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站在窗前,他已經抽了四支菸,他們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裡,彷彿一尊雕塑,永遠保持着一成不變的姿勢。可是他的臉上寫滿了憂傷,那憂傷就像淡淡的月光,籠罩着整間屋子。
我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看着他抽菸的姿勢,看着他一臉的憂傷。我知道,他又在回憶,回憶這個城市他和某個人的故事。
突然之間,我覺得我今天不該來,因爲從我進門到現在,他都沒有對我說話,就這樣的,把我一個人晾在一邊。我此時的心裡其實有些生氣,但是我卻無處發泄。因爲我知道即使我生氣,他也不會哄我。
也許,這正是他吸引我的地方,永遠有着別人無法知曉的憂傷的情懷,有着別人無法接近冷酷的錯覺。可是,正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讓我無法自拔。
其實,在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的,但是我很少看到他真正開心的笑。不過他最讓人着迷的地方是他侃侃而談的樣子,那讓我感覺特別的享受,在那個瞬間,他的聲音是十分迷人的,每一句言語都可以看出他的博學和睿智。不過他的弱點就是太過於偏執和執着,不管是對事還是對人,總是喜歡用自己的標尺來評判。所以很多的人都覺得他太菱角分明,不懂得圓滑。
可是我很喜歡,從我遇到他那天起,我就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男人。這種看着冷冷的男人,內心卻是溫暖和火熱的;不太容易愛上一個人,可是一旦愛上一個人,會奮不顧身的去愛。
“丫頭,你來了多久了?”他突然開口說話了。
“從你抽第一支菸開始我就來了,現在是你抽的第四支菸。你覺得呢?”我有些生氣,但是卻在盡力的剋制自己。因爲就算我生氣又能怎麼樣呢?
“呵呵,對不起啊,剛剛在思考人生。”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得了吧你,還思考人生呢,我還不知道你那點事情嗎?肯定又是想陳月了吧?”我一針見血的說。
“你這人真像我肚子裡面的蛔蟲,是呀,我又想起她了,哎……”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菸圈從他的鼻孔冒出來,瀰漫了整間屋子,這煙霧就像是他的憂傷,四下蔓延,一瞬間,把我嗆的心慌,有些難受。
“其實我特討厭你這個樣子,你看你一大男人,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我聲音有些大,帶着個人情緒在裡面。
“丫頭,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本來我就是一個小男人,成不了什麼大英雄,所以嘛你就不要一天跟着我混了,免的哪天把你變成一個抑鬱的少女。”他半帶調侃的語氣對我說。
“誰稀罕跟你混,主要是我怕你一個人哪天憂傷的自殺了,或者喝藥死翹翹了,我還得幫你買花圈,現在花圈多貴呀,所以我得看着你點。”我嘴裡和他貧着,可是內心卻有些難過。
袁珣,你覺得我願意每天像尾巴一樣跟着你嗎?那是因爲我陳小柔想關心你,想讓你開心點,而不是每天不斷的抽菸,不停的去想過去的事情。我每天打你電話,和你調侃,約你一起吃飯;或者來你家裡幫你打掃屋子,洗衣服,疊衣服,拖地。做這些不過只是想你多看看我,發現我的好,發現我比你原來的那個陳月好,走出回憶,看看你身邊這個傻傻的小丫頭。我知道我比你小五歲,你總是把我當妹妹看,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我想做的只是在你身邊照顧你的那個人,做一個愛你的人。
有時候我就覺得我自己很傻,我爲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個沒有什麼優點的男人,難道是因爲我曾經看到他寫的文章感動了,或是他的憂傷情懷吸引了我?還是他這憂鬱的氣質是我喜歡的類型?
其實我永遠也不會明白,而愛情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讓人搞明白的事情!
亦如袁珣,明明是哪個叫陳月的女孩傷害了他,可是
他還對她戀戀不忘。難道真如陳奕迅唱的:“得不到的永遠在**;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可是我這些憋屈卻不能給他說,因爲在他的心裡,我不過是一個小丫頭,他不會愛我,哪怕是一丁點喜歡也不會給我。所以,我只能揹着一個妹妹的身份出現於他的世界。
“你這個丫頭,你又和我貧嘴了,對了,你吃飯了嗎?”他看着我低着頭,微笑的對我說。我擡起頭看着他,看着他臉上的笑容,這是我看到爲數不多溫暖的微笑。
“沒吃呢,不是專門來找你陪我一起去吃麼?”我說。
“你想吃什麼呢?今天我請客?”
“耶耶耶,你今天怎麼這麼大方了呢?”
“我一向這麼大方好不?”他臉上露出一個鄙視的表情。
“還大方呢,好吧,要不我們去吃鄉村基,便宜而且味道還不錯?”
“好呀,看來你還蠻替我考慮的哈,嘿嘿。”
“我是誰呀,我可是溫柔善良的小柔妹妹,今天不忍心宰你,免的你又一下子抽個十來支菸,我怕那樣的場景。”
“你這丫頭,走吧!”他走過來,敲了敲我頭。突然之間,我就覺得特別的溫暖。我喜歡此時他的這個樣子,很喜歡。
我拿包,他穿鞋,鎖門,一起行走在重慶這美麗的夜色中。
重慶這座美麗的城市,我在這裡生活了四年。這四年裡,我把很多的街道都行走了一遍。我承認,我喜歡這座城市。我喜歡重慶美麗的夜景,它總是帶給我許多的美好的願景;我喜歡這裡的火鍋,雖然每次吃的時候都會被辣的咂嘴,但是我每次總是吃的最多;我喜歡這裡夜晚24小時不停歇的燒烤,我最喜歡吃的是芍皮和豆乾,撒上花椒、辣椒和孜然,那味道讓我久久不能忘懷;我還喜歡瓷器口,喜歡洋人街,喜歡南山,喜歡朝天門夜晚的貨船的鳴笛聲……
以後,我還想留在這個城市,因爲我認識了他,雖然他現在對我沒有產生絲毫的情愫,但是我想總有一天他會發現我的好,會愛上我。
“你吃什麼?”他打斷了我的思緒。
“嗯,蜜辣雞翅,嘿嘿。”
不一會兒,套餐端上來。我們面對面的坐着,這是我們第一次在這樣的地方這樣近距離的一起吃飯。我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你吃飯的樣子很像她,小柔,爲什麼我有時候就感覺你很像她呢?”他突然對我說。
“你說的是陳月嗎?”我放下手中刀叉,突然感覺有點難受。因爲她總是在我有些欣喜的時候提起另外一個女人,一個讓我嫉妒的女人。我突然覺得沒有胃口了,眼前的雞翅變成一個女人,一個叫陳月的女人,在那嘲笑我,嘲笑我這個傻丫頭。
我生氣說:“我吃飽了,不吃了。我回去了。”我在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順便拿起了身旁座位的包,賭氣的想離開。
“丫頭,你又生氣了?你怎麼這麼小氣啊?”他拉住了我,看着我的眼睛。
“我能不生氣麼?你總是在我們吃飯的時候提起名一個女人的名字,我能好好吃飯麼?”我有些歇斯底里,聲音有些顫抖,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但是我強忍着,不讓它流出來。因爲我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是他又會覺得我小氣了。我背過身,緩解了一下我此時的心情,然後轉過身,我又說:“我沒沒心情吃了,你呢?”
“我吃飽了,那,要不我們回去?”
走出鄉村基,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們並排的行走,月光很溫柔的籠罩着我們,在地上描繪出兩個令人羨慕的身影;可是誰又知道,其實我們並不是情侶。
“丫頭,爲了給剛纔我的話語道歉,我請你去看電影怎麼樣?”他的聲音突然傳入我的耳朵。
“好呀,好呀,嘿嘿!”我歡
呼雀躍,剛纔的難過一瞬間一閃而過。也真是奇怪,明明剛剛我還特別生氣的,可是就在他這樣一句並不浪漫的話語,我又開心了起來。也許我特別想和他多待一會兒,亦或者是他第一次主動帶我去看電影吧。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真的是這樣,你可能會因爲他的某一句話傷心好久好久;也會因爲他的一句話開心很久很久。
今天,電影院的人不是很多,我們選了一部3D電影《馬達加斯加5》,我坐在7排11號,他坐在12號的位置。
馬達加斯加是我比較喜歡的動畫片電影,電影情節還是亦如前幾部一樣歡樂和搞笑。我本來就是一個喜形於色的女孩,整個過程中我笑了四五次。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都特別的安靜。
我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第一下他沒有反應,於是,我又碰了他一下。他才轉過頭來。取下3D眼睛,對我笑着說:“怎麼啦,丫頭?”也就在這一瞬間,我的眼睛撲捉到他眼眶裡面閃爍的點點淚花。
“你怎麼啦,看這個電影也會流淚?”
“沒有,沒有啦!”他極力掩飾自己,不自然的用手揉了揉眼睛。
難道他又想起陳月了?難道他和陳月也一起看過這個系列的電影?我心裡的疑問,像一堵牆般,橫在我的胸口,讓我覺得很悶。
看完電影,已經是十一點了。此時街上的人已經很少了,我們在馬路上就這樣的安靜的走着,這種寧靜讓我有些無法適應。於是,我問他。
“爲什麼你看電影的時候流淚了呢?”我站在他的面前,不讓他走。
他頓下腳步,看着我。有些苦澀的笑着敷衍我說:“怎麼會呢?那是我被電影情節感動了呢。”然後,他從兜裡掏出了煙,點上,使勁的吸了一口。
我伸出手,把他的煙搶過來,摔在了地上。眼睛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我大聲說:“你就騙我吧,你肯定又是想陳月了?你不要不承認,你們肯定一起看過這個系列的電影,所以你選的位置也是你們原來一起坐過的位置吧?”
他愣住了,他沒想到我的反應這麼激烈。而我,也被自己激烈的情緒驚呆了。這一秒,我們都沒有說話。良久,他嘆了一口氣。對我說:“是呀,我又想起來了,小柔,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明明那都成了過去,可是我總是忘記不了她,我總是會在某一刻不經意間想起她,想起她和我在一起的一切的一切。你說我這個人怎麼這麼的死心眼呢?你說我這人的性格怎麼就那麼的像一個女孩子呢?其實吧,有時候我就覺得我自己特沒用,自己都有些討厭自己了。”他吐槽般的給我說出了這一席話,然後,蹲在地上,捂着臉,身子在瑟瑟發抖。
我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裡很疼;這種疼讓我言說不清,有些淡淡的恨,恨陳月,也有着強烈的憐惜,憐惜這樣一個男人總是把自己弄的這樣痛苦。
我也蹲下來,把他的臉捧起來。我盯着他的眼睛說:“開心起來,知道嗎,那些都是回憶,回憶是永遠也回不去的。要不你給我講講你和她的故事,好嗎?也許有時候把這個故事分享給我後,你就會開心起來。真的相信我。”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今晚我不回家了,做你最忠實的傾聽者。”
“不過我很想喝酒了,要不我們去買些酒回家,我給你講。因爲我覺得我邊喝酒邊講故事會特別的生動。”他有些自嘲的說道。
“好呀,我去買。”我說。
夜很漫長,我第一次這樣的清醒,陪着他喝酒,聽着他靜靜的在我耳邊述說着故事,他和陳月的故事。
這個故事就像我們單薄的青春,每一次想起心裡都五味陳雜。不過我們還是會露出甜甜的笑容,因爲那時候我們都是單純的少年,所以纔會愛的那麼義無反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