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
珊瑚靈動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萬萬沒料到對方的第一個問題，便直奔嫁妝而去，而且對於只娶一個老婆的做法，表現得十分排斥，就彷彿承受了極大的委屈，急着想要從別的方面找補回來似的。
她從小在涼山這個土匪窩長大，周遭不少弟兄的老婆都是看上了直接搶回寨子裡，呼朋喝友地擺上一桌酒，便算是成親了，哪裡來的嫁妝一說？
這幾年在清風山上，她也曾參與了鍾文和幾位紅顏知己的婚禮。
只不過鍾文是個土財主，戒指裡隨便掏出一顆靈晶核，便勝過尋常豪富之家的全部資產，兼之他自知老婆太多，心中有愧，自然不會提出什麼嫁妝一類的要求。
倒是前兩年江家大小姐嫁入清風山之時，發現飄花宮的建築規模太小，與當世第一聖地的名頭嚴重不符，對於越來越多的門人弟子，安頓起來也是漸感窘迫。
爲了讓女兒能夠儘快融入清風山，江天鶴二話沒說，大手一揮，便斥巨資將整個飄花宮大力修繕了一番，而鄭公明這位老丈人亦是積極響應，又是出錢又是出力，就連楓也以冷無霜孃家人的身份跑來當了一回搬運工。
反倒是上官通這個最爲富有的大舅哥，卻沒能找到幫忙的由頭。
蓋因上官君怡雖然與鍾文感情篤深，卻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愣是不願舉辦婚禮，使得早早做好了準備，打算讓自家小妹風光出嫁的上官通很是鬱悶了一陣。
在這些親朋的通力合作之下，整個飄花宮的建築規模擴張了十倍不止，幾乎佔據了整座山頭，其間雕欄玉砌，亭臺樓閣，靈氣噴霧，華光璀璨，端的是一派仙家景象，與從前那簡陋的三兩棟建築，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就連白虎、巨鷹和白頭雕等靈獸，都有了專屬的房屋，搞得原本住在鳥巢和洞窟之中的動物們很是不習慣了一陣。
當然，過了些時日，真香！
然而，這些人的投入，全都出於自願，況且他們從飄花宮得到的好處，也是遠遠比“嫁妝”要寶貴了無數倍。
至於新郎官本人，卻是未曾提出丁點要求，男女各方也從來沒有在財務問題上發生哪怕一丁點的糾葛。
因而陡然聽見“嫁妝”兩個字，多少讓珊瑚有些猝不及防，無所適從。
“十三娘這些年與盛宇商行合作，賺得盆滿鉢滿。”李華臉上登時流露出不滿之色，“順豐速遞偌大的家產，姑娘你又提出如此嚴苛的要求，若是連嫁妝之事都不好好考慮，未免缺乏誠意。”
“這、這個……”
珊瑚畢竟缺乏相親經驗，在他這般咄咄逼人的催問之下，竟然有些難以招架，支支吾吾道，“我還需跟姐姐商議一番，才能……”
“聽聞珊瑚姑娘乃是飄花宮弟子。”
然而，李華似乎並不打算聽她解釋，而是無禮地打斷道，“貴派乃是天下第一聖地，實力雄厚，若是珊瑚姑娘嫁進咱們李家，令師想必不會吝嗇一兩本聖靈品級的功法和靈技吧？”
“聖、聖靈品級？”
珊瑚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凝視着眼前的男人，險些以爲自己聽錯。
自從三年前的大戰之後，各大聖地與世俗之間的交流漸漸頻繁起來，從前由七大聖人指定的“聖地不得干涉世俗事務”這條規矩，也已經被徹底廢除。
因而，對於黃金之上的功法和靈技該如何分級，早已爲普通修煉者所熟知。
甚至有極少數世俗勢力通過關係，成功搞到了鉑金乃至鑽石品級的上等秘籍。
然而，對於星靈品級的功法靈技，各大聖地卻依舊敝帚自珍，未曾對外公開。
至於聖靈品級，除了飄花宮之外，更是沒人見過。
就連珊瑚自己修煉的洞玄真經，也不過是星靈功法。
如今李華一開口就索要聖靈功法和靈技，頓時雷得她外焦裡嫩，簡直要懷疑人生。
“怎麼，飄花宮號稱當世第一，好大的名頭，連聖經品級的秘籍都沒有麼？”
見她遲疑，李華愈發不滿，神情十分不悅。
“聖經品級，自然是有的。”
珊瑚嘆了口氣，緩緩答道，“只是不會拿來做我的嫁妝罷了。”
“看來珊瑚姑娘在飄花宮中的地位不怎麼樣啊。”李華的臉色愈發難看，言語竟是越來越刻薄，“只怕並非核心弟子。”
珊瑚:“……”
即便她並非自我感覺良好之人，到此地步，卻也已經對這次相親失去了興趣。
“罷了罷了，聖經品級的沒有，那就多給幾本星靈品級的吧。”李華卻是連連搖頭，彷彿吃了大虧一般，“誰讓你的樣貌還過得去呢？我李華也是個大度之人，不會和自家老婆斤斤計較，只不過成親之後我雖然不會再娶，可你也不能管我去怡春院聽曲……”
他的嘴脣一張一合，自顧自滔滔不絕，說個不停。
殊不知珊瑚的心思早已經不在他身上，正在凝視着窗外樹上那兩個蹦蹦跳跳，相互嬉戲的小鳥。
“珊瑚姑娘，你可在聽我說話？”
過了許久，李華猛然飆升的嗓音將她從思緒中喚醒過來。
只見對面的男人滿臉慍色，顯然已經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抱歉，星靈品級也沒有。”珊瑚淡淡地答道。
“姑娘莫非是在消遣李某？”李華“砰”地一拍桌子，怒而起身。
“不敢，實在是李公子的條件太過優渥。”珊瑚微笑着道，“珊瑚高攀不起，你我不妨就此別過罷！”
“好、好得很！”
李華沒氣得臉色發白，冷笑着道，“不過是有點姿色，就以爲自己多了不起麼？你已經二十了，再過幾年怕是要嫁不出去了，什麼都不願付出，還想要男人只娶一個，我呸！”
“我嫁不嫁得出去，便不勞李公子費心了。”珊瑚的嗓音依舊平靜，眸中的寒光一閃而逝。
“哼，真是白白浪費時間！”
李華狠狠拂袖，轉身朝着包間門口大步而去，“早知道是這麼個女人，還不如去怡春院聽……哎喲！”
不料纔剛離開房門，他忽然感覺腿腳一軟，身軀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竟然“砰”地一聲，摔了個臉面朝地。
臉上熱辣辣的感覺，和四周同樓層其他客人的笑聲，令他羞憤難當，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好不容易纔爬起身來，他正欲匆匆離去，不料剛走出一步，雙腿再次莫名發軟，竟然又向前栽倒下去，臉面與地板二次親密接觸。
伴隨着“砰”地一聲巨響，他感覺鼻樑骨劇痛無比，幾欲斷裂，整個人都陷入到懵逼狀態之中。
四周鬨堂大笑，無不覺得此人走路一步一倒，如同某國首腦一般，很是滑稽。
“砰！”
第二次站起來的李華很快又重蹈覆轍，從臉上的疼痛感判斷，他嚴重懷疑自己的鼻樑骨已然不保。
難道是她？
到此地步，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那個名叫珊瑚的女人偷偷做了手腳。
回頭望向包間內部，卻見這位明豔動人的綠衫女子正端坐桌旁，白玉般的雙手捧着茶杯，小口嘬着茶水，如水雙眸直視窗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就算飄花宮弟子，碰都沒碰到，應該傷不到我吧？
我李華好歹也是地輪高手。
多半是巧合！
真特麼晦氣！
如是想着，他終究沒有回去再找麻煩，而是捂着鼻子，一瘸一拐地下了樓，直奔門外而去。
好無聊啊！
不知道渣男現在在做什麼？
珊瑚放下茶杯，手肘抵在桌面上，玉掌托住香腮，靜靜凝望着窗外的景色，整個人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塑，散發着懾人心魄的魅力。
……
而此時的鐘文，正懶洋洋地躺在“凌霄聖地”某處別院的竹椅之上。
他身旁的矮桌上擺放着茶水、糕點和各類水果。
另一側，一名銀裝素裹，妍姿豔質的絕美女子正慢條斯理地將葡萄剝皮後送到他嘴邊。
“啊嗚！”
鍾文毫不客氣地張口吞下葡萄，還順帶着輕輕添了一下女子的粉嫩玉手，直教美人臉紅心跳，嬌羞不已。
若是讓“凌霄聖地”的弟子看見這般情景，怕是要目瞪口呆，開始懷疑人生。
只因這位服務周到的麗人，正是一年前剛剛接任“凌霄聖地”之主的聖人強者，季薇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