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低聲音說出了最原始的想法。“師父,我想離開!”
“好!”他只回復我一個字,語氣卻沒了往日的吊兒郎當,甚至透着讓我惴惴不安的戾氣。
自那天以後,他再也沒有聯繫過我,出於多年的相處積累下來的經驗,我相信師父不會辜負對我的承諾。
但我卻開始動搖自己的想法,每日劇增的母愛漸漸摧毀我的理智,讓我想和陸耀陽一起發瘋。
我明知道這樣的想法很不負責!
可我靜下來想想,又覺得不對勁。畢竟憑我對陸耀陽的瞭解,他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但凡事都得有個目的。
更何況還是這種道德淪喪的事情。
那是什麼目的?
我往死裡想,依舊想不透。
直到陸耀陽溫柔的沒收我的手機,變相的杜絕我和外界接觸,我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他的目標是我師父。
陸耀陽太淡定了,淡定得太不正常。
“手機對孩子輻射太大,我陪你一起不看手機和電腦,嗯?”他冠冕堂皇的找藉口,手卻沒閒着的將我勾到了他的腿上,自然的吻我的臉頰。
他見我盯着他不吵不鬧,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又得寸進尺的咬耳朵。我不着痕跡的推開他,他見我有反應又厚着臉皮靠過來調戲。
這讓心如止水的我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我猛地扭頭等着他,“你這樣有意思嗎?”
“逗你有意思!”他故意曲解我的話,有勁的臂力扣着我貼近他的胸懷,波瀾不驚的表情依舊讓人看不透絲毫情緒。
他就跟失憶了一樣,好像幾天前我倆在辦公室大鬧的事情不曾發生過。
這態度讓我繃不住氣,一口氣提上來就直截了當的揭他的僞裝,“其實我們根本不是兄妹,對不對?”
陸耀陽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將他的下巴在我脖子上貪念着什麼似的蹭了蹭,才勾起我的下巴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樣玩很危險?”
我對上他深邃的眼神觀察了幾秒,突然間讀懂了我們並不是兄妹的意思,但這不以爲着我喜歡他這種玩弄的態度。
“不是覺得,是已經很危險了!還是說你本來就想讓我氣急攻心,導致流產?”我冷笑着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話戳中了他的心坎,還是映射了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反正陸耀陽的臉突地變得陰沉起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手在我的肚子上撫摸,眼神裡竟暈染着我不曾見過的柔情。
那一刻,我篤定。
陸耀陽是真的想要這個孩子,至於我,又另當別論,而我也沒有多餘的心思來糾結兒女情長。
可我除了故作乖巧的糾結兒女情長,卻別無他法。
我再次重申之前他沒回答我的問題,“爲什麼要選我做你的妻子?”
“因爲合適!”這是他第一次正面評價我。
這種敷衍的答案我自然不滿意,可就在我沒任何奢望他會解釋更多時,他又開口了,解釋的還不少。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只想要你在我身邊,不止是生下孩子這段時間,我也不需要你愛上我,但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以前有人說愛情會讓女人的智商變成負數,那時我不信。
當然,我現在也不信。但我的心如止水的心卻受了很大的波動,我甚至還能感受到心在噗通噗通的跳。
這算是他的表白嗎?
我第一反應想的就是這個問題,但很快又將那顆少女心壓了下去。
可陸耀陽卻低頭一路吻到我的胸口上,擡頭一本正經的看着我,“你的心好吵!”我愣愣的看着他,腦子還停留在前面他說的那句話。
直到我反應過來他是在嘲笑我淪陷時,他已經離開了別墅。
那天的陸耀陽很反常,直到晚上他都還沒有回來,但吃飯前他卻打家裡的座機過來和我膩歪了很久。
說膩歪這個詞似乎有點過分,因爲我潛意識不想和他說話,可爲了想套出一點他的行蹤,又不得不表現出很吃醋黏糊他的樣子。
我隨口捏造,“你今晚回來可別碰我啊,我嫌你碰過其他女人髒。”
“我身邊沒女人!”陸耀陽倒是實在,話也說得十分嚴肅。
我卻不依不饒,“你覺得我會信?”
“我在公司!”他說着頓了一下,忽地提高音量喊了一聲,“張繼!”
幾秒鐘後,電話那頭傳來張繼笑嘻嘻的聲音,“老闆娘,老闆的確是在公司加班,你可以安心在家養胎了!”
我,“……”
陸耀陽當然知道我是想查他的行蹤,可他卻樂意配合,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好現象。因爲這樣容易混淆我的判斷力。
果然,感情即使不能讓我的智商變成負數,但卻足夠讓我頭昏腦漲。
我掛了電話,躺回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總感覺心很慌。
迷迷糊糊中,有個人影翻窗進來。
我還沒驚呼出聲,那個人影便撲過來捂住了我的嘴,“是我!”
師父?
他這種另類的出場,讓我很驚訝,但更多的是驚恐。
我慌慌張張的坐起來,他便伸手做了一個禁止我說話的動作。
他拿出手機劃開屏幕,編輯了一段話:【別說話讓樓下的保姆聽到,那天你和陸耀陽在辦公室的爭吵我在你接通的電話聽到了,你找個藉口出門散步,左拐路口有輛車接應你,先出去了再說。】
我瞟了一眼這內容,覺得不得了!
難怪那天陸耀陽會承認我們是兄妹的事,原來他是說給師父聽的。
可師父爲什麼要這麼緊張我?
這似乎不像我平時過家家鬧着玩玩的小事,於是我繃着臉拿過手機消防他在上面編輯了一句話:【我和陸耀陽並不是表兄妹,他好像在通過我找你,你快走。】
本來我想問他叫什麼名字來着,可想着認識十幾年了,在這樣的氣氛問着顯得我很不嚴謹。
反正以後我一定會想起來。
我在思考這個問題時,師父的臉色卻變得凝重起來。
我只看到他在短信界面上打出了一句話:【別讓陸耀陽知道我是(警)察的身份,你今晚跟我一起走,他在中東可是被通緝的殺人魔,你不適合跟他過日子。】
我盯着這些字反覆看了幾遍,直到後背發涼,才擡眸看向師父。
說實話,在這節骨眼上,我不太想跟他走。
一方面是不想連累他,一方面是我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更重要的是,我愛陸耀陽。
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在師父面前竟嗅到了一副家長逼迫孩子離婚的的味道。
我利索的滑下牀,拽着他往窗戶的方向拖,示意他原路返回,他想也沒想翻身沿着下水道滑了下去,陸耀陽養的狗在樓下叫了起來。
我屏住呼吸轉身,加快步伐下了樓,不見師父,狗也沒再叫喚,可我卻看到了大鐵門外的朝穗香大門方向望的羅歡。
“你來這裡幹什麼?”我隔着鐵門冷着臉質問。
羅歡回頭,皺着眉看我,“不關你的事!”
我不見師父,心神不寧,也不想和她多廢話,索性轉身重新進了屋,卻發現師父站在大廳。
“攝像頭我關了!”他開口打消了我的疑慮。
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外卻響起了頗有節奏的鼓掌聲,伴隨着陸耀陽特有的沉穩語調。
“顧培郎,好久不見!”
哦!
我突然想起,師父貌似叫這個名字,當時還說我們是本家人來着,這想法在我腦子裡剛剛閃過,又聽到陸耀陽徐徐緩緩的說道,“我應該叫你一聲大舅子,好不容易見到妹妹,幹嘛不多聊一會?”
“轟”一下。我的腦子被這信息衝擊得七暈八素,但很快又將腦回路重裝好,恢復正常狀態。
我嚥了咽口水,看看這個叫顧培郎的男人,再看看面無表情的陸耀陽,最終選擇將問題砸向師父。
“什麼意思?我想我有權利知道。”
“乖,別胡思亂想。”顧培郎說着摸摸我的頭,又扭頭看向陸耀陽,“借個地方單獨聊聊?”
陸耀陽單手斜插在褲袋裡,擡手同樣摸了摸我的頭,似笑非笑的轉身朝書房走去,顧培郎緊跟其後。
房間門合上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
我知道他們都不想讓懷孕的我受傷害,我也知道這個時候的確不適合去參與雜七雜八的事情,但我控制不住……
書房裡傳來劇烈的打鬥聲,以及東西摔破的聲音。我感覺他們似乎在爲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起了爭執,而我只是導火線。
我有很強烈的預感,如果不撞破那扇門,或許我會後悔一輩子。
果然。
我撞開門的剎那間,師父……
不,是我哥。
他正捂着滿是鮮血的手臂踉蹌靠在窗前,而陸耀陽卻背對着我,拿着一把好傢伙抵着我哥的太陽穴。
我哥在極力的壓抑着痛苦,就連跟我說話的精力都沒有。
我看不到陸耀陽的表情,但他那種將人置於死地的嗜血氣息我卻嗅到了。不出意外,陸耀陽不會放過我哥。
“曉曉,你出去,我會考慮留你哥半條命!”
“出去!”我哥也勉爲其難的吐出兩個字。
我愣愣的看着他倆,顫抖着朝他們走過去,在陸耀陽毫無防備的瞬間,突地撿起辦公桌上那把平時把玩的瑞士軍刀,閉着眼睛插到了陸耀陽的背上。
太殘忍了!
我甚至都能感覺到刀刃在割裂肌肉的聲音,但我沒辦法。
我哆哆嗦嗦的對上陸耀陽的眼神,腦子已經亂得沒了章法,“哥,你快走!”
對不起,我愛你!
此時此刻,這種煽情的話,對上他幽深的眼神,我終究沒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