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知道劉俊被抓還是在電視中看到的,那天晚上,電視臺在播報新聞。
無意間就看見劉俊站在網吧的門口,一羣警察衝進來,看見劉俊並沒有逃跑的意思,鏡頭對準他的時候,他淚流滿面,眼圈紅紅的,哭的很傷心的樣子。
袁珣看着新聞中的劉俊,看着他消瘦的面頰,看着他憔悴的樣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順着眼眶滑落下來。
這麼久終於有了劉俊的消息,只是沒想到是用這樣的方式。
冰涼的手銬拷在劉俊的雙手上,劉俊並沒有絲毫的反抗,此刻的劉俊完全還沉侵在剛剛的留言之中。
想到袁珣,想到方若,心裡各種情緒翻涌,看着戴在手上的手銬,劉俊反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因爲再也不用一個人面對那令人窒息的孤獨感了,再也不用一個人吃一個月的泡麪了。那樣的日子,讓人感覺到絕望,真正的絕望,根本看不到一點光明和出路。
這感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想有第二次,只是從現在開始他的人生算是就這麼的完了,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
因爲他是殺人犯,是別人眼中的惡人,是被這個社會所不能容忍的垃圾。
劉俊想到這裡的時候,突然笑了,只是這個笑容帶着一絲悲傷還有一絲自嘲。
被警察帶上警車,看着車窗被鐵條焊住,看不到窗外的景物,但劉俊知道一定是開往YC市區,一定是。
因爲他是在YC市區殺的人,到時候還說不定要他去指認現場呢。
裂開嘴,無所謂的笑笑,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你了,因爲反正當時殺大偉哥的時候,都想過這些後果,大不了償命。
劉俊看着身旁的正襟危坐的兩個警察,忍不住好笑。
呵呵,我有這麼危險麼?其實我就是一個學生罷了,只是捅死了大偉哥,難道我就變成了一個殺人狂魔?
現在我也不會反抗,現在我也不會逃跑,有什麼呢?
劉俊緩緩的閉上眼睛,現在什麼都不用想,因爲心已經靜下來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這種感覺真好。
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在夢中他還和袁珣方若他們在一起,他還沒和周洋分開,也沒有遇到大偉哥他們。
他們行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拉着周洋的手,看着她微笑的臉頰,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袁珣拉着方若的手,看見他們走在自己的前面,方若把頭偏在袁珣的肩膀上,袁珣俯下身,用右手輕輕的捏了一下方若的鼻子,然後方若咯咯的笑了起來。
他們一直走一直走,前面的路徑好像沒有盡頭,只是陽光突然的變成了金色,把道路映照的光亮豔麗……
“起來,快起來……”劉俊突然感覺到左肩一陣疼痛,從夢中驚醒,茫然的看看左右,兩名警察冷冷的看着他。
一個警察看見劉俊醒來,直接給了劉俊一掌,“看什麼看,快出來,到了。”
原來,原來剛剛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境,而現實他卻是殺人犯,馬上就要被關進看守所。
劉俊木然的走下警車,然後被兩個警察護送着往看守所的方向走去,剛剛走到看守所的門口。
劉俊就看見了自己的父親。
蒼白的臉,臉上皺紋滿布,這讓劉俊不敢看父親的憔悴的面容,低着頭,心中卻很難過。
劉俊的父親劉振東擡起頭,就看見帶着手銬的劉俊,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嘴角煽動,眼眶通紅,快步的走了過來,裂開嘴想要說點什麼,可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右手揮出,直接就給了劉俊一巴掌。
啪的一聲,劉俊感覺左臉吃痛,先是強烈的疼痛感直擊心底,然後感覺左邊臉腫了起來,就像發脹的饅頭。
劉俊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低着頭,他知道父親爲什麼這麼憤怒,也知道父親爲什麼要打他,自己消失這段時間,想必他們一直在擔心自己吧。
“劉俊……我們找了你一個月,你知道麼?你媽媽現在躺在醫院的牀上,現在我們這一家子算是完了。”劉振東的聲音在顫抖,帶着哭腔。嘴角不停的扇動,深陷的眼眸中閃動着淚花,只是他是一家之主,他強制忍住心中的難過,並沒有掉落下來。
可剛剛在看到劉俊的這一刻,既心痛又生氣,因爲他們家人找了他一個月,可一點劉俊的消息都沒有。
可一想到他現在是殺人犯,心中的怒火直往上竄,因此纔有了剛剛的這一巴掌。當劉振東打完這一巴掌,又心痛了,因爲眼前這個帶着手銬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兒子。
自己花了十八年來培養他,可現在,他殺了人,又畏罪潛逃,只怕會判無期,如果嚴重一點會判死刑吧!
想到這些,劉振東心若刀絞。這種絕望的感覺,比他這四十多年來遇到任何難題更加讓他難過。
劉俊聽着父親帶着哭腔的話語,眼淚驀然無聲的順着臉頰滑落下來,當時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這些,只是單純的想,殺個人不就是坐牢麼?不就是判刑麼?
在那時候,自己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可現在看見父親這個樣子,劉俊才知道當時下的那個決定是多麼的愚蠢。
“說話,你怎麼不說話了,你現在怎麼成了啞巴了,我聽說你當時在卡麥KTV捅人的時候不是很乾淨利落麼?爲什麼和你老子我說幾句話卻不敢了。”劉振東怒瞪着劉俊,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心中的愛和恨真的無法用語言和動作來表達。
劉俊脣角微微扯動,可一句話都沒有說,看見父親這個樣子,自己現在除了用眼淚來表達自己的悔悟,在也找不到其他的表達方式了。
“好了,家長,現在會暫時關押在看守所,到時候還要請法院判決,因爲他殺的是黑社會頭目,因此量刑會酌情考慮,但廖大偉(大偉哥)家人那邊鬧的很厲害,所以你們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站在劉俊旁邊的一個警察說道。
“難道會判死刑麼?”劉振東問。
“這倒不會,但肯定是十年以上吧!”
“可是我兒子身份證上還沒有滿十八歲呢,不會這麼嚴重吧?”
“啊?”那警察歪着腦袋,眼睛一亮,說:“如果身份證上還沒滿十八歲,那就好說了。恩,先回家等待法院的判決,這些到時候都會考慮進去的,如果真的沒有滿十八歲,量刑又會減輕不少。”
劉振東這才送了一口氣,雖然實際上劉俊滿了十八歲,但當時報戶口的時候小報幾個月,因此按照身份證上的時間來估算,;劉俊還沒有滿十八歲,想不到當時的無意之舉,卻在這個時候幫上了大忙。
“這樣啊,那謝謝警察,他還沒成年,希望在看守所的時候您們能多擔待一點。”
“這個你放心吧!”那警察說完,就走進了大門。
劉振東雙手搭在鐵門上,無助的看着兒子遠去的背影,含在眼眶的中的眼淚最終掉落下來,她用長滿老繭的雙手輕輕的拭去,轉身拿出一個破舊的手機,撥通了還躺在醫院的老婆的電話。
“兒子已經被抓了,現在在看守所,剛剛和警察瞭解了一些情況,幸好兒子身份證上的年齡還沒有滿十八歲,到時候量刑會酌情考慮。”。劉振東這句話一說完。
就聽到老婆在那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然後就聽見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我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啊,爲什麼會遭受這樣大的災難,原來是兒子被社會上的小混混砍傷了,現在倒好兒子直接殺了黑社會的頭目,振東,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纔好啊,現在鄰居都在議論我們,說我們沒有教育好兒子,說我們的兒子是殺人犯啊……”說着說着,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劉振東一直聽着老婆在電話中哭訴,雙手不停的顫抖。其實老婆說的這些話,他早就感受到了,在老婆住院這段時間,街坊鄰居都在議論他們和他的兒子。
每當劉振東路過的時候,原來相處較好的鄰居都故意繞道行走,生怕和他們有一點關係,而這些不過是因爲聽說他的兒子劉俊殺了人。
人情冷暖,在這一刻完全的表露出來,只是他是一家之主,他是家裡的頂樑柱,一直在承受着這些外在的壓力,現在聽到妻子的哭訴,擠壓在心中所有的壓力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你別哭了行不行啊?你難道就知道哭麼?現在兒子還在看守所呢,你能不能振作一點,這段時間我又要照顧你,又要找兒子,你以爲我容易麼?”
“我就是擔心,所以我才向你哭訴,想不到你這樣的態度。”
“我什麼態度了我,現在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別想那麼多,現在是牆倒衆人推,我們要學會堅強,如果我們都垮了,兒子怎麼辦?難道你想他一輩子呆在牢房中。”
“我……”
“好了,不說了,等我回來再說吧!”劉振東掛斷了電話,蹣跚的往YC市區的車站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