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賀的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鐘文身上,更是嚇得脊背發涼,額頭直冒冷汗。
“鍾、鍾大師。”他努力擠出一副笑臉,試圖和鍾文拉近關係,“許、許久不見了。”
然而,在強大的心理壓力之下,他的臉部肌肉無比僵硬,笑起來當真是比哭還要難看。
鍾文是什麼人?
那可是憑靈尊之軀正面硬剛暗神殿主,以一己之力將飄花宮送上了聖地寶座的逆天存在。
兼之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煉丹術早已名揚天下,世間不知有多少大勢力的首腦爭着搶着想要巴結討好他。
莫說他只是一個小小島主,但凡“冰螭島”不出手,即便將整個南海聯盟的所有高手加起來,也不夠他一個人禍禍的。
曾經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丹閣”,便是一個很好的前車之鑑。
“夫君,這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等雲中賀緩過神來,耳旁突然傳來了韋秋菊尖銳刺耳的嗓音,“就是她和趙雙嫣蛇鼠一窩,串通一氣,想要鼓動大傢伙叛出城主府,您可千萬不能放過了她……”
似乎是剛纔告狀的效果頗佳,讓韋秋菊信心倍增,以爲自己在城主府的地位大幅提升,已經有了左右雲中賀思想的能力。
兼之林芝韻的樣貌實在太過出衆,以至於連她這樣尖酸刻薄的女人,都忍不住隱隱有些心動。
以雲中賀的性情,一旦發現這樣的驚世尤物,絕對會強行娶進府中,夜夜笙歌,樂不思蜀,受寵愛的程度多半還在趙雙嫣之上。
一想到這個狐狸精可能會霸佔雲中賀的愛,韋秋菊心頭便如遭到烈火炙烤一般煎熬難耐,恨不能衝上前去撕了這張閉月羞花的臉蛋。
因而在告倒了趙雙嫣之後,她一鼓作氣,再接再厲,狠狠炮轟起了林芝韻:“……剛纔她還在這裡妖言惑衆,說什麼自由之類的荒唐話語……”
韋秋菊的這一番控訴慷慨激昂,唾沫橫飛,眼見雲中賀臉色越來越難看,她還以爲自己的言語起了效果,情緒愈發高漲,根本就停不下來。
住嘴!
蠢婆娘,住嘴啊!
辱罵聖地之主,你咋不上天啊!
你特麼是想害死我麼?
殊不知雲中賀心中卻是哀嚎不已,恨不能直接衝上前去堵住她的嘴,兩條腿止不住地哆嗦起來,險些就要心理崩潰,癱倒在地。
“以妾身看,不如將這女人和趙雙嫣一同拖出去,斬首示……”韋秋菊對他的心情卻是毫無所覺,依舊侃侃而談,滔滔不絕。
“蠢貨,你給我閉嘴!”
感覺林芝韻的眼神越來越不善,雲中賀再也支撐不住,口中爆喝一聲,反手一巴掌扇在韋秋菊臉上。
“砰!”
他堂堂靈尊大佬,世俗頂尖級別的修煉者,力量何其恐怖,一巴掌下去,直接將這個沒有修爲的中年女人扇在了牆上,直教她渾身痠痛,眼冒金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忽、忽君!”
總算雲中賀這一掌並未蘊含多少靈力,韋秋菊在地上趴了片刻,終於爬起身來,嘴裡少了兩顆門牙,連說話都有些漏風,臉上滿是迷茫之色,愣愣地看着心上人,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爲何捱打。
“林、林宮主,都是雲某教導無方。”雲中賀顫顫巍巍地來到林芝韻跟前,卑躬屈膝,點頭哈腰道,“這個無知賤人膽敢冒犯於您,待會我一定將她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韋秋菊臉色“唰”地一下白了,她雖然爲人刻薄,性格乖張,卻也並不完全是個蠢貨,眼見雲中賀在林芝韻面前表現得如此卑微,如何還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而丈夫口中那冷酷無情的八個字眼,更是嚇得她渾身哆嗦,幾乎就要當場尿出來。
“雲城主,這位可是你的夫人?”林芝韻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這……”雲中賀想要否認,然而視線一對上林芝韻那帶着寒意的目光,卻不知爲何,竟然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是,此女正是賤內。”
“適才在外頭聽人說雲城主強擄民女爲妻,我還吃不準是真是假。”林芝韻的聲音愈發森冷,“如今看你連自己的妻子都這般作踐毆打,想來傳言不假。”
她辱罵你,我教訓她,你還不高興了?
我特麼不是爲了討好你麼?
再說我打自己老婆,又礙着你什麼了?
雲中賀臉上的表情甚是尷尬,心中暗罵不已,只覺這女人思路清奇,簡直難以理喻。
莫看他四處沾花惹草,感情經歷豐富,其實內心深處,也不過是一個僞裝成情聖的直男。
若不然,這三千嬌妻之中,也不會有大半要靠強硬手段才能得手。
因而對於女人家的細膩心思,雲中賀其實懂得並不算多。
“雲城主,我這人絕對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道學先生。”鍾文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嘆了口氣道,“也不會說什麼男人一定要專一之類的漂亮話。”
果然還是鍾大師懂我!
雲中賀轉頭看他,眸中閃過一絲振奮之色,還以爲鍾文要替自己解圍。
畢竟當初鍾文在“丹閣”登場之時,身後鶯環燕繞,美女如雲,他早就在心中將對方引爲知己,惺惺相惜。
若非如此,雲中賀也不至於一上來就向對方求取彌補虧虛的丹藥。
“因而當初聽聞你有嬌妻三千,我心中唯有敬佩,並無反感。”鍾文說着說着,突然話鋒一轉,“然而有一個前提,卻絕不可打破,那便是男女之事,須得講求兩情相悅,萬萬不可強求。”
雲中賀表情一僵,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根據羣仙城百姓所述,這三千多名城主夫人之中,大半都是被你強行擄來,並非自願入府。”鍾文接着說道,“我飄花宮畢竟是名門正牌,宮主姐姐更是急公好義、嫉惡如仇,遇見這等強搶民女的惡霸行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鍾大師,我、我……”雲中賀臉色越來越難看,不敢反駁,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當然,你畢竟是一城之主,擁有靈尊修爲。”鍾文不急不緩地說道,“也可以選擇奮起反抗,殊死一搏,說不定能將我二人打敗,解了眼前之危。”
聽他這般說,雲中賀自知難逃此劫,目光掃過林芝韻嬌豔若花的容顏,眸中突然閃過一絲怨毒之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本來無冤無仇,你們卻非要逼迫於我!
大不了魚死網破!
他的右手擡起數寸,掌心悄無聲息地積蓄着靈力,一旦對方動手,便要施展雷霆一擊,拼個你死我活。
心知鍾文的實力遠勝自己,他果斷將目標鎖定在了林芝韻身上,腦筋飛速運轉,思索着快速制服對方,從而掣肘鍾文的辦法。
“對了,忘記提醒你,就在今天,宮主姐姐已經渡過雷劫,步入聖人之境。”然而,鍾文接下來的話語,卻猶如一道晴空霹靂,雷得他外焦裡嫩,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所以如果硬要挑一個對手,勸你還是找我比較划算,活下來的希望也要更大一些。”
這句話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直教雲中賀瞬間崩潰。
他垂下右臂,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無力地癱軟在地,眼神呆滯,欲哭無淚。
“宮主姐姐,你想要的如何處置此人?”鍾文心知他已失去抵抗之心,轉頭看向林芝韻,笑嘻嘻地問道。
“他強迫了這麼多女子,害得城中百姓苦不堪言,連女孩兒都不敢上街走動。”林芝韻態度罕見的決絕,“這等敗類,留着作甚?直接殺了便是。”
“好嘞!”
鍾文爽快地應了一聲,隨即轉頭一步一個腳印,朝着雲中賀所在的方向緩緩踱去。
“不要!”
眼看他就要靠近雲中賀兩尺之內,一道纖瘦的身影突然從旁躥來,手臂舒展,雙膝跪地,如同將雞崽護在身後的老母雞一般,堅定地擋在雲中賀身前,“不要傷害忽君!”
看清來人容貌,鍾文臉上不禁流露出訝異之色。
原來這名主動站出來守護雲中賀的女子,竟然是先前被他一巴掌扇飛了兩顆門牙的韋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