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
不知歲月，不分黑白。
兩人走過了數不清的遠途，林青兒途中也不知幫助了多少人，甚至隱隱傳出了不小的名聲。
而殷若拙只是在一邊看着，什麼也沒做，如同仙女身邊的金甲護衛一樣，只是充當着保護仙女的職責。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終於有一天，林青兒忍不住了，她很累，她想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如果你只是想用這種方法讓我屈服，那你就錯了。”這點手段太過兒戲，根本無法說服林青兒改變心意。
“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殷若拙彷彿才意識到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
不，準確的說是林青兒很久都沒有好好的休息了。
每天不是在幫助別人，就是在去幫助別人的路上，周而復始。
“任何人這樣都會有所疲憊的。”林青兒語氣堅定的對抗，並不認爲自己有什麼錯，可她也沒反駁。
可殷若拙卻像是看出了對方的心裡想法一樣。
“既然如此，我們就休息一段時間吧。”
林青兒心裡不是滋味，明明自己沒錯，可只要與那能夠看破人心的漆黑雙眸對視之時，就有些心虛，彷彿是自己求着他休息一會兒似的。
當然，自己都忙活了這麼久，休息一段時間也沒什麼不對的，她內心辯解着。
美美的洗了個澡，睡了一覺，當她從牀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匆匆忙忙的洗漱打扮然後走出房門，殷若拙已經在外面等着她了。
“我..我只是睡過頭了而已。”有些慌亂，似乎是擔心因此而被殷若拙抓住了把柄。
“嗯，你可以多休息一會兒的，這些年你太辛苦了。”
“哼。”
林青兒小嘴輕哼一聲，卻並不反駁殷若拙的話，自己這些年每天都在努力幫助別人，當然辛苦了。
“這裡是哪兒？”
忽然，她發現一個問題。
這裡似乎並不是昨夜他們休息的那個城鎮了，連客棧的風格都並不相同，甚至相差甚遠。
“出去看看吧。”
彷彿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殷若拙做出邀請。
她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別看這傢伙沒什麼攻擊力，但其實心裡還是挺小氣的。
“這是？”
“還記得嗎？這是我們第一次來到的地方。”殷若拙帶着她再吃一次久違的站在了那個城牆上面，俯視着下面的芸芸衆生。
“你覺得他們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殷若拙步步緊逼。
當年的那些人，因爲林青兒的幫助，確實走出了困境。
有些人在做生意而賺了大錢，大魚大肉。
也有人努力耕種，種出來的糧食足夠養活一家人。
可也有些人爛泥扶不上牆，等林青兒給的錢花光了之後，又恢復了老樣子，混吃等死。
但一層不變的是。
城牆下面依舊躺着和當年沒什麼變化的人數。
有的人從人堆中走了出去，也有些人加入了進來。
她明白了殷若拙的險惡用心，倔強的反駁着：“至少當初的那些人經過我的幫助而有所改變，過上了好日子。”
“嗯，你辛苦了。”
殷若拙並沒有抹殺她的作用，也沒有否認她的功績。
兩人再次踏上了路途。
同一條路線，時隔多年以後再次出發。
所見、所聞、所感，讓她一顆心都跌倒了谷底。
“我這些年的辛苦都是爲了什麼？”喃喃自語。
當她發現無論她怎麼怎麼努力，卻什麼也改變不了的時候，就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有些人，有些事，總是在周而復始的發生，林青兒做的，只不過是改變了那極小的一部分人而已。
“常有欲以觀其竅，常無慾以觀其妙。”
人們無論在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是在這一定的目的性去做，換而言之，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每個人心裡都在帶着“欲”，而以自己已有的見識去判斷一件事情的對錯本就不公正，那並不是真正的對錯，而是人類在自己的認知範圍內規定的對錯。
而人類自己的認知就一定的符合天地至理嗎？
人們在觀“道”之時也是有“欲”的，既然帶着“欲”那就不可能真正的觀察到“道”的存在，也就談不上悟“道”。
只有當放下了，才能沒有偏執，沒有牴觸，只有容納和接受。
這樣，才能將觀察着融入道中。
同於道，最後悟道。
林青兒因爲身份的緣故，所以早就在內心裡給自己圈定了一個界限、準則。
那就是，自己要幫助世人，拯救大地，拯救芸芸衆生。
可她並不是真的從心裡完全接受了這份使命，只是因爲身份限制而已。
這倒也不是說她就不認同這份使命。
只是說，沒有從根源中理解，就一直窮盡自己的心力去幫助被人，總有一天是會累的。
樹有枯死日，人有力窮時。
這也就是林青兒爲什麼看着殷若拙日復一日勤學不綴的修煉很是羨慕的原因了，她也想堅定不移的走下去，但是，她真的好累。
找不到支持下去的動力了。
“你是女媧後人，這些是你的責任，不是嗎？”殷若拙開始有意無意的提醒她。
“沒錯，我是女媧後人，這些都是我該做的......”林青兒開始低下頭：“現在你滿意了？看到我這麼醜陋的樣子。”
她以爲這是殷若拙的報復手段。
身爲女媧後人，卻因爲幫助別人而感到困惑，很可笑不是嗎？
“天地輪轉，萬物更替，陰陽變換，這些，每時每刻都在進行。”殷若拙大手一揮，兩人消失立即不見，來到了一片湖泊之上：“閉上眼睛，感受周圍的一切。”
四周萬物，每一種都有他們的呼吸，都有他們的生命。
大自然只有其發展規律，人們從來就不需要去強制性的干擾他人的生活。
一個人，終究改變不了世界。
能做的，只有順其自然，從旁引導。
替天行“道”。
睜開眼，看着依舊沒有醒過來的林青兒，他彎身輕輕的替莫沐雪撥凱彈在臉上的秀髮。
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能想通多少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這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不得不說，悟道之後，他的心態變化了很多，很多事情都想開了。
對於蜀山掌教的重擔，他不在排斥，老頭子既然信任他，他努力做好，這就夠了。
聖人垂拱而治。
他好歹也是劍聖，怎麼能什麼事情都要操心呢？
徐長卿身邊不是還有一個常胤嗎？我身邊怎麼就不能有一個林一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