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慶心頭大驚,他不明白爲何高高在上的傳承師兄左寒,會向公認傳承弟子之中最差的姜瑜示弱。
莫非姜瑜抓住了左寒的什麼把柄。
周樞吾更是不明白,爲何被稱爲劍脈之恥的姜瑜,竟然敢步步緊逼左寒,讓左寒示弱,他只知手握斷劍,眉頭緊皺,緩緩的站了起來。
“好一派傳承弟子的威風,直到現在,你還顧及你那可憐的丁點面子。”
王辰笑道,這笑容在左寒眼中無比的森寒。
看着王辰越走越近,他甚至有一種轉身亡命逃竄的衝動。
“給我跪下!”王辰忽然一聲大喝。
如平地驚雷。
這聲音似蘊含着鋪天蓋地的威壓,如一把拙而不鋒,卻蘊含滔天威勢的帝皇之劍,轟然敲擊在衆人心頭。
此刻,一衆內門弟子,包括周樞吾在內,神識出現短暫的空白。
就彷彿王辰是俯瞰衆生的帝王,而他們根本不是光環加身的名門弟子,只是忠誠的子民,當帝皇恐怖的威壓落下之時,心神不免爲之顫慄。
一衆內門弟子無法抗衡王辰的威壓,紛紛跪倒在地。
“姜瑜,你欺人太甚。”左寒咬牙堅持,一身白袍鼓盪,他想要爆發出自己的全部真力,然而卻被無形的威壓壓制。
這是戰力、真力甚至是劍意的差距。
如果說他修煉的乾坤劍訣達到了將士的水準,那王辰的劍意,就是帝王。
此刻左寒才知道,他和王辰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麼大。
這根本不是能用多一次涅元來衡量的。
“廢話,給我跪!”
王辰冷哼一聲,這一次的威壓,籠罩在左寒一人之身。
“這……這是……”左寒雙目陡然圓睜,
他的雙目之中,盡是一片屍山血海,王辰立於其上,如修羅狂神。
修羅伸手,手中紅霧蒸騰,彷彿所握的,便是他的性命。
噗通。
左寒再也承受不住,雙膝砸落地上,額頭觸地,如最虔誠的信徒,五體投地。
死一般的寂靜。
一衆內門弟子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修真之人,跪天地,跪師長,卻沒有見過跪同輩的。否則,便是缺乏一往無前的道心,難得寸進。
這番場景要是傳了出去,左寒根本不可能再做傳承弟子。
佘慶一臉茫然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左寒,他甚至不敢想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周樞吾擡頭,看着身前若無其事的王辰,目光再落到跪倒在地的左寒,目瞪口呆,臉色瞬間數變。
而王辰卻似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一衆內門弟子倒也罷了。
那左寒不過是五次涅元的修爲。
且不說自己已經六次涅元,便是自己五次涅元之時,就已經能夠斬殺七次涅元的孔泠。
換言之,左寒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一隻螻蟻。
“明白了嗎?”
王辰走到左寒身前,俯視着這名原本享受着乾坤劍宗傳承弟子光環的左寒,莫名的問道。
此刻的左寒,哪還有方纔一指破劍氣,揮手之間想要滅殺周樞吾,甚至想要壓迫一支劍脈的傳承天驕形象。
“明…明白了。”
左寒心頭涌起無盡的屈辱,卻又無可奈何。
說出這三個字,就如同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氣。
“你明白什麼了?”
王辰再問道。
短暫的沉寂,就連一衆跪倒在地的內門弟子,也開始同情左寒。
這種情形,換成針對自己,那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因爲自己等人本就是內門弟子,被傳承師兄壓迫不丟臉。
然而左寒和姜瑜同爲傳承弟子,卻被如此步步緊逼,不留一絲顏面,這根本不可接受。
這些惡少不由在心中設想,如果與左寒此時互換位置,如何才能夠承受這般被窮追猛打、趕盡殺絕、辱人至極的追問。
“你…很強。”左寒的聲線也因爲屈辱,變了沙啞。
“你不明白。”王辰若無其事的道。
頓了一頓,他纔開口。
“我只是在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囂張。”
王辰淡淡說着,就如同述說一個事不關己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左寒身體微微一顫,一張臉陡然漲得通紅,他雙手青筋暴起,這種極端的羞辱讓他發狂欲死。
然而他卻不敢反抗,他明白,王辰是真的敢殺他,這是他五次涅元的堅定直覺。
說完,王辰五指張開,高舉上天。
半空之上,氣機被牽引,空氣發生一陣扭曲。
他手指陡然緊握。
錚!
天空之中,陡然降下無數氣劍。
瞬間落入一片跪伏的人羣之中。
一片悶哼之聲響起。
頓時所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勢。
有幾人條件反射的痛呼,想要逃跑,卻生生止住了。
設套算計我脈弟子,不敬師兄,我責罰你們,服不服。
“服了,服了。”一羣內門弟子頭也不擡,恭敬的道。
“去吧。”
“謝師兄教誨。”佘慶爲首,一幫內門弟子恭敬的道。
就連左寒在王辰面前也沒有絲毫反抗之力,他們是真的服了,完全沒有絲毫反抗之心。
而且王辰下手很有分寸,雖有皮肉之苦,卻無斷肢之憂。
當他們御空而行時,這纔看見,左寒雙手雙腳盡數被鮮血染紅,如同被人廢掉了四肢。
此刻他只能狼狽的趴在地上,如同一隻蛤蟆。
莫非今日真有傳承弟子隕落?
一羣人臉色陡然煞白,不敢再想,慌忙御空而去。
“你服不服。”俯瞰着左寒,王辰再說道。
片刻的沉默。
“服了。”左寒四肢已經被鮮血染紅,他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就這般趴着,如同一條死狗。
王辰也不多說,轉身看着依然跪倒在地的周樞吾。
“老四。”
周樞吾渾身一震,擡頭看着王辰。
“你目無尊長,直呼師兄名諱,罰你去雷法洞面壁三天,你服不服。”
修界最重輩分規矩。
周樞吾呆呆的看着王辰,好半晌,他雙眼陡然紅了,
“是……大師兄。”
天知道,他有多少次夢迴當年歲月。
他又有多久,沒有喊出這一個在夢中呼喊了無數次的稱謂。
轉身之時,他已經淚流滿面。
在周樞吾走後,王辰看也不看左寒一眼,如同那躺在地上的血人不存在一般,一步踏上飛劍,飄然而去。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可不像你,王辰。”小藥飄在他的眼前大搖其頭。
竟是在埋怨王辰沒有殺掉左寒。
“小孩子家,哪裡學來這種斬草除根的狠辣手段。”王辰探手作勢將小藥向一旁扒去,但顯然失敗了。
要是在乾坤劍宗之外,他早就一劍砍死不長眼的左寒。
只是這裡並不具備殺人滅口的條件,乾坤劍宗作爲十大門派之一,門中有三名築基後期的大修者坐鎮。
大修者築基之前,那都是涅元了九次的絕世天才。
他還沒有狂妄到在乾坤劍宗之中,大修者的眼皮子地下同門相殘,殺死傳承弟子。
那你爲何又重創了這傳承弟子,不是一樣會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