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科如今每一天都在關注《教父》的拍攝。
而邁克爾的演繹,更是令法爾科十分欣慰。因爲自己已經真正地衰老了,而且還坐着輪椅,所以無法本色出演。但是,法爾科在影片中卻飾演了一個極爲合格的兒子。那種父子間的血脈相連,只是從劇本的字裡行間,法爾科就感覺到心暖。
每天的拍攝情況,都會直接被法爾科觀看。
或許是因爲這對奇怪的父子,太久沒有融洽地吃飯、聊天了。所以,當看見戲中的麥克的時候,法爾科很欣慰。同時,他也很吃驚。他不僅僅吃驚邁克爾竟然真的在出演這部片子,而且還震驚地幻想着,如果邁克爾真的如影片中的麥克一樣,在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一顆真正的教父之心,那恐怕自己的榮光會被超越。邁克爾很可能是這一代最完美的教父。
當然,楊過卻不覺得。
邁克爾自己不去打打殺殺了,卻派去了康斯坦丁。
楊過只是暗暗慶賀,反正特麼的這些事情都和我沒有關係,我就是來拍電影的。
電影拍攝進程一個半月後的一天,準確來說,這是拍攝的第49天,這部《教父》楊過不知道NG了多少次,數不勝數。
而今天,有兩個鏡頭,至關重要。
因爲這兩個鏡頭,一個是還沒拍,一個是楊過覺得十分不滿意,人物刻畫得不夠。但是今天早上一到片場,邁克爾卻說:“可以重拍了。”
楊過當時就愣了一下,然後說好。
……
第一個鏡頭。
故事是麥克接過家族的使命後,準備把家族遷徙道拉斯維加斯的一段戲。
拉斯維加斯,賭場林立,無數愛賭人士的天堂。而這裡,目前是莫洛林掌控着,麥克的哥哥,那個懦弱的弗雷德在幫襯賭場的生意。
鏡頭開始了。
復古的酒店裡,手風琴和數十個美妙女郎在歡慶,歡慶麥克的到來。
楊過沖着邁克爾看了一下。邁克爾臉色正了正,眼神毫無波瀾,臉上沒有表情,只是認真而仔細地說:“是你弄來的女孩子?”
弗雷德:“你要什麼?全都有。”
弗雷德似乎發現麥克過於平靜,心裡有些發虛,言詞裡都有些服軟。
邁克爾微微歪了點兒腦袋,平靜地說:“這些女孩是誰?”
弗雷德笑着,用手撫着麥克的肩膀,賊兮兮道:“這要你自己去弄清楚了。”
邁克爾很聰明,從入戲的這一刻,他就把自己當成了一代教父。而之前的謙遜、懵懂無知、小白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骨子裡發出來的英氣,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彷彿很有魔力。
邁克爾:“弗雷德,我來這是公幹,我明天就走。現在,把她們弄走……我累了,把樂隊也弄走……”
……
楊過:“咔!這一小片段過,測試沒問題,直接入正戲……”
楊過滿意地點了點頭,真正的教父就應該會這樣的,有原則,有底氣,很沉穩,有幹練,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無法拒絕。
“砰……”
門被推開。
飾演莫洛林的賭王戴着墨鏡,笑着出現了。
莫洛林:“嘿!麥克,各位好,大家都在這……見到你真高興,麥克……”
飾演莫洛林的,是一位習慣了演大佬人物的知名演員。所以,從一進門,一直到走到邁克身邊,那走路的姿勢,四五個招呼,以及和麥克很自然地握手,這一切都無可挑剔。
麥克:“你好,莫。”
莫洛林:“大廚會爲你煮最好吃的菜……嘿,你,給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弄點籌碼,讓他們到場子裡好好玩玩。”
兩個大佬談話,其他人自然都是站着。
而這時候,麥克的哥哥弗雷德卻給莫洛林拉開了座椅,麥克的眼神當時就是一冷。
麥克撓了撓鼻子:“我的信用夠買你的股份嗎?”
莫洛林略微訝異:“買我的股份?”
麥克很淡定道:“賭場,這家旅館,柯里昂家族想買下你全部的生意。”
說着,麥克很隨意地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動作行雲流水,連眼神動態,臉部嘴角肌肉顫動了一下,都很到位。
莫洛林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柯里昂家族想買下我全部的生意?不,我買下你們的,你不能買下我的。”
麥克:“你的賭場在賠錢,也許我們能經營得好一點兒……”
莫洛林:“你他媽的別讓我笑了。在你們有難時,我幫你們的忙,給弗雷德一份差事,現在你想把我弄出去?”
莫洛林激動得站了起來,一臉的兇惡和囂張,絲毫沒把麥克放在眼裡。而旁邊弗雷德很緊張。因爲當初這個鏡頭拍過近四十幾遍,所以當下這幾個演員都很熟了。只有邁克爾,這會兒依舊絲毫沒有因爲兩人談崩了而惱火。
卻見麥克豎起一根手指:“讓弗雷德來這裡,是因爲柯里昂家族支持你的賭場,因爲海岸的莫倫納家族保證他的安全,現在我們談生意別岔開話題。”
莫洛林:“好,我們來談生意,麥克。首先,你們都完蛋了,柯里昂家族已經衰退了。教父生病了,對吧?你們被巴西尼及其他家族趕出了牛約。你以爲這裡是什麼?你以爲能到我的地盤上來接管我?我和巴西尼談過了,我即便和他打交道,也不至於失去我的旅館。”
楊過暗暗稱讚,果然不愧是NG了四十幾遍的鏡頭,這一幕拍起來,還是那麼完美,只是不同的是邁克爾的感覺變了,似乎變得沉穩了很多。
忽然,麥克很認真地盯着莫洛林:“所以,你指使我的哥哥?”
軟弱的弗雷德連忙解釋:“呃……不,不,麥克,那不算什麼,莫也不是那個意思……”
莫洛林攤開手:“我是做生意的,當然要催緊些,事情纔會順利。我和弗雷德偶爾意見不合,只是爲了訓練他一下。”
就是這會兒,楊過盯着邁克爾,不知道什麼原因,邁克爾今天的感覺很不一樣。卻見邁克爾倚着椅子,手中香菸的菸絲在飛舞,左手在隨意地擺弄着火機。
麥克:“你,訓練,我哥哥?”
六個字,飾演莫洛林的著名影星康恩額頭冒汗了。這一秒,他很慌,雖然知道這是在演戲,但是邁克爾這平靜的神態和簡單的六個字,竟然讓自己不敢作答。
莫洛林:“他,他跟酒廊的女侍鬼混……”
本來,康恩還害怕來着的。結果,邁克爾忽然間神色微妙地變了下,丟掉煙,抓起煙盒和火機,離開了談判桌子。
莫洛林被無視了……撂狠話,憤怒而走。當康恩下場,才赫然發現後背竟然溼了。
而弗雷德卻要繼續演。
弗雷德:“麥克,你不能到拉斯維加斯,來和莫洛林那種人說那樣的話。”
邁克爾坐在了沙發椅上,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很淡定地擡頭斜看着他:“弗雷德,你是我哥,我愛你。但不准你再聯合外人,反對自己的家族……Never……”
“過……”
楊過高呼一聲,過了,過了!這是《教父》開拍以來唯一一場直接過的鏡頭。衆人沒有歡呼,都很震驚地看着楊過,這就過了?
……
邊上,楊過來到邁克爾身邊,問:“今天怎麼找到感覺了?只有今天這樣,纔是真的教父應該有的氣質。你在沒有任何指導的情況下,做到了?”
邁克爾說:“你記得劇本里有一句話麼?在這個世界上,常常出現這樣的情況:最微不足道的人,如果他時刻留意的話,總會找到機會,向那些不可一世的人報仇雪恨……昨天晚上,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損失了一個賭場,很意外。因此,我想到了我父親曾對我說的一句話……”
楊過:“嗯?”
邁克爾:“我用了一生的時間,就學會了兩個字:小心。”
忽然,邁克爾冷笑:“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所以,我猜測,我和父親那僵化的關係可能要緩和了,我有些懂他了。”
楊過:“不,你還沒懂,你還不懂女人……知道這部戲的點睛之筆麼?”
邁克爾:“嗯?”
楊過:“這其實是一部不需要愛情插入的電影。但是,你想起最後落幕的那場戲了麼?我們連續NG了63次,才拍攝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