,面色忽然一滯,轉頭看向前方。
兩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面前十丈距離處。
“來者何人?”左側那名白衣人約莫三十不到的年紀,生了一張平平無奇的國字臉,右手垂在身側,手中握着一柄精光閃閃的長劍,劍刃反舉在背後,渾身上下散發出凌厲絕倫的氣勢,如同一柄出鞘利劍,令人不敢直視。
國字臉右側之人與他年齡相仿,生得劍眉星目,俊朗不凡,身上穿着同款白色長衫,左手握着帶鞘寶劍,氣勢隱而不發,眼中卻精光閃耀,神采奕奕。
“在下飄花宮鍾文,見過二位兄臺。”鍾文知道林芝韻不擅與人打交道,便將社交的職責攬在了自己身上,“這位乃是咱們飄花宮林宮主,敢問二位尊姓大名。”
國字臉並不答話,面上冷冰冰的,隱隱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在下劍蘇。”俊秀青年的態度就要好上不少,“身旁這位,乃是在下的師兄劍八,不知二位來我天劍山莊,所爲何事?”
“不敢欺瞞二位兄臺。”鍾文並不打算與天劍山莊正面衝突,本着“擺事實、講道理”的心思,語氣柔和道,“林宮主與小弟前來,乃是爲了求見貴莊的劍以城長老。”
“你們要見大長老?”看似冷傲的劍八終於開口,“可有約定?”
“沒有。”鍾文搖了搖頭道。
“大長老不見外客。”劍八冷冷道,“若是未曾有約,你們是見不到他的,趕緊回去罷。”
“我等真的有要事相商,還請劍八兄通融。”鍾文軟語相求道。
“劍八師兄所言非虛。”一旁的劍蘇打圓場道,“大長老常年閉關,從來不見外客,就算放你們進去,他也不會見你們的。”
“既然見不到大長老,聽聞貴莊還有一位師兄叫做劍絕。”鍾文見說不通,退而求其次道,“可否請二位代爲引薦?”
“你以爲咱們天劍山莊是什麼地方?”劍八面露不悅之色道,“一會想見這個,一會兒想見那個,成何體統?趁我耐心還沒耗盡,趕緊滾!”
劍蘇見劍八態度粗魯,雖覺有些不妥,卻也並未插嘴,只是對着鍾文二人歉然一笑。
不等鍾文開口,一旁的林芝韻卻已按捺不住,怒聲道:“什麼常年閉關,當真是一派胡言,他不久前還跑來大乾,將本門弟子擄走,如今卻鬼鬼祟祟躲在山莊之中,假稱閉關,真是豈有此理!”
鍾文沒有料到向來性子溫和的林芝韻竟然會發這麼大火,不禁側目看她,大感新奇。
“女人,你竟敢侮辱大長老!”劍八聞言勃然大怒,手中長劍“唰”地指向林芝韻,厲聲喝道,“若是再敢多說半個字,我便取你性命!”
“林宮主,請慎言!”劍蘇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兩位,劍以城長老的確在數日前帶走了咱們飄花宮中的一位女弟子。”鍾文腳下一錯,擋在了林芝韻身前,沉聲道,“若是不信,只需請他或者那位劍絕師兄出來對質一番,便可立見分曉,堂堂劍道聖地,強行擄走一名十七歲少女,若是傳揚出去,只怕對貴莊的名聲不利啊。”
“你們說擄走便擄走了麼?”劍八反駁道,“若只是隨口污衊兩句,就能夠見大長老,那他還不得忙死?”
“劍八兄,天劍山莊乃是七大聖地之一,實力雄厚,遠非我等世俗門派可及。”鍾文辯解道,“若非逼不得已,誰願意大老遠跑來得罪你們?”
“師兄,看他們所言,不似作僞。”劍蘇見鍾文義正言辭,林芝韻怒意滿面,心中倒是隱隱信了幾分,出言相勸道,“要不要請劍絕師弟出來對質一番?”
“師弟,只是外人幾句胡言亂語,你便要質疑大長老麼?”劍八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道,“大長老何等人物,豈會做出強擄年輕女子的事情來?這二人造謠生事,定然沒安什麼好心,不如將他們擒下,細細審問!”
說着,他腳下一錯,瞬間出現在鍾文面前,手中長劍平平遞出,對着他的胸口直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