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讓阿零做什麼.都可以
淅瀝瀝的小雨。
泥濘的沼澤地，匯聚一片片水窪。
一個身影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向前着，拉長的繩子後，牽着一個跌跌撞撞的披甲小卒。夕陽努力從天邊露出一角，斜照在二人身上。
晶瑩的水窪中映照出二人滿身狼狽的痕跡。
楊罡神色陰鬱，身上的衣服滴着水、滲着血。背上的舊傷隱隱作痛，被雨水泡爛了開始發炎。
趙零被綁着雙手，嘴裡依然塞着襪子，麻木的走跟在楊罡身後。
此時已經過去了兩天。
那一夜的風雨，帶走了趙府所有人的性命。
只有二人僥倖逃脫，一路跋山涉水、穿越沼澤，大雨掩蓋了他們行跡，但楊罡仍然不敢鬆懈。
……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趙零冷不防一頭滾進泉水裡，繩子牽引的力量差點把楊罡也帶了下去。
再不濟，這一世結束後多獲得一些機緣評價，多幾年參研之力宿世記憶灌注，對現實世界亦有相當助益。
‘等離開這裡，就找個地方安置趙零，也算還了趙天瞿的恩情.然後獨自上路去尋找挑戰天刀的方法。尋找北地槍魔的崛起之路。’想着想着，他漸漸睡去，手裡卻還緊緊攥着連接在趙零身上的繩索。
一片縹緲的白霧從遠方飄來。
“好吧，我知道父母初喪，很難接受這種打擊。”他口氣一緩，勸道：“等離開這裡，我送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以你的天賦，以後……還是安穩過好日子吧。”
楊罡撇了撇嘴，不屑的歪過頭去。此時的趙零沒有帶頭盔，露出了本來面目，算是眉清目秀，但眉角處卻有三朵梅花狀的印記。
這是一個被仇恨徹底矇蔽理智的人。
片刻後，一片氤氳籠罩的池水中，楊罡赤着身子洗的十分歡快。溫熱的泉水一絲絲帶走身體的疲憊，幾天來緊繃的精神漸漸得到舒緩。
趙零下意識捂住臉旁的胎記，身子縮在水裡，吶吶地道。
“……”
幾天來神經變得有些敏感的楊罡，被身邊的動靜驚醒，睜開眼，一個白花花的肉體背對着他，似乎正拿衣服擦拭着身體。
沉默了一陣，楊罡主動開口問道。
但他並沒有選擇放棄這一世，如果實在找不到北地槍魔，以自己的焚天刀，再磨練十年、百年.將來未必沒有機會挑戰天刀。
溫泉湖畔，兩人面對而坐，楊罡向趙零豎起大拇指，臉上卻滿是嘲諷之色。
半晌，一個堅定的聲音響起：“粉身碎骨，永世沉淪，阿零也要爲父親、爲趙家的冤魂，復仇！”
片刻後。
石臺傳來的陣陣暖意，讓已經幾天幾夜沒有閤眼的楊罡昏昏欲睡。
“報仇的事，交給我。”
趙零再次默然不語。
楊罡一臉嗤笑：“你修煉了那麼多年還是個緞骨，連我都打不過。請問以你的天賦，拿什麼向巨神城復仇？”
尋找北地槍魔，已經徹底沒有指望。
楊罡嚇了一跳，飛起一腳狠狠踹在趙零屁股上。
趙零木木站在岸邊，半天沒有任何迴應。
“復仇。”
他始終不明白這些話的意思。
“是修煉一百年，兩百年，還是一千年？或者像之前一樣，不帶腦子的上前送死？”
“臥槽，你一個大男人光着腚靠我這麼近幹什麼！”
許久之後。
對趙零這個拖油瓶，楊罡的口氣是一點沒有客氣。
再無修爲傍身，先入爲主之下自然讓人聯想是一個女人。
如果能弄清楚這些因果關係，對楊罡以後進入前世有極大的幫助。
至於趙零是北地槍魔的可能性……呵呵，以這蠢貨衝動的性格怎麼可能隱忍兩三百年，等待技藝大成再去挑戰天刀？
“將來，我會去親自挑戰天刀的.”
趙零嘶啞的聲線，充滿恨意。
“好，有志氣。”
簡直是又愚又蠢！
“你什麼你，我還沒說你呢！不穿衣服離我這麼近，還把屁股對着小爺的臉？腦子有病啊你！”楊罡從岸邊探出腦袋。
待細細看了片刻後，他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驚喜。
“你、、”嘶啞的聲音高昂了一分，卻有一絲微微的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繩子綁着，如果不是怕解開繩子他又兇自己，她也不會在一個男人身邊這樣。
‘嘩嘩~~’
還有，爲什麼北地槍魔都死了，自己這一世還沒結束？
思來想去，或許只有兩個可能。一：破廟中那些人中，並沒有未來的北地槍魔。二：北地槍魔死了，但這一世他還沒死，所以時間也不會結束。
就這種人，要經歷什麼樣的事，纔有可能以真罡斬元神，挑戰威震北地三百載的天刀宋有缺？
“宿命.”
楊罡心中嘆息。
“復仇？就你？”楊罡啞然失笑，坐直了身子，面朝趙零，正色道：“天刀宋有缺縱橫北地，一刀破盡十二城，站在元神宗師最巔峰。有他鎮守巨神之城，你拿什麼復仇？”
一個參軍入伍的大男人，居然長得有幾分娘氣。難怪整天帶着個頭盔不肯摘下來。
一旁趙零呆愣的目光忽然動了動，望着熟睡的楊罡，轉頭看向‘咕嚕咕嚕’冒着熱氣的溫泉。
不知過了多久。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打算怎麼復仇？”
“不是毒瘴，是溫泉！”
還有三：北地槍魔雖然死了，但那一道命中註定與天刀抗衡的‘宿命’，轉移到了別人身上。
“衍絕技，邀天刀。槍心如夢，神魔啼血……”楊罡擡頭看着天空。
“我、我沒有衣服了。”
池子裡一陣沉默。
“傻子。”
嘴脣微微抿在一起。
楊罡若有所思。
他小心翼翼清理着一下背上的傷口，向岸邊的趙零道：“你要不要洗洗？”
楊罡搖了搖頭，嘩啦一下起身上岸。隨意擦了一下身子後，在岸邊平整的石臺上躺下，閉眼休息。
嘩嘩水聲中，重新穿好小兵盔甲的趙零爬上岸，默默坐在楊罡身邊的石臺上。
見到趙零大半身子泡在氤氳水氣的溫泉中，雙手抱着肩，一臉恨恨看着他。
但堅定的眼神，卻始終沒有改變。
“嘩啦~~”
趙零聽着，不禁愣住了。
“切，原來你長這樣。”
楊罡忙一拉繩子，快步向前方雲霧中行去。
“沼澤毒瘴？”楊罡停住腳步盯着霧氣的方向，眼中有一絲忌憚。
趙零緊緊抿着純。
楊罡緩緩吐出一口氣，望着天空，目光悠遠。
無怪乎楊罡看不出趙零的性別，這一世，她姿色容貌並不好，在軍伍中爭強好勝日曬雨淋，與這幾天的憔悴，更是把自己搞的灰頭土臉。
而且他的天賦，楊罡早就聽說過一些，在趙天瞿的一幫子嗣中最是不堪，相比一般人甚至有所不如。練刀刀不行，練槍槍不穩，有趙府的資源煉體十多年才堪堪緞骨第二變‘骨如金鐵’。
“沒衣服就穿原來的，這天氣，你還指望衣服能幹不成？真的又笨又蠢.”楊罡張口就是吐槽。
趙零默然不語。
或許宿命轉移論，纔是三個推測中最有可能性的。
“交給，你？”
他.要幫自己復仇？無親無故，他.爲什麼要幫自己？
可如果是他，一定.可以的吧！
“只要能爲父親報仇，覆滅巨神城.”趙零嘴脣微抿，手指揪着衣服，半晌，她在楊罡驚訝錯愕的目光中，雙膝緩緩彎曲、跪下。
趙零溫順的匍匐在地，將背部曲線與自身最柔弱的地方，暴露在楊罡身前。
聲音堅定，如在宣誓：
“只要能夠復仇，你讓阿零做什麼……都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