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之被猛地一嚇,一時間將生理問題都給憋回去了。
“雲棉冒犯仙君實屬不該,請仙君責罰。”
冷千楊凝眉不悅隱隱覺得古怪。
你不是我靈虛派弟子,我有何理由罰你。
莫名覺得像是懷玉的口氣。
蘇懷玉。
一想到她,他剛服下的丹藥瞬間在胃裡鬧起來,差點站立不穩。
正好此時衆掌門蜂擁而至上來問詢,蘇青之識趣地站開給他們讓位置就聽到一句驚雷。
“你叫雲棉?散場後留一下。”
冷千楊平淡無波地看着面前的小侍女,語調卻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留我..幹..幹啥?”
蘇青之眼睛瞪得溜圓,結結巴巴地說道。
這震驚的表情越發像蘇懷玉,越發的叫人難受。
冷千楊眸色一黯,瞬間又改了口:“不必了。”
三界會晤以團結友愛、嚴肅激昂的氣氛落下帷幕,魔界和妖界領導人送上自己的謝禮以後就陸續離場。
蘇青之跟着楊平之剛坐上棺材轎子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楊老闆可否給蘇懷玉捎個話,請她來十里屯一趟?”
清麗的語調響起,蘇青之一頭黑線地看見自己眼前站着一對憨包。
吃着紅豆餅的冷如嫣和橫眉冷對的陳舟?
你倆找我幹啥,莫非是找茬?
“不是找茬,是敘舊。”
冷如嫣笑着解釋完,推了陳舟一把說:“臭小子,你也說兩句啊,我的分量估計不得行。”
“敢不來我打斷她的腿。”
陳舟的手在腰間懸掛的鬆苓酒上敲了敲,補了一句。
兩位真是好大的口氣。
楊平之冷哼一聲,擺擺手說:“給我讓開,回一品居。”
嘩啦圍上來一堆保鏢怒目而視,逼得冷如嫣和陳舟只得退至路邊。
意外的是棺材轎子剛走出一百米又被人攔下了。
攔轎子的人是花如雪?
一向袖手旁觀的花如雪怎麼也來多管閒事了?
“雲棉姑娘,可否請你幫我約蘇懷玉出來,喝杯茶?”
花如雪語氣輕柔地說着,送上一份見面禮:紅梅玉雕掛件。
哇塞!
小云棉最崇拜的女神送的掛件。
這個禮物好令人心動,可是我跟你實在沒什麼話題可聊。
總不至於,你要爲你敬愛的大師兄出頭吧?
穩妥起見,還是婉拒的好。
“我家主人心緒不佳,誰都不見。”
蘇青之眼巴巴地望着玉雕掛件吞口水,很是艱難地拒絕了。
棺材轎子與花如雪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滿是遺憾地盯着花如雪手中的玉雕掛件,忽然發現轎子停了?
楊平之看着自己一臉嫌棄,花如雪帶了幾分喜色?
蘇青之的視線在看到自己的爪子時,簡直想立刻裝死。
自己竟然無恥地摸着人家的玉雕掛件不肯放。
瞧你這點眼力見兒!
真是丟死人了。
“噗嗤!”
花如雪大大方方地硬塞她懷裡打趣道:”雲棉姑娘的可愛與小蘇如出一轍,真是叫人念念不忘。”
女神很會說話,很會暖人心窩。
“多謝花掌門,我會轉答的。”
蘇青之眯着眼睛,伸出纖纖玉指將玉雕掛件綁在腰間的錦帶上甩了甩。
花掌門退場之後,又出來了攔路虎李野!
我一走,你們怎麼都冒出來要約我見面?
瞧你那親切的大小眼,看的我都忍不住想答應。
“雲棉姑娘,請你務必轉告蘇懷玉,仙君他心事鬱結一晚上暈厥數次,我等看在眼裡,嗚嗚。”
李野衣袖抹着着眼淚說不下去,轉身跑開了。
“等等!”
“心事鬱結,暈厥數次是何意?”
蘇青之跳下馬車拽住李野啞聲說。
他明明在臺上表現的雲淡風輕,跟表哥談話的時候也是沉穩有度,沒有一點異樣。
走路的步伐沉穩自信,根本沒有一點傷心之態。
什麼心事鬱結,我是一點都沒瞧出來。
我看他雲霄茶倒是喝的很勤。
就算那日被劍氣所傷也不該暈厥數次。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古怪。
“雲棉姑娘有所不知,仙君好面子在外人面前怎會展露分毫,到了夜間..”
李野說到尾音處又開始哽咽,大小眼變成了兔子眼。
蘇青之哼了一聲,心裡的不悅不可遏制地衝上頭頂。
我最恨的就是你家仙君的冷傲模樣,他不是要面子麼,那就幹受着,該。
“他將我家主人逐出師門,既已兩清,無須再見。”
蘇青之冷冷說完轉身欲走就被李野拉住了。
“今夜亥時,請她來看一眼就好。”
“就看一眼!”
李野站在原地大喊着,眉心的大火泡看起來實在滑稽。
棺材轎子走出好遠,蘇青之耳邊還回蕩着那句魔咒:看一眼。
“表哥,可有幻化身形的藥?今晚給我。”
蘇青之摳了摳指甲,忽然有了一個念頭。
本尊嘔吐三日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倒很想知道冷傲的仙君夜裡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
值得出動這麼多人請我回來。
“有,化形爲橘子的,你敢不敢試?”
楊平之冷眼瞅着身旁愁眉苦臉的蘇青之打趣道。
“試就試,我不信他還敢吃了我!”
蘇青之叉着腰,氣乎乎地說道。
亥時一刻,十里屯仙君廂房門口。
李野撥弄着果盤上的橘子蘇青之低聲說:“記住看我眼色行事,一旦暴露你就把我責任全推我身上,記住了?”
“好啦,囉裡囉嗦的。”
“他要是敢吃我,我就崩了他的牙!”
蘇青之陰險一笑,接話道。
李野將仙君廂房的簾子一挑,端着果盤進了屋。
蘇青之探起橘子身體張望就看到屋裡坐着一大一小。
仙君和段雲安?
“你再給我講講那天的事。”
冷千楊的面前放着一套弟子服飾,他修長的手指摩挲着,像是在欣賞什麼寶物。
“仙君伯伯,蘇哥哥怎麼還不來看我?”
“那日我舅舅騎野豬的事已經講了三百遍,您還沒記住嗎?”
段雲安哈欠連天,語氣帶了幾絲不耐煩。
“講了我才能睡着。”
冷千楊將弟子服飾平整地鋪在牀榻上,他側身躺着給衣服蓋上被子還輕柔地拍了拍,就好像在對待...一個人。
蘇青之越看越迷糊,心裡微微一動。
這是我最喜歡的那件暗紅色袍子,因爲款式別緻,脫色了都不肯換。
你那日無情地趕走我,這會又抱着我的衣服同牀共枕?
真是一個自相矛盾的男人。
“嗯嗯。”
牀榻上傳來仙君發出的悶哼聲,身子縮成了蝦米狀。
“不好了,仙君又開始疼了!”
段雲安幾步衝出去,嘩啦啦叫了一堆人進來。
白神醫、花如雪、冷如嫣、還有那個元庭,圍着牀榻邊在商討對策。
“老弟,我去把蘇懷玉給你綁回來!”
“你夜夜疼成這樣,可如何是好?”
冷如嫣轉身就走,就被冷千楊攥住手腕有氣無力地說:“不許。”
“老弟,說好初八大婚,萬事俱備卻變成這般模樣,你要急死我?”
“師兄,你明明念他至深,卻寧肯痛暈也不允我帶小蘇回來,到底是爲什麼?”
“仙君,老夫給你試了無數法子都不管用,這是心病,心病我治不了。”
“千楊,你到底要硬撐到什麼時候,白天要心煩紅梅教的事,夜夜又痛的無法安眠,長此以往會傷元氣的!”
冷如嫣起了頭,衆人紛紛開始勸說,試圖讓仙君改變主意。
“不許!”
冷千楊痛的攥住紗簾身子狂抖着暈了過去。
“老弟!仙君!師兄!千楊!”
蘇青之一時着急,從果盤裡掉落咕嚕嚕地滾在了地上。
她的那聲千楊叫的最晚,剛好是衆人喊完的空檔,聽起來格外突兀。
“你們覺不覺得好像聽到了蘇懷玉的聲音?”
“對,語調沙啞清冷,就是她!”
“可是這屋子裡就咱幾個,沒有別人啊。”
“奇怪了,難道是我們幻聽了?”
衆人面面相覷,四下打量着屋子裡的陳設,百思不得其解。
橘子蘇青之緊張地往紗簾後面縮了縮。
對,你們就是幻聽了!
千萬別發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