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從來沒有想過要犧牲我們,犧牲這三界的億萬芸芸衆生……”
“他只是說不出口而已。爲了對付那個分身億萬無處不在的大敵,他只能將一切都揹負在自己身上……”
“不負三界不負卿,他做到了。楊戩找到了兩全之法,卻是以自己最重要的法力、神通,甚至近乎永恆的壽命爲代價……”
“甚至,這麼做還能引出昊天。他想在他離開後,爲三界解決這個存在億萬年的毒瘤,讓人道再無後顧之憂……他犧牲了一切。”
“而我們……我們這些年,究竟做了什麼呀!”
“錯的是我們!”
“不是楊戩,是我們!!”
聞仲的聲音不住地顫抖。
無盡懊悔如潮水般怎麼也止不住,似一隻只毒蠍瘋狂啃咬着他的心靈。
在他的身上。
他們兩人能成爲兄弟,果然是如出一轍!不,同出一源!
光幕中。
這樣的決心。
“對不起。”
看着一衆人道高層深深俯下頭顱,跪在自己的主人屍身前,鄭重道歉的樣子。
沉默許久。
欠楊罡的,他只能下輩子彌補!
撲通、撲通~~
一連串悶響迴盪在小屋內。
“去。”
石皇回道。
爲了他的兄弟,將所有壓力扛在自己肩上!
他要拯救三界,拯救楊戩!
所以。
都是你們!
哮天犬暴怒狂吼,撲到一個個身影上瘋狂啃咬、撕扯,一聲聲悲哀至極的犬吠,彷彿在咒罵責怪:你們現在知道錯了?
可惜。
石皇鄭重將楊戩託付給紅蓮孽主,交代完後又轉身進入屋內,看着昏暗的燈火下,楊罡孤寂的背影坐在木桌旁。
譁~~
三界衆生禁不住本能後退一步,駭然地看着氣運長河衍化的石皇之身。
話音未落。
“這……這是八十年前石皇主動找到我,帶我來朝歌舊地,託我照顧楊戩的那一天啊!當初如果,如果我……”紅蓮鬚發一顫,再次忍不住紅了眼。
他終於緩緩開口,聲音竟有一絲顫抖,“若是.一去不回呢?”
半晌。
是楊戩倒下了,石皇接過了他的擔子。
楊罡背對着石皇,長長嘆了一口氣。
以他的智慧,對石皇即將要做的事似乎早有所料。
“好!”
作爲此時人道陣營的武力當擔,他們三人的這一次見面,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此後一生,她或許都要活在愧疚之中。也包括伱,包括我,包括在場的所有人。”
驚訝,震撼?
恍然,懊悔,悲哀,茫然,驚懼……
頓時。
“紅蓮,你.”黃飛虎一臉愕然。
石皇緩緩點頭。
他捶胸頓足,他怒己不爭,他悔.他恨
周圍的人聽着聞仲的話,徹底愣住了。很難用言語形容此時他們臉上的表情。
“聞仲,黃飛虎,我們欠楊戩一個道歉。”
這一件事給他們帶來衝擊,簡直比當年昊天圍攻朝歌城還要巨大。
他是紅蓮孽主,執掌天下之火。
竟同時出現了楊罡、石皇、紅蓮三人的形象。
“……真的要去嗎?”楊罡似乎深吸了一口氣。
“去哪裡?”楊罡道。
楊蓮呆呆看着地上的楊罡,看着他蒼老的身軀,漸漸冰冷的屍體。
而他們……卻害死了主人!
一股怒火如火山爆發般衝出心底。
“她怎麼了!”
但它知道,不擅說話的自己,是最貼近主人內心感情的!是最瞭解他的!
衆人竟似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一個鬥戰三界無所畏懼的身影。一時間竟覺得三界第一戰神的名頭,似乎將要易主。
“哀莫大於心死。她傷了心神,已經到了元神瀕臨破碎的邊緣。”
主人都已經死了,你們還來假惺惺幹嘛!滾!都給我滾!
忽然‘哇’地一口口嘔着鮮血。
這一世,或許都註定無法留下一滴淚水。
衆人這才恍然明白,當年參與那一戰的人這才明白,原來楊戩從來都沒有做錯!
錯的是他們!
不周山上流的那些血,是爲了三界的未來!楊戩也因爲此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它就知道!它就知道自己的主人沒有錯!
就算全天下人都說他錯了,哮天犬也一直堅信,它的主人是不會錯的!
別人可以說它蠢。
因爲一隻淪爲凡犬的狗根本傷不到他們的肉身,因爲他們心中對楊戩的虧欠……
接着雙目一翻,身軀軟軟倒下。
紅蓮孽主緩緩擡起頭,滿臉愧疚,“若有來世,我定……”
“爲什麼,爲什麼我沒有早一點懂他?爲什麼到現在……我才明白他的用意!聞仲,枉你身爲人道太師……你好蠢,你真的好蠢啊!”
“二哥……”
他忽然面向楊罡的屍體,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踏天庭,碎凌霄。替你殺了——昊天!”石皇一字一頓,濃烈的殺氣竟似要化作實質,衝出人道氣運長河。
“汪汪汪~~”
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涌出心底。
“楊戩。”
衆人任由它撒潑打滾發泄心中的怒氣,一口口撕爛身上的衣衫。
“大哥似乎做了某個重大的決定。”光幕中,楊罡的聲音帶着一絲幽深。
石皇傲灑然一笑,渾身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鬥志,彷佛有光芒閃耀。
紅蓮嘆了口氣,“做爲楊戩最親近的人,看着自己最崇拜的二哥,一步步走到這樣的結局,而他們身爲家人卻……半分都沒有理解。”
一旁紅蓮孽主連忙扶住她的身體,運用神力查看。
“嗯。”
這樣的殺氣。
不!不對!
說着。
紅蓮孽主面色鄭重,向楊罡的屍身緩緩一拜,“楊戩,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們欠一個永遠也無法彌補,無法當面說出口的……道歉。”
氣運長河的演化果然如紅蓮所說。
“我記得,當時石皇將楊戩託付給我後,進屋與他說了許久的話。至於說了什麼,那屋子當年化凡之力已現,也只有石皇的體質能在裡面久待。”
衆人心中掀起萬千波濤。
“紅蓮,這是幾十年前的事吧?當時發生了什麼,速速說來!”黃飛虎迫不及待地問道。
哮天犬茫然擡起頭,呆呆注視着屋內跪了一地的人影。
都是你們害死了主人!
死死死!都給我死!
黃飛虎驚聲道。
他去天界尋昊天一戰,爲楊戩——逆天改命!
將他身上三界的擔子,主動接到了自己的手裡。
真相終於大白天下。
嘭~~
他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一雙眼睛再也忍不住,在無人看到的角度裡飛速變得通紅。滿滿的愧疚幾乎快要化作實質,化作淚水奔涌而出。
“那便.一去不回。”
氣運長河異象再現。
楊罡驀然轉過頭,頓時嚇了衆人一跳。
驚訝地看着他的面容。
八十年前的他。
赫然已是半頭白髮,滿臉皺紋,臉上全是歲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