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秋，你大膽！”
一石激起千層浪。
王知秋的話頓時引得羣情激奮，無數參與此戰的將士們對他口誅筆伐，包括一些兵部、八部的將領。一個個雙目充血，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對於軍中將士而言，最見不得這種事情發生。功臣爲國家流血流汗，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最後還要被奸臣誣陷。
不管換了是誰，只要心裡還有一點良知都會憤怒。
就連一旁火德神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雖然之前和楊罡很不對付，甚至爲了權貴一方的利益陷害寒香進入北地，以此脅迫楊罡。
但是。
他還是有自己的底線的。
若是坐視王知秋倒掉黑白，抹殺楊罡的功勞。那跟隨他們征伐九幽的將士們會如何想？今後他這火部神君還做不做了？
“王相，有些話需想清楚了說。”火德神君緩緩說道，聲音隱含一絲威脅。
“呃……”
王知秋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他想過自己的話會得罪一些人，但絕沒想到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他知道楊罡在九幽的功績很大，威望深入人心，但絕沒想到楊罡是當着所有人的面，拯救了三十萬大軍數百萬大週年輕一輩的性命。
這樣的恩情，想讓他們不感恩戴德都難！
“臣，懇求聖君裁斷。”
王知秋最終還是一咬牙，頂着巨大的壓力迎難而上，目視上方高坐王位的聖君。
“……”
聖君的目光遙望九天，彷佛一如從前陷入了神遊，對王知秋的話不聞不問。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沒聽到，只是聖君的想法，下位者不敢揣測。
凌霄殿頓時亂了起來。
見王知秋如此堅定，站在他一方的老一輩功勳世族頓時也站了出來，紛紛出言反駁，與新一輩的軍部人馬吵得不可開交。
而許多隸屬於世家大族，但也深受楊罡恩情的人則陷入了左右爲難之境。
還有一部分人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沒聽到一般看起了戲。
凌霄寶殿人聲鼎沸。
爭吵聲漸漸傳出殿外，落入外界廣場上站立的許多低級文武官員耳中。
頓時。
爭吵如波濤一般傳遞，他們也各自站在自己利益的一方相互爭論。
只不過相對凌霄殿裡的勢均力敵，大周的底層官員卻大多支持楊罡，認爲他的出發點皆是爲大周長遠利益考慮。
至於什麼勾連九幽的罪名，簡直的放你孃的狗屁！
“王知秋，無恥老賊！放你孃的狗屁！”
“王知秋，無恥老賊！放伱孃的狗屁！”
“王知秋，無恥老賊！放你孃的狗屁！”
不知是誰開了頭，激起了殿外年輕官員們心中的激憤，一聲聲呼喝匯成聲浪，漸漸傳入凌霄殿中。
“這……”
“罵得好！”
“好大的膽子，你們……你們……”
凌霄殿內大周重臣紛紛愕然，有人歡笑，有人憤怒，有人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郁。
只不過一個問題也浮上了他們心頭。
如今那司法天神楊罡，在大周底層已經如此得人心了嗎？
他的所作所爲，明明那麼激進……難道這就是年輕人的力量？
許久。
任由老臣們如何喝罵，殿外的聲音也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所謂法不責衆，既然已經有人開頭了，他們還怕什麼？
廣場上的一角。
姜河看着衆志成城的大周官員們，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奇特的微笑。
德高望重的尚書令王知秋被罵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大快人心！
不過……
他的目光看向天空。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你怎麼還沒回來？”
——
“王知秋，無恥老賊！放你孃的狗屁……王知秋，無恥老賊！放你孃的狗屁……”一聲聲粗鄙的喝罵傳入凌霄殿。
“你們……你們……”
尚書令王知秋手指顫抖，指着殿外的大周官員，臉色徹底成了一面黑鍋。
今天。
他這位大周丞相，身爲地位無比尊崇的尚書令，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面對如此不堪的局面，他今後還有何顏面在大周官場立足？
“王知秋，無恥老賊！”姜河面色激昂，高舉右手揮動。
“放你孃的屁！”無數人頓時應聲接上一句，個個興奮不已。能在這種場合喝罵大周權相，實在太刺激了！
“王知秋，無恥老賊！”
姜河又一舉手。
“放你孃的屁！”
無數人爭相呼喝，只覺大快人心，暢快淋漓。
“陛下！”
王知秋目光深冷，狠狠瞪了一眼廣場角落的姜河，轉身朝聖君直挺挺跪了下去。
頓時嚇了許多人一跳。
大周素來由規矩，男兒頂天立地，可跪祖宗師長，無需跪拜仙神、權貴。便是面對至尊無上的聖君陛下，也只需躬身而不必下跪。
王知秋這一跪，顯然是徹底下定了決心。
“請聖上爲老臣做主，念老臣誠誠之心，還老臣一個公道啊！臣，絕無陷害忠良之心，實乃楊罡此法對我大週一同三界之志，損害彌久啊！”
“陛下你想想，我大周如今威震三界，兵峰所向，無人可擋。何故去與外人分享戰果，將地府輪迴那巨大的權柄分割三方？”
“那楊罡今日不至，必定是心懷鬼胎不敢現身。若他敢現身對峙，說出的理由讓天下人信服……真有任何冤枉，老臣願一頭撞死凌霄殿前！”
一言既出，全場噤聲。
“他……他怎麼敢說這種話？”
“豁出去了啊！這老東西是用命在賭！”
“賭什麼？”
“賭楊罡今天不回來，賭他對我大周……真的包藏異心！”
“只要楊罡拿不出能說服所有人的理由，他就有理由指責其目的不純，這或許無法扳倒司法天神的位置，卻可使他九幽三分的決議徹底被否決，將其無上功績徹底……抹殺。”
“好狠！”
聽到這樣的推論，許多人不由心中一顫，對王知秋的狠辣有了認識。
不愧是做到大周丞相的人，心思之深沉，目光之長遠，皆非常人能及！
“不能任由他這樣下去！”
場外的姜河看着這一幕，轉頭見所有人都被王知秋鎮住，咬牙再次大喝：“王知秋，無恥老賊！”
“……”
全場寂靜無聲。
然而這一次，並沒有人迴應他的聲音。
“陛下聖明，請陛下……爲老臣做主啊！”
王知秋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終於。
聖君緩緩垂落目光，看向地上的王知秋。
衆人心頭一震，望着王知秋的背影閃着意外之色。這老東西的手段實在高明，僅僅一跪就反客爲主，逼得聖君想偏袒楊罡也不行了。
“王知秋，無恥老賊！”
殿外的姜河還在努力，卻再也沒有一個人敢應和他的聲音。
“請陛下做主。”
王知秋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立即陳訴道：“那楊罡此時必然已經畏罪潛逃——”
“放你孃的狗屁！”
忽然一聲怒罵在凌霄殿外響起。
衆人的目光下意識望去。
想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在聖君的矚目下還敢放聲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