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棍生生打爆天魔之後。
姜山站在無盡混亂的天外，感受着渾沌氣流的沖刷而面無表情。
終於斬殺了天魔。
但又有什麼好歡喜的呢？
這一戰，無論是三界還是他都損失的太多。
縱然無敵於世，可卻誰也護不住。
姜山有些疲憊地閉上雙眼。
下一刻，四本天書融匯於一體，有無盡神光從天墜落，直至落在姜山頭頂，天花亂墜，地涌金蓮，天外混沌亦發出陣陣祥瑞金光。
一股浩瀚的力量直注入姜山體內，緩解着身軀和元神的疲憊，前所未有的酣暢與舒爽，滋養着姜山疲憊的身軀。
種種不可言喻之玄妙涌現在姜山心頭。
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然而這一刻，所有的大道都在姜山面前臣服。
永恆不朽，超越時空，超越命運，超越法則，超越大道。
一念，天地生，一念，鴻蒙滅。
時空、生死、陰陽、輪迴……
所有法則，此後都由他來書寫。
若是以往，姜山必然歡喜，但此刻，卻是以一種極爲平淡的心情看着。
成就天道罷了。
直到，最後的時光法則涌動，姜山一腳踏入了時間長河，逆流而上，看着過去所發生的一切的時候，面色才終於有所動容。
尤其是看到菩提祖師赴死的時刻，姜山眼眶不禁泛紅，在這麼多襄助他的人當中，菩提祖師是最讓他震驚的，也因此感觸最不同。
而當看到望舒赴死的時刻，姜山心中悲痛更無以復加。
那一抹月光，終究沒能握住。
此生，縱然是要超脫尋覓女媧娘娘，也定要復活。
姜山忍着悲痛，繼續看着時間長河當中的一切，不斷倒流，看着自己這波瀾壯闊的一生。
在天外驅魔，在東勝神洲立法，在天庭爲立天帝。
雖然姜山一直很反對，畢竟歷史上這個稱號的擁有者劉瑾是個太監，但可惜外號這種東西，通常不由本人決定。
也好在這時候，還沒有劉瑾，姜山也就將就着聽。
當時，姜山還和玉帝抱怨過。
可惜，玉帝不理，逼得姜山關門放紅孩兒……
看到這一幕，姜山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只是揚到一半，便又笑不出來。
玉帝走了，紅孩兒也走了。
姜山眼中悲傷之色更重，看着自己的過去，除卻最後一戰之外，總體還算圓滿，只是就因爲那最後一戰，導致前面所有的美滿都變成了悲傷。
時間不斷倒退，很快就走完了姜山的一生，但時間長河到此仍舊不停地倒退，展示着天地之間其餘所有生靈的一生。
最後，直直到了天地最初，開天闢地的時刻。
看到了那偉岸的盤古大神開天闢地的畫面，也看到了盤古大神最終力竭身死的一幕。
只是當盤古大神身軀倒下的時刻，身上卻又有一道黃色身影飄出，然後化作一個道人。
姜山目光猛地一變。
不對勁，雖然髮型不一樣，但這張臉，他見過的，後來居士。
不對，是黃龍。
姜山這一刻，終於把名字給記清楚了。
黃龍即是盤古？
難怪龍首人身。
可是黃龍人呢？
還有既然黃龍居士就是盤古大神，爲什麼一直冷眼看着三界，遲遲沒有滅殺天魔。
“因爲三界之事由三界人爲，天魔源於修士，這本就是這方天地，所有修士的劫，渡得過，仙道昌盛，渡不過，末法時代。這是在李耳創造出仙道，就註定的劫數，化不了。哪怕我滅了波旬，日後還會再出現，除非滅絕修士。再者說，你們兒孫輩的事，我摻和做什麼？”
就在這時候，黃龍像是看出了姜山的疑惑，眨了眨眼，一臉微笑道。
“你看得到我？”姜山驚訝道，這不是我一個人在倒着看時間嗎？
“萬古唯一，等你熟悉了你現在的力量之後，你也可以做到。我們已凌駕於時空之上，時間與空間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是我們決定時間與空間，而不是時間與空間決定我們。”黃龍笑道。
“萬古唯一？決定時空，即過去之中，所有的你都是你？等等……”姜山面色猛地一變，期待而又驚喜地看着黃龍道，“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任意更改時間，穿梭於過去未來？”
“當然，你是天道，這裡的一切由你做主。在上一個天道超脫之後的時間，也就是從帝俊到現在，都可以。”看出姜山的想法，黃龍微微一笑道。
得到黃龍的肯定答覆，姜山頓時喜出望外，也就是說，所有人都可以復活。
感受着姜山的喜悅，黃龍淡淡一笑，沒有打斷他，有些情感總是要宣泄的。
等姜山情緒稍稍穩定之後，黃龍才手中變出一塊玉碟，飛向姜山道：“這是這方天地所有超脫者超脫的經驗，你可以借鑑一下，日後若是有緣的話，我們或許還能在星路上相見。”
姜山接過玉碟，一眼掃過，吸收着玉碟之中浩瀚的信息，超脫的奧義，乃至星路的瞭解。
在這方世界之外的，還存在着許多其餘的世界。
光怪陸離，大多數和這個世界完全不同，但還有一些與這個世界相似，卻又有許多不同。
比如，有一方世界之中，張角的後人竟然做了皇帝，反倒是劉協成了叛軍，要是讓大師兄看到，一定很有趣。
“多謝居士。”姜山朝着黃龍欠身行禮道。
“不必客氣，真說起來，其實也該是我來謝你，畢竟是我讓你來的。”黃龍笑道。“所以更該感謝啊。”姜山也笑道。
在確定黃龍就是盤古之後，有些東西也有了明確的猜測。
所以也才更要感謝啊。
畢竟他這波瀾壯闊的一生開始就是黃龍送他來這個世界。
黃龍聞言又是一笑。
“不過，我也還有問題想要問一問居士，不知可否解答？”姜山道。
“問吧，這次不限數目。”黃龍笑道。
“爲何選我？又爲何是牛魔王？”姜山問道。
“不是選你，在過去的時候，我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未來，末法時代，天魔也是這個世界自然的生靈，於情理來說，我不能阻礙，而且我稍微出手就是天道的極限，一不小心就崩塌了，但本心來講，我不希望有末法時代的出現，因爲一旦出現末法時代，就意味着同道越來越少了。你現在剛剛成就天道還不明白，等日子久了，你就會知道，成爲天道之後，看待那些沒有成就天道的生靈，不是在看人，而是看玩具，就像話本里的故事人物一樣。你可以隨時決定他們的生死，甚至可以改變他們的記憶，也可以扭轉過去，讓一切都不曾發生。”黃龍緩緩說來道。
“所以我將希望放在其餘世界，將元神丟了出去，誰撿到，誰有緣，你不是第一個撿到的，但你有緣，就像你不是第一個撿到菩提令牌的人，但是你成爲方寸山八弟子一樣。至於爲什麼是牛魔王，因爲這個世界的牛魔王就是你，你們便如同鏡子內外一樣，天命的選擇。”
“時也命也？”姜山笑道。
這麼說起來，在原本的世界，盤古元神雕像是太爺爺撿到，這個世界，菩提令是老父親撿到，而最後，卻都是我。
“可以這般解釋，時也命也。還有問題嗎？”黃龍問道。
“沒有了，再有問題，我自己去尋求答案便是。”姜山微微一笑，除了這個問題之外，他沒有什麼問題，畢竟就像黃龍說的，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是天道，無所不能。
“那再會，期待你超脫的那一天，到時候我們一起看看這星路繁華，或者哪一天去你老家也不錯，流傳到後世或許也是一段佳話，如管鮑之交。”黃龍微微一笑。
“管鮑之交？所以我們是黃姜之交，還是龍牛之交？”姜山聽着莞爾。
“是超脫之交。”黃龍一聲輕笑，人已不在此間。
姜山也微微一笑，低頭看着腳下的時間長河，手指微微一動，便自由地撥弄時間，更改過去未來。
又一揮手，三界無恙，四大部洲仍在，親友仍在。
看着就在身邊的望舒、夜翎、瑤華、玉面、噎鳴、紅孩兒……
姜山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一瞬間時空凝固，同時抱住四女。
都在真好。
被姜山這麼當衆抱住，夜翎和玉面還好，但望舒與瑤華多多少少不自在。
尤其是望舒，倒也不是不給抱，但這場合不合適嘛，只是掙脫不開。
而瑤華這邊，她沒什麼意見，但她親爹已經綠了眼睛，要不是因爲打不過姜山，都要上手扒拉了，大庭廣衆的，成何體統。
許久之後，姜山才鬆開了懷抱，然後復活的老君幾個纔有機會說話，老君看着姜山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勝了魔祖？”
他記得自己燃燒一切，助力姜山，然後就沒了。
可是怎麼一睜開眼睛，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沒錯，簡單來說，就是我贏了，我成了天道，所以以後我是天，也是道。等於你和泰山的組合。也因此，我在這個世界之內，幾乎無所不能。”姜山道。
在他之前，昊天是天，老君是道。
現在他是天道。
老君聞言，當即露出釋然的微笑，所以天地沒有限制，此後他自由了。
可以真正做到，不管三界事，安心地在兜率宮煉煉丹。
不對，可以去方寸山，揍一揍菩提祖師這個老混蛋。
平日裡，欺負自己大部分法力在結界上，沒法揍他。
每一元會，只有幾年的時間，在他面前是有威嚴的。
想到這裡，老君和善地看了眼菩提祖師。
然而菩提祖師給了他一個老祖之蔑視。
來來來，老道就在這裡，有本事的來動老道啊。
不就是個合道境嗎？
有什麼了不起的？
吾家弟子，天道也！
看看誰抽誰？
剩下來兩塊令牌，也可以直接丟了。
老夫自由啦！
“所以你這賊子真要篡位了？”而玉帝則是眼睛眯起，瞪着姜山，絲毫沒有顧忌姜山天道的身份。
這小牛犢子現在是真的上天了，完全打不過了。
“不，我決定休假，先請個三千年的婚假，後續看時間再決定請不請。所以三界的政務，都由大天尊您來。”姜山笑眯眯道，不好意思，我不幹了，我要去和你女兒給你造外孫了。
“等等？誰說給你批婚假了？”玉帝聞言，頓時眼睛瞪起，三千年不幹活？
你這是要我死嗎？
你直接篡位吧！
姜山默默搖頭，全不理會，只看向望舒與瑤華，二女俱是面色羞紅，卻都沒有拒絕。
姜山頓時心花怒放，不再理會玉帝他們，直接和望舒四女一起消失在衆人視線之中。
天帝？篡位？
沒興趣。
咱就像混個編制，混個吃等個死。
只不過，在所有編制裡，駙馬都尉最閒，咱就幹這個。
恪盡職守，尚公主。
最多兼職下權臣。
天庭第一權臣。
（全書完）